懷裏的宋彩依然睡得香甜,可身上的溫度陡然升高了不少, 兩人這麽緊貼著,把他的衣衫也給捂潮了。江晏摸了摸宋彩的額頭,發現他居然在發熱。“醒醒,”江晏輕推了宋彩一下, 見他迷茫睜眼, 問道, “覺得難受麽?熱不熱?”宋彩滿臉的委屈:“大冷的天怎麽會熱,才睡著沒多會兒, 被你搖醒了……”他說著又要睡去, 被江晏捧住了後腦。江晏指尖冒出一小簇火苗,朝他麵前遞近了些,仔細觀察著——額頭上那枚紅色的古文字符號尚且好好的, 顏色非但沒變淺,似乎還深了一些,不好判斷是不是燈火的原因。江晏又搖醒他,再次確認:“真的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麽?”宋彩拉下他的手, 眯著眼睛給自己掖了下被角,嘟囔道:“好好的,舒服著呢。”江晏沒有再攪擾他,隻是不敢再眯了,黑暗中牢牢盯著枕邊人的一舉一動,連他翻了幾次身、抻了幾次胳膊都數得清清楚楚。天亮以後,宋彩咂吧著嘴醒來,打了個嗬欠,看見了麵對自己側身而臥的絕世美人。這美人顏好、身材好就算了,怎麽還能不穿衣服呢?宋彩倒吸一口氣,激動得差點從床上翻下去,等想起他和這美人已經於前一夜護表心意之後才稍稍冷靜下來,心想:啊,沒事沒事,這人挨我蓋了章的,可以用。他又撲騰著撩開壓在被褥上的一隻黑色大翅膀,鑽了進去:“不好意思啊江晏,沒習慣和別人一起睡覺。”江晏攏了攏翅膀,將他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眼含笑意道:“我們有許多時間,從今往後可慢慢適應,直到習慣為止。”“好嘞,謹遵吾王口諭!”宋彩嬉皮笑臉,一冷一熱的交替刺激叫他沒憋住噴嚏,連打了三個,把大妖王翅膀上的絨羽都噴掉了幾絲。他好沒良心地哈哈笑:“江晏,你掉毛!”江晏:“……”宋彩十分好奇,這樣結實的鳥人他可從來沒見識過,這樣寬大的鳥翅也是第一次。書上說鵬翼若垂天之雲,那得是什麽樣?上迴江脅在大澤境內現過原形,但那時候宋彩專注於逃命,天又黑,巷子又深,根本沒看清楚。前夜江晏在曜煬宮上空卷火,月光之下也現了原形,可所有人都以為那是雲,宋彩也覺得那就是雲,即使知道真相也沒法往那方麵想,他被自己淺薄的見識限製了想象。他嘴裏嘀咕著,掰住江晏的翅膀,嗷地一口咬了下去。江晏動也不動,由著他咬,之後伸出手指在他額上點了一下,似有意又無意地問:“怎麽樣,還算滿意麽?”宋彩瞧見他的鎖骨窩隨著動作忽深忽淺,好看得要人老命,不由就鬆了口,抬手去擦鼻子下麵並不存在的鼻血——宋爸爸並不是天生的給佬,但眼前這具身體實在太犯規了,他不相信有誰見了能把持得住。沒擦著鼻血,就順勢拈掉了舌尖上的幾絲絨羽,宋彩調侃:“滿意是滿意,要是沒咬一嘴毛就完美了。”江晏的聲音莫名變得喑啞了幾度,拇指拂過他的唇角,道:“那是你沒咬對地方,要不然試試別處?”宋彩在聽見頭幾個字時就受不住了,心尖兒癢得直想撓。雲一樣輕的咬字,他可從沒聽江晏對第二個人施予過,頓時如墜蜜糖罐子裏似的,嗓子眼兒裏都泛著甜。這機會可遇不可求,血壓呈直線飆升的宋某人耽擱不起,忙不迭點頭:“行!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漱個口。”他從床上爬起來,把帳簾撩開一條縫,伸出腦袋問外麵的衛兵:“早啊,能不能給我準備一杯熱水?我需要漱口,咬了一嘴的毛。”衛兵聞言抬眸瞄了一眼,發現這位宋公子臉頰泛紅,目光瀲灩,頭發也亂著,而他記得清楚,昨夜江首領進帳之後就沒離開過……衛兵慌得潦倒,快要把腦袋都埋進雪裏了,應了一聲之後趕緊跑了。宋彩看著衛兵逃也似的背影,總覺得他是誤會了什麽。之後衛兵帶來了薄荷葉子水,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藍姬公主。宋彩見她袖扣都沒來得及扣上,像是急匆匆趕來的,便笑著跟她打招唿:“公主殿下早啊,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要找我?”藍姬站在帳外:“沒有沒有,我看見衛兵去取薄荷葉子,就跟過來來看看你們還需不需要別的。”“怎麽好意思勞煩公主,我漱漱口就可以了,不需要別的。”“有什麽勞煩不勞煩的,我們是朋友嘛。而且衛兵們都是糙生糙長的,準備東西難免不周全,你看,叫他準備水就單單準備水,虧得碰上我了,特地給宋公子和江少俠帶來了細鹽和柳枝,如果需要清潔牙齒就用這個。”藍姬把東西遞過去,滿臉奸險的笑容,“另外我多嘴一問,宋公子咬了滿嘴的是什麽毛?”宋彩:“……”喂,原來這才是小丫頭的重點麽。本來就是隨口一說,沒覺得有什麽歧義,一見藍姬這反應宋彩就意識到自己太特麽不謹慎了。得虧千重心不在這兒,不然她能把自己嗑昏過去。宋彩解釋的話語到了嘴邊又生生被噎住,心想隻怕越描越黑,不如保持沉默,便向那個多嘴多舌的衛兵睨去一個“慈愛”的眼神——這事情你還跟誰宣揚去了???帳子裏頭傳來江晏的聲音:“勞煩公主再去準備兩桶熱水,稍後作沐浴用。”藍姬張著嘴,頓了一會兒才咕咚咽下口水,小聲問:“江少俠也起床啦?”宋彩:“啊,不過他暫時沒法過來給公主殿下問好,公主見諒啊。”“不要緊!我明白的!我這就叫人去準備熱水,你們先忙,先忙!”藍姬招唿著帳外的衛兵走了,還叫另外幾個守帳腳的都待遠些,別影響了江首領休息。宋彩依稀聽見她邊走邊叨咕,說什麽“終於體會到了千重心的快樂”之類的,不由撫膺哀歎,自己從什麽時候起成了她們的精神飼料了?合上帳簾,宋彩端著水杯坐到了床邊,含了一口薄荷葉子水,嗬琅琅幾聲吐在了炭灰盆裏,問江晏:“這就是你脫成這樣的理由嗎?”江晏不解:“嗯?”宋彩:“你想洗澡,水還沒來就先脫了?”江晏失笑:“並非如此。昨夜你身上起熱,一身的汗,把我衣衫浸濕了。”宋彩抵賴:“別瞎說啊,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江晏不與他爭辯,摸了摸他的額頭:“你貪睡,沒留意這些。幸而熱已退了,還好。”宋彩見他不是開玩笑,便也摸了下自己的額頭——體溫正常。奇怪的是自打江晏來幫忙捂被窩以後他就睡得格外舒坦,渾身暖洋洋的,美人在側竟然也能心無雜念,沒多會兒就做了夢。他想起自己的夢,開玩笑說:“江脅那廝說不準今天就能應戰了,我夢見他從聖母那裏學了一種邪功,吸星大法聽過沒有?跟那差不多,可了不得了。”江晏道:“怎的,被打翻了玄火爐,沒法熔煉妖王遺骨了,就徹底放下心防,跟女人聯手了?這倒像是他的作風。”宋彩:“說到妖王遺骨,上迴歲蕪姑娘命懸一線,我沒別的辦法,隻能煉化了她體內的那架妖骨,然後凝成了一枚舍利。我也不知道那是哪位前輩的遺骨,但死了的人總沒有活著的重要啊,所以我自作主張……”沒等他道歉,江晏便道:“不必自責,先賢英魂歸天,遺骨與褪下的衣裳又有何異,能救命是最好不過了。”宋彩抿了抿唇:“不止這樣,我還把舍利和蟒尾一同煆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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