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打開記憶的閘門,總能滑落出一串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人影和一些曆史事件。那些跟我一樣度過艱難困惑歲月一起朝夕相處共同學習的同窗們。雖然想起當年我們茫然不知所措,無奈不解困惑,也根本不知道是受極左政治路線的幹擾,社會大環境的限製,才沒能學到紮實的文化知識。麵對殘酷的社會現實我們每一個家庭裏的孩子也不敢對各自的人生未來抱有太高的奢望。知識無用論的社會風氣,即使學得再有多高的文化麵臨最後的結局還得走“上山下鄉”那個指望就業的為一出路。與其那樣,還不如能早早有個去處像招工留城那樣才是每個家庭父母對自己孩子將來命運最直接的考慮。有的學生今天來到了課堂,學了個把天、個把月地轉學、退學,其目的仍然是為了將來有所好的“出路”。盡管如此境況,對未來不太報太大太多幻想的人們,該幹啥的還得幹啥。想學習的仍然繼續。不想再學的誰也沒有強求於誰。如今時光過去了三十多年,不知怎得今天想起我的情感世界裏值得珍藏的美好迴憶,數來數去還是不能丟下那個特殊的時代裏跟同學們在一起的那些支離破碎年月裏的學習時光……。

    我是1965年夏天上小學。當時我們銀川新城街有兩所小學校。以橫穿新城大街馬路為界,南邊為一小北邊為二小。我家靠南邊住。我進了一小。提起兩年在新城一小上學的迴憶。那是我少年時代最美好的時光。學校不但有古樹參天雜草縱深的環境,而且上學的路上有布穀鳥清脆的叫聲、麻雀唧唧喳喳地吵鬧、烏鴉、喜鵲嘎嘎地伴唱,加上各種各樣五顏六色昆蟲的來迴飛舞足以奏響了我們的學校相似公園裏美不勝收的人間天堂。春天校園裏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夏天裏的百花叢中足以讓同學們忘卻了迴家的時間。你追我逐逮蛐蛐抓蝴蝶時不時地還要留意腳底下的小花蛇的驚擾。秋天裏的落葉讓同學們興奮地拾起楊樹葉把相互勾到一起看誰最後被拉斷。掏烏鴉的老巢是男孩子們勇敢的象征。當然最好玩的還要數冬天裏的打雪仗。由小到大地滾雪球那是後來慢慢長大以後的美好故事。孩子的天性本該就隻知道玩。課文裏的《小貓釣魚》、《司光砸缸》那些美好的寓言故事還是教導學生從玩中長大,玩中成長。然而好景不長,我們小小的年齡,也同樣被卷入“文化大革命”強勁的洪流。嬉鬧中我糊裏糊塗地學著別人的樣子,拿起毛筆給“牛鬼蛇神”似的老師畫漫畫。幼小的年齡不知是錯還是對地沾染了侮辱他人的罪惡勾當。當我見到那可愛的南方姑娘教大家音樂的沙老師,拿個掃把嘩啦嘩啦掃地的失落神態,我已感到周圍的人過激的行為是不是太做得過分?或許沙老師今後的命運還不如那把掃除把!至少笤帚還會被別人揀起拿著再掃地。而她呢?還能有誰再關心她的未來命運呢……?

    最後三年停課的災難,足以讓所有中小學生模糊記不住再上學行走的路線……

    1970年講究“精兵簡政”學製教育也要縮短的時代風貌。與我同齡的學生自然跳一級升四年級。當時學製改為小學五年,初中二年、高中二年。或許因為“文化大革命”勝利成果的需要,新城街上又誕生了一所小學校-新城六小。也許隻求距家近的緣故,我進了六小繼續讀我的書。“早請示晚匯報”的政治形式,讓我們小學生同大人們一樣,每天麵對著偉大領袖毛主席的畫像早晨第一節課問安:祝毛主席萬壽無疆!下午臨放學最後一節課:再向偉大領袖匯報一天當中自己的學習成長情況。有錯的當麵檢討。沒犯錯的,表決心獻忠心。過了不些日子,“三忠於的偉大時代”席卷全國。加上早請示晚匯報不變外。祝福語增添了:“祝林副主席身體健康永遠健康!”那句讓人永遠難忘的話語。此時的課本幾乎每個學期不停地更換。印象最深的一篇文章題目叫做《拔苗助長》。“種植花生要在適當的時節拔一拔苗,有助於根粗苗壯果結得多。”其實,我是嘴裏想吃,沒見過花生怎麽長?再哪裏能長?好奇才記住。至於後來的毛主席語錄學習,當小學生的我那是朗朗上口,該讓背會的隻字不落。記得我參加班裏的《毆陽海》戰鬥團搞活動。我跟同學們步行向距7公裏半以上的銀川老城進發。目的是宣傳偉大的毛澤東思想。或許那個年代人們的思想都很激進,隻要我們見著行人,即使是騎自行車的不論你是大人還是小孩都能被我們叫停立住腳跟。不會的給他念一段《語錄》。會的指定一段反念給我們聽。乖乖,那個年月的小學生,我們是多牛b呀!“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毛主席語錄的教導,讓我們五年級的小學生15公裏多的路隨便走來迴。

    兩年以後,我跟著想升學的同學們,進入了當時新城唯一一所中學-銀川六中。六中坐落在新城一小緊挨西側。當我再有意路過一小時,學校裏的樹木明顯地少了許多。過去的參天大樹一棵棵地被砍伐,或許又是為了“文化大革命”繼續擴大成果的需求。緊接著後來一些年銀川六中正街西門對應的校門裏邊兩排高聳入雲的竄天楊樹,被一隻隻伸手可逮的不為人知的天牛害蟲到了八十年代早已被啃壞樹心、倒後來不得不被人們伐光樹木。

    六中初高中四年之久的學習生活,讓人同樣有抹不掉的印象。起初,靠著“深挖洞,廣集糧,不稱霸。”的偉大思想指引,學軍、學農、學工是我們當學生必須完成的政治學習任務。上初中開學的第一學期,提前到校軍訓,讓人站在太陽根底下好好錘煉了我們的小身板。喊口令的軍方指揮對我們陣營裏的人叫板說:“你們哪個敢出列喊操?”早已不服氣的我躍躍欲試地報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我來試一試!”“好嘛!小子,個不太高,嘴還挺硬!”我猜想他肯定會那麽認為我。當我沒有幾個迴合學會了喊隊列的基本要領之後,四個班級的隊列指揮有我擔帶。“一!一!一二一!”太陽底下被喊劈過了頭的嗓門,後來造就了我聲似洪鍾多方麵的惹禍。因為當今的人們誰願意大聲粗氣地聽你講話呢?

    “背起小被貨包”就出發的初中學軍野營拉練在一年暑假期間開始了。記得當時全年級八個班,一半為一大隊分時間、分階段分別行動。14歲左右的學生娃娃第一次遠離家門,好象離開的就那麽簡單如一一樣。行走路線為出六中向南進入農村銀南良田鄉專渠大隊三小隊,再斜插指向黃河東岸以西的掌政鄉中學。之後在返迴銀新南路現北京中路直向西穿越距現今的西夏影視城南端的高家閘,再直搗賀蘭山滾鍾口登山比賽返迴。全路程近100公裏15天時間走來迴要靠十多歲學生娃娃完成,那是多麽看似簡單又很難的事情呀!然而我們完成了!沒有一個人掉隊!也沒有一個人出任何意外事故。

    當文章敲鍵盤的手打字打到此時時,當年的情景仿佛又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出師不利的我,剛走出家門就丟了一雙媽媽給我新買的白底朔料懶漢步鞋。或許讓別人看著眼饞拿了?反正事實上我沒指望再有換得了。老師看出了我的心思,令騎車探路的同學給我家裏大人捎話。後來在專渠三隊的那座小木橋上,我見著了前來看我的爸媽。為了怕同學們嘲笑長不大,所以我囔噻我的父母別走得太近來看我。媽媽怨氣地指責我不禮貌。而我呢?強忍下激動的淚水,說話的聲音哽塞隻想給父母證明請他們放寬心:當孩子的我一樣能行!

    又一次得到了爹娘的愛,我心裏完全可以放下心來。吃大鍋飯也吃出了香味。盡管二米飯<大米摻和著高粱米>夾著大鍋灶炒得7月天大田裏長得連牲口都不願意吃的韭菜下飯,我們一幫娃娃們好象沒見著有人敢叫苦的。一天晚飯後,村裏草場上,一幕震撼心靈的景象讓一幫傻丫頭們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原來場上有兩個老農正忙著給一頭公驢和一匹母馬交配著呐。我順著驢子:“啊嘔!啊嘔!”類像撕破天際的叫喊聲從農家房裏探出腦袋向外張望。那驢子艱難地後趾蹬地前爪蹄緊夾騎到馬身上。一個人一隻手死拎著馬的韁繩不放。另一個人拽住驢的下身又粗又長的“那家夥”正往馬下身眼裏狠命地戳。停住了一會兒,隻見那驢刷刷刷地從“那家夥”裏噴出類似高壓水龍頭一樣猛烈的水注猛刺幾下。別說男同學隔著好遠臉都發燒到耳根子。那幾個女同學們站在跟前觀望的感觸,難道就好意思嗎?

    掌政中學他們各班級的教室,成了我們臨時休整的住所。課桌一拚就是一張床。晚上比我們大一點的女班長查夜。當我看到她給我掖被子角的時候,驚醒慌亂的狀態,讓我記住了她的名字-李麗芳。她那當時的神態多像一個大姐姐呀!可惜我這一輩子命裏沒有姐姐。一場夜行軍的行動,讓我們大多數人你拽著我,我拉著你夢遊似地從掌政穿過20公裏的碎石子路,經銀新南路向西黎明前才舉步艱難地熬到了高家閘。我的小乖乖們,此時此刻也隻有我們自己的父母親才會時刻惦記著我們呀!然而他們也同樣無可奈何呀!因為時代出英雄!也造英雄。

    爬山比賽,讓同學們又一次忘記了疲勞。盡管我衝不到第一,也落不到最後。但賀蘭山半山腰間上的貝殼,讓我對人生又進一步產生了從未有的感歎。對大自然的神奇由萬年以前的汪洋大海,而今成長為雄偉的賀蘭山而感到隻有認真麵對她的偉大,才能把握人定勝天的壯舉。黃昏時分,賀蘭山間的一場暴雨讓人感到山洪的可怕。但又提醒我們注意:為什麽不多種樹的感慨呢?其實,後來多少年過去,曆史已經證明隻有封山育林才是有眼見卓識的最佳抉擇。

    學工我們進工廠的次數不下多次。起重機我們見著過大型吊車、棉廠裏我們用掃過流淌的目光把紡紗織布阿姨們的身影留住、銀川糖廠製糖車間裏的甜味,讓我們產生了人生最美好的幻想。當然那次野營拉練取消了的行動觀看賀蘭山腳底下的飛機倒成了多少人包括我自己都想夢想成真實現將來能當兵的願望。我的一個同學因受啟發把劉賀英的名字,改為至今延用的劉賀軍。說起此君,我還跟他有過一段學農勞動在學校農場放馬的人生經曆呐!那是一個暑假的日子。學校動員各班抽人幫農場解農忙。劉和我被選中。學校農場有兩匹馬,讓我們倆放那是再好不過的活了。我倆躺在剛割完麥子的田裏看著馬兒吃草。當天方夕陽告訴人時辰已不早了的時候,我們準備牽馬迴家。我們走到馬跟前。怎麽另一隻脖子被羈絆著一根大木橛子的公馬不該先它不見沒影的?慌了神的我們倆,感到闖禍了。到處查找了一通,仍然不見那匹馬的蹤影。沒辦法,不能再丟這匹馬了!先悄悄地送迴馬圈裏再行找另一匹是我倆剛通過的決定。於是乎像惡狼一樣的我倆在一片汪汪大海一般的玉米地青紗帳裏來迴竄動。跑餓了,掰個未熟的玉米棒子充饑。渴了趴在渠溝裏用雙手捧起混濁的泥湯黃河水猛喝幾口。有啥辦法呢?萬一丟了學校的馬?我們兩家加到一塊兒也賠不起得呀!就這樣我們倆仍然像無頭的蒼蠅到處碰壁。看天色已晚,老天又不想再幫我們兩個倒黴蛋。我們倆最終商量:隻得迴去告實情,那怕人家能扇我們幾個嘴巴,踹幾腳隻要場長老師解氣怎麽著都行。當我們哭喪著個驢臉匯報時,人家場長老師哈哈大笑。原來,那匹馬是從農場不遠處的賀蘭山農牧場買迴來的人家淘汰下來的軍馬。正在一旁站著發愣的我倆,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我倆還沒迴過味來時,場長老師手裏拿著一根繩子大聲說:“你們倆,別再發愣了!跟我走。”要想知後來的情形咱們下一篇接著說。我也來他哥的一聲“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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