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的話自然隻是片麵之詞,但胤禛豈會這麽容易就被她糊弄,所以不管她是真的受冤還是說了假話,胤禛親口下令將她押了下去,等魏長安親自審訊。


    綠蘿嚇得臉都白了,她的腦子裏一直迴蕩著乞巧姑姑跟她說的話:手腳利落點,不會出事的,不會出事的……


    蘇培盛傳了江煜太醫過來,江煜太醫醫術精湛,口風緊,讓他去給貴妃診治,自然是再好不過。


    妍華忍了一路,本就已經將藥效熬去了泰半。她被那藥折磨得滿身都是汗水,褻衣都已經濕透了。芍藥跟胤禛求了準許,趕在太醫過來之前,已經為妍華換了一身衣服,可等江煜過來的時候,她身上新換的褻衣褲已經又被汗濕了。


    胤禛扛著身子的不適,摸了摸她被自己咬破的下唇,眼裏疼得如有針紮。他已經很久沒讓她再遭受過這樣的罪了,心裏隻恨不得將下藥之人千刀萬剮。


    他摸著她的臉時,她還抑製不住地輕顫了顫。


    江煜趕來的時候,出於禮製,自是不能近身為妍華看診。他讓芍藥用幹的帕子擦了妍華身上發出來的汗水給他,聞了聞之後,又隔著絲帕,搭扣在她腕上把了脈。


    催情藥物一般都是有味道的,因為服用之人汗水發得急,所以汗漬中會沾染催情藥的味道。其實他方才聞過那帕子之後,便知道她是中了何種藥,卻又不敢說出來。


    那藥是宮裏的太監宮女私下裏為解饑渴,私自用的藥物。隻怕後宮之中那些常年不得侍寢的嬪妃也會有人藏有此藥,自古以來,這東西並不罕見,前朝的宮人隻怕用得更猖狂。


    “皇上,隻是一般的……合歡藥物,隻是劑量有些猛,所以娘娘才會如此……”妍華方才又發出兩聲不堪入耳的輕吟來,他聽得紅了耳,趕緊退了出去。


    “如何解?”


    江煜見皇上幾欲吞人的勢態,也不敢說與之*便可緩解其痛苦,畢竟這個法子世人都知,皇上自然也知道。所以他隻得說了另外的法子:“倘若讓娘娘泡冷水浴,便可緩解娘娘的不適。隻是眼下已經入秋,泡冷水容易被寒氣入侵而染上風寒,所以也可給娘娘一直用冷帕子擦拭身子……”


    “沒有方子可解?對她身子可有影響?”胤禛皺起了眉頭,對此很不滿意。


    “迴皇上,娘娘服了這藥怕是已經許久了,此時再抓藥熬藥也是晚了,指不定等藥熬好了,娘娘身上的藥效也已經過去了。臣方才已經讓人喂娘娘服下兩粒靜心的藥碗,當可緩解一下。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減輕娘娘身子的不適才好,免得娘娘再傷了自己。此藥等藥效過去之後,對身子無害,不過,倘若服用過量,便會讓服食之人丟掉太多精神氣,經常服食,男子易腎虧,女子則陰虛……”


    胤禛氣得連哼了數聲,打斷了他的話後,甩手走進了東暖閣。


    正當江煜不知是不是該退下時,胤禛又從裏麵走了出來:“這種藥哪裏可得?”


    江煜忙又磕了個頭,道:“迴皇上,這種藥乃尋常的催情藥,市井中都有的買。”


    “如此穢亂之物,怎可見於大街小巷?蘇培盛,傳朕旨意,這種藥物不得流通於市井,讓內閣擬旨,發往各處驛站昭告天下。”


    “皇上,這……”裕妃聽到這話,大驚失色。這般昭告天下,總有人會猜測皇上何故會下這樣的聖旨,隻怕到時候會有人將熹貴妃中了此藥的事情給說出來,豈不是讓她蒙羞,這讓她以後還如何見人!


    胤禛看到她麵上的擔憂,心裏頓時冷靜了下來,忙又將蘇培盛叫住了:“蘇培盛,你慢著去,等朕明日親自下旨。魏長安,去殯宮,將在那裏伺候的宮人挨個搜身!不得驚動旁人,不得將此事泄露半分,你若泄露半分,朕斷你首級!”


    魏長安沉聲應下,此事非同小可,他自然會保密。即便皇上不說那樣的話,他也會差人好生將那下藥之人給揪出來。


    胤禛再進去的時候,妍華已經醒了。她羞憤難當,身上又難受得不行,竟然拔下一根發簪在紮自己的手臂。


    胤禛大驚,忙上前將之奪了下來:“你出去吧,讓蘇培盛將人都遣出去。”


    裕妃知道此事非同大小,所以在稟話的時候便將人都給遣退出去了,東暖閣裏也隻有芍藥一人在伺候。妍華雖然是受害者,但她在人前經不住發出那樣羞人的聲音卻是事實,若是被人聽了去,誰知道會傳成什麽樣。


    芍藥遲疑了下,躬身退了下去。


    胤禛方才聽江煜說是普通的催情藥之後,心裏便安了一大半。既然如此,他讓她好受一些便是。


    妍華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鼻涕一大把,她不用照鏡子,便知道自己此時有多狼狽。待看到胤禛解她衣襟上的盤扣時,立馬便知道他要做什麽了,可是她沒有力氣掙脫,他每碰她一下,她都忍不住愜意地輕歎出聲。此時的她,哪裏還有理智可言,被他碰一下,她便已經潰不成軍。


    他一直小心翼翼,可她卻驀地有了力氣,變得孟浪主動起來,最後這一場情事竟是花了半個多時辰才結束。


    胤禛因為風寒未愈,又折騰了這麽久,身子疲累不堪,事情一過,便摟著妍華一起,大汗淋漓地昏睡了過去。此事太過癲狂,他自懂事起,便沒有料到過有遭一日他會敗在那催情藥上,他也沒有料到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將自己累成這樣。他想,此後這段時日內,他是再不會召人侍寢了……


    綠蘿怕死得很,自然不敢將實情說出來,怪的是,死到臨頭的時候,她腦子裏的謊話卻出奇地清明。她還是將之前在皇上麵前招供的那番話說了一遍,這一會兒,她比之前鎮定多了。


    魏長安因為沒有工夫與她細談,見她還是這番話,便趕緊帶著人去殯宮了,該抓的抓,該搜的搜。他向來做事謹慎,到了殯宮之後,也是以有人從宮裏頭偷了東西為由,一撥撥地將殯宮裏的太監宮女挨個搜了身。


    最後,他在一個小宮女身上搜到了那張包催情藥的紙。那小宮女被抓的時候,嚇得話都說不清了,眼裏除了茫然無措便是驚慌害怕。


    他無從得知綠蘿口中的那個太監是誰,便讓人將殯宮裏的所有太監宮女都一一記下了名字,隻待日後慢慢調查。因為這是大行皇後的殯宮,所以他也不得放肆地去挨個審訊,所以最後他隻押了那個小宮女一起迴了宮。


    就在魏長安還在審訊綠蘿與那個小宮女時,有一個在紫禁城北邊的長房裏當差的老宮女,自殺了。那人,正是乞巧,三十多歲的年紀,直接死在了她夜裏就寢的屋子裏,床上。


    慎刑司裏的太監去清查時,從乞巧的屋子裏搜出小半包古怪的粉末。一個小太監不知死活地沾了一點在手上,然後送到舌頭上嚐了嚐。那粉末透著點點綠,有一絲苦,再無其他味道。


    “呸呸呸,這不是麵粉啊?”那小太監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嚐了一口後便吐了幾口唾沫。


    另一個太監大驚,忙從他手裏接過那東西,猛地敲了他腦門一下:“你小子,要死啊!沒吃飽肚子嗎?怎得什麽東西都啃啃!”


    事實證明,那小太監確實找死。他迴到慎刑司後,便麵色暗沉,腹痛不止,舌頭上滿是苦味,什麽也吃不下。


    這件事情本來也隻是個普通的宮女自殺案,內務府追查了那宮女的家世後,便預備該如何懲治其家人便如何懲治。


    但是魏長安審訊過那個小宮女後,小宮女竟是什麽也不知。魏長安眼光犀利,自是懷疑這小宮女與那下藥之事無關,所以她便又轉而審訊綠蘿。


    綠蘿條理清晰,所供之詞就像是背過一般,這才讓魏長安起了疑。


    但凡像綠蘿這種怕死之人,皆受不住嚴刑拷打。魏長安起初顧念她是女子,並未用刑,但見她嘴巴咬得緊,最後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了,直接用鞭子抽起來。


    不過兩盞茶的工夫,她便受不住了,供出了乞巧。但是別的事情,她再也沒有敢供出來了,她怕再多說幾句,她恐怕會死無全屍:“大人饒命……大人,奴婢也是被逼的……求大人念在奴婢供出姑姑的份兒上,饒了奴婢一命吧……”


    魏長安板著臉看了她一會兒,麵無表情地問她:“那紙可是你塞到另一個人身上的,你還有什麽同夥?”


    綠蘿的哭聲一滯,害怕地咽了下口水:“大人……求大人放過奴婢一命,奴婢……什麽都甘願做的,奴婢一定將大人伺候舒服……”


    “啪!”地一聲,魏長安毫不留情麵地又甩去一鞭子,這一次,他沒有再刻意避開她的臉,直接一鞭子就將她的小臉抽出了一條血印。


    “啊!”綠蘿兩眼一翻,疼暈了過去。


    魏長安丟下手裏的辮子,仿若受了侮辱一般,板著臉出去了。待他去內務府一查,才知道那個名叫乞巧的宮女,死了。難道,是畏罪自殺?


    杜氏看到魏長安跑去長房親自搜乞巧的屋子時,眼裏閃過一片陰鷙,她暗暗罵了一聲:“蠢貨!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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