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華看到笑笑與皇後那麽親昵,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直到笑笑在她懷裏撲騰了一會兒,她才彎起嘴角來:“快跟你皇額娘再去打個盹兒吧,你皇額娘頭疼,幫她揉揉,直到了嗎?”


    笑笑乖巧地點了頭:“嗯!”


    待皇後牽著笑笑離開,木槿才帶著暖心去敷一敷臉上的紅腫。


    “靈犀呢?讓她護著暖心,她的人兒怎得不見蹤影?”妍華看了一圈,見靈犀不在,便問了一聲。


    永壽宮裏頭的一個小宮女小心上前,稟道:“娘娘,靈犀在佛堂裏頭跪著呢。她與蘇答應她們打架了,有失體麵,皇後娘娘便罰她去跪著反省反省了。”


    "打架?"妍華眉頭一皺,起身往佛堂去了。


    "迴娘娘,蘇答應的手上和脖子上都被靈犀抓破了呢。"


    妍華沉默,難怪那蘇答應方才那麽堅持,感情是吃了虧。她有些哭笑不得,卻又覺著頗有些痛快,方才若不是皇後在場,她定是要讓人扇迴蘇答應一個耳光的,如今隻是區區一個答應便敢不把她未來兒媳婦兒放眼裏,等以後若是晉了貴人、嬪妃,那還得了!


    靈犀是個不願意吃虧的性子,定是看那蘇答應打了暖心,才動起手來的。不過她區區宮女身份也敢對答應動手,確實膽肥了些,是該罰一罰。


    木槿也是偏袒靈犀,才會在一開始便將她罰去佛堂跪著,妍華過去的時候,靈犀正跪在蒲團上迴頭張望。


    她一看到妍華來了,立馬眉開眼笑:"娘娘來了!"


    "佛祖麵前,怎可大唿小叫!"妍華瞪了她一眼,進去磕了幾個頭後,將靈犀領了出來。


    隻見靈犀發髻歪斜,鬢角垂下幾縷亂發下來,嘴角有些紅血絲,微微腫脹著,像是被撕過似的,身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得不像個樣子……


    "噗~"妍華被她這幅慘樣逗得直笑,光從她這模樣就看得出來當時的情況多麽精彩。看靈犀被打得這麽慘,想必當時有所收斂了,不然也不會被欺負成這樣。


    靈犀見她不關切不批評,倒是先笑了起來,委屈地皺了皺鼻頭後,又跪下去認錯:"請娘娘賜罰,怪奴婢沒有護好富察格格。"


    "好了,起來吧,你且與我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娘娘可沒瞧見,娘娘方才沒過來時,那個蘇答應氣焰可囂張了,滿口咬定是富察格格偷聽她說話了!哼!”靈犀憤憤地咬牙切齒起來。


    原來安答應昨夜侍了寢後,一大早哼著小曲兒滿心歡喜地迴來,在禦花園裏碰到了蘇答應。


    那蘇答應妒心重,免不了對她冷嘲熱諷幾句。


    安答應不願意與她爭吵,隻一個勁兒避讓,也不說話與她爭嘴。


    蘇答應氣急,就一直跟著她嘲諷,正好走到涼亭附近,安答應忍不住駁斥了她兩句:"皇上又不是你一人的,隻許你伺候不成?有本事你讓皇上隻翻你的牌子啊!誰人不知道你能侍那幾迴寢都是占了熹妃娘娘的便宜啊,若不是你正好長得與娘娘肖似,皇上哪裏會正眼瞧你一眼……"


    蘇答應被這番話氣得不行,餘光瞥到涼亭裏有人影晃動,便將氣轉移了過去:"是哪個不要臉的躲在這裏偷聽!"


    安答應惶恐,跟著過去看了看。


    靈犀不屑地看了她們二人一眼:"兩位答應吉祥!富察格格是熹妃娘娘的貴客,娘娘有點事兒暫時走開了,格格正在侯……"


    "啪!"靈犀的話還未答完,蘇答應的手便已經打到暖心臉上去了。


    靈犀愣怔了下,旋即便將暖心扯到了身後護著:"答應怎能無緣無故打人!"


    "她偷聽我與安姐姐說話,怎得不能教訓!"蘇答應強詞奪理,下巴翹得老高。


    "答應怎得隨意冤枉人!格格在此侯著娘娘,何時偷聽你們說話了……"靈犀氣不過,揚聲跟她理論,爭執了幾句後看到蘇答應又想打人,自然不肯由著她打,於是便動起手來。


    蘇答應身後有宮女幫著,靈犀身後地暖心想上前勸架,卻被推倒了,跌坐在地。


    靈犀有所顧忌,也不敢撒潑,所以隻得多吃了點虧。


    鬧得不可開交之際,木槿正好經過,從中調解了一番後,靈犀本是點了頭不願再糾纏的,誰知那蘇答應的手背和脖子被撓破了,不肯善罷甘休,最後便鬧去了皇後那裏……


    妍華聽罷事情的經過,知道事情也不怪靈犀,所以並未責備她:"這事兒本是她不講理了些,倒是委屈了暖心和你,迴去我讓她們多做點好吃的與你們補補。"


    抬頭看到木槿扶著暖心出來,她忙心疼地走了過去……


    蘇答應與安答應一路上互相責備著,半道上遇到了齊妃。


    齊妃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們兩眼,輕哼了數聲:"就這個樣子也想長久得寵,也怪我看走了眼。"


    "娘娘!"兩個答應行了禮後,蘇答應率先出了聲兒,"娘娘不是說要幫嬪妾……"


    "住嘴!"齊妃冷冷地睇了她一眼,麵上有些不悅,這個蘇答應的性子與她當年頗為相似,隻不過蘇答應沒她沉得住氣。


    蘇答應看了看左右,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多說。


    "來日方長,你們還年輕,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齊妃安慰了她們一聲,其實她自己才是最急的那一個,可事到如今,急也沒用。


    "可嬪妾被罰反省一個月,這期間不得侍寢……"蘇答應幽幽地癟了嘴,而後轉為憤然,"皇後娘娘身邊的木槿,一直偏袒熹妃不說,熹妃沒去的時候,她還遣人偷偷去請!哼!也不知道熹妃予了她什麽好處,竟是這般糊弄皇後娘娘……"


    "木槿?"齊妃挑眉,微諷道,"一個不潔之人,也有臉活到今天。"


    蘇答應聽出了些門路,忙討好地走近些許:"娘娘此話何意?難道……"


    齊妃轉了轉眸子,沒再多言。她沒有那麽多工夫可以浪費了,若是絆腳石太大,於她當真沒有好處。若不是那一日在禦花園裏聽到她們幾人在那爭風吃醋,她也不會找上這倆人,隻是如今看來,她照得當真對嗎……


    妍華將暖心帶迴景仁宮後,並未心疼地跟暖心噓寒問暖,隻安慰了她兩句,便拉著她坐了下去,神色有些鄭重:"暖心方才可是怕了?"


    暖心遲疑地點了點頭,她方才確實有些怕,那兩個答應看著隻比她大一兩歲,卻為何恁得兇。


    "以後等你嫁給弘曆,就要進宮來住了,到時候可能每天都要如此驚險,你怕嗎?"


    暖心愣怔了下,旋即搖了搖頭:"他……會護奴婢,奴婢……也會學著不讓自己受欺負的。"


    嬌滴滴的小人兒,雖然心裏有懼意,可一聽到能與心上人廝守,立馬變得勇敢起來。


    妍華不由得感慨萬分,對暖心的那絲疑慮也徹底煙消雲散。


    “弘曆是皇子,免不得要替他皇阿瑪分憂解難做些大事,你日後能與他攜手的話,要幫我看顧著多叮囑他進取向上才是,莫要變成混球惹他皇阿瑪與我憂心。男子能得一賢內助,非易事也,我看你謙恭柔和,日後與他廝守在一處,可莫要叫他沉溺情事而誤了讀書的事情……”


    妍華心裏已經認定了這個兒媳婦兒,抓著機會便語重心長地跟她說教了一番。


    她見暖心一直仔細聽著,時不時還應和兩聲,知道她將道理都認真聽進了心裏,不免愈發歡喜。垂眸看到暖心的小臉若灑了紅霞,潤澤有光,十分好看,妍華便越看越歡喜。難得這樣好看的一個小人兒,性子還如此溫婉謙恭,委實算是弘曆撿到個寶啊。


    待說完後又抬手摸了摸她挨打的左臉,眼裏的心疼之色毫不掩飾,看得暖心十分動容,隻覺得熹妃異常親切。


    經過這次事情後,妍華便對暖心也不再又試探的心思,讓她養了一天,將臉上的腫脹給消了之後,待第三日才將弘曆叫來與她相見。


    胤禛下了規矩,皇子年紀在六歲至十五之間,需在尚書房讀書。因為弘曆如今已經十六歲,胤禛見他無事的時候,還十分自覺地跑去尚書房讀書,心裏對他此舉甚為滿意,便安排他隨侍怡親王左右,學習治水查案等為官之道,端得是十分器重。


    弘曆這一日被傳喚至景仁宮來之前,正在與他十三叔學習治水之道,不免推著十三往河堤去了。十三將河堤該如何建、建多高,水位會如何漲,四季一般會漲多高等一一道與他聽,他聽得敬佩不已。所以宮裏頭來人喚他迴去時,他事百般不願的,哪裏能學到一半就半途而廢的?


    隻是,待吳書來悄聲告訴他,這兩日富察格格也在景仁宮裏頭住著時,他的眸子才驀地一亮,恨不得馬上插翅飛迴去。


    十三看到他登時變得心不在焉,爽朗笑道:“可是那日救你的小格格也在熹妃那裏?看你這魂不守舍的慕言,倒像是被勾走了魂兒。”


    “十三叔……”弘曆不自在地別開了眼。暖心就過他一事,他隻跟弘晝、他額娘、吳書來、怡親王……呃,居然跟好些人說過了,不過他並沒有告訴他皇阿瑪,因為平日裏他跟他皇阿瑪也沒幾個工夫可以閑聊。如今跟著十三學本事,他不免總要與他說些閑話,也是不經意提到這些的,眼下被他拿來打趣,他自然有些尷尬。


    “能與心愛之人廝守,乃人生大幸,你快迴去吧。”十三嘴角掛著笑意,眸子卻看向了眼前的河水。淙淙流水似他心裏的綺念,斬不斷理還亂,一直不曾除幹淨。


    弘曆疑惑地看了他兩眼,雖然他十三叔方才是笑著與他說話的,可他為何會覺得十三叔的眸子裏頭有些許遺憾和落寞?他輕輕甩了下頭,將腦子裏的疑惑給拋了開來:十三叔夫妻伉儷情深,定是我看錯了。


    “十三叔,那弘曆便先迴去了。”他恭恭順順地弓腰道了辭,而後才拔起腿來趕緊迴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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