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華心裏著急,忙讓芍藥迴景仁宮看看暖心迴去了沒有,自己則繼續留在涼亭那裏等。


    說不擔心那是假的,這皇宮這麽大,如果暖心當真出了什麽事情,她可怎麽跟弘曆交代。雖然心裏的擔心亂七八糟,不過她的理智很快又將那些完全不合邏輯的胡思亂想給壓了下去。


    “你們幾個,去四處看看,若是碰到別人便問上一問,也許去別處轉悠了也不一定。”她見身邊還留著幾個宮女,便將她們都遣了去找人,隻留了一個小宮女陪著自己在涼亭裏候著。


    過了好一會兒,芍藥才急匆匆地趕迴涼亭。


    宮裏頭不許宮人走路的時候神色匆匆,那樣有失體麵。但是芍藥心裏著急,也沒法子讓自己體體麵麵地慢慢走,所以半路上碰到齊妃的時候,因為沒規沒距而被齊妃好一頓教訓。她心裏嘀咕著統攝六宮之人又不是齊妃,偏生她這般好管閑事作甚,可她本分慣了,隻在心裏頭抱怨了幾句,麵上還是一貫的平和木訥。


    所以待聽完齊妃的訓話後,她態度謙恭地連連認了錯,這才得以趕緊往禦花園裏頭來。


    “怎麽樣了?”


    芍藥蹙眉,頻頻搖頭:“娘娘,錢貴說富察格格沒有迴去過。”


    妍華聞言,心裏的著急驀地又升了起來:“怎麽迴事,就這麽一會兒子,她們能跑哪裏去的?”


    沒多久,方才被妍華遣出去尋人的宮女也都陸續迴來了。


    第一個搖頭說不知,第二個搖頭說未碰到別人無從打聽……最後一個氣喘籲籲地趕迴來後,一直在搗蒜似的點頭:“娘娘……娘娘……有人看到……看到富察格格……往永壽宮去了……一大群人,很多人……都去了。”


    妍華立即站起了身,凜著眉頭往永壽宮趕去:“定是出什麽事情了。”


    好在是往永壽宮去了,有皇後和木槿在,她們應該不會放任無理之事發生的,如是一想,妍華心裏的焦急倒是緩和了些。隻是她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所以眼下還不能安下心來。雖然暖心看著很柔和不會挑事,可萬一她著了誰的道兒,那就不好辦了。


    妍華心裏一路都七上八下的,等到了永壽宮才看到暖心正在地上跪著呢,旁邊還跪了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子,看裝扮,應該都是後宮裏頭新充盈的答應。去年選秀女的時候,胤禛並沒有特別屬意哪個秀女,所以新人一律未大封。即便是裏頭侍寢次數對多的蘇答應,至今也隻是個答應而已。


    木槿看到妍華來了,便暗自舒了一口氣。方才她差人偷偷去景仁宮裏請熹妃了,結果熹妃不在景仁宮,而後她又差人去禦花園裏找熹妃,眼下看到熹妃沒與那宮女一塊兒過來,便估摸著那宮女與熹妃她們走岔道兒了,沒碰上。


    “出什麽事情了?”妍華看到其中一個答應臉上掛著淚珠,而暖心的臉上也頗有些著急,不禁擰起了眉頭。


    待走到暖心麵前時,她才看到暖心的左臉上依稀有幾道指印,竟是被人掌摑了臉!


    皇後看到妍華來了,頭疼地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而後才想著麵前三個人道:“蘇答應、安答應,你們各執一詞,倒是讓本宮信誰才好?暖心是熹妃請進宮的客,好端端地怎會去偷聽你們說話?無憑無據這般胡鬧,真是混賬!”


    隻這一番話,妍華便聽明白了五六分,感情這兩個答應說什麽私密話,不小心被暖心聽到了?而後她們便冤枉暖心偷聽,還故意動手打了她?真是豈有此理!她未來的兒媳婦兒豈能容他人欺侮?


    妍華與胤禛處得久了,將胤禛那套唬人的本事學了個十足十的像。隻見她微微眯起眸子,麵上立馬騰起一片淩人的盛氣!


    她冷冷地掃了那兩個答應一眼,嚇得離她近一點兒的那個安答應忍不住微微瑟縮了下脖子。


    “皇後……娘娘,嬪妾不敢……冤枉這位格格,嬪妾一直都未說她偷聽……”安答應偷偷瞟了一眼熹妃,見她麵色陰沉,駭人得很,趕緊又出聲撇清關係。


    妍華冷哼一聲,看向蘇答應:“那便是你冤枉她偷聽你們說話了?”


    蘇答應臉色發白,自方才聽到熹妃過來的腳步聲起,她的臉色便有些發怵。她不喜歡熹妃,所以才會在聽聞這個富察格格是熹妃請進宮的客人之後,將原先的不確定變成了咬定。誰叫那個格格躲在涼亭的柱子後麵的,若不是刻意想偷聽她們說話,犯得著躲起來嗎?


    “皇後娘娘做主!嬪妾沒有冤枉這位富察格格,嬪妾與安姐姐說話的時候,這位富察格格確實躲在亭柱後麵……熹妃娘娘德高望重,定是不會不分黑白的……”想這蘇答應侍過幾迴寢,又隨皇上出過一次宮,許是在胤禛身邊沾染了些膽氣,膽子比其他答應都要略肥一些。


    “本宮便是袒護她又如何?她臉上這手指印兒可是你的?”妍華冷聲輕哼,看到一臉委屈的暖心,眸子裏噙著光閃閃的淚花,便一陣心疼。幸好今兒沒叫弘曆過去,不然弘曆豈不是要跟這個蘇答應打起來?到時候傳出去可就丟人了。


    蘇答應沒料到熹妃會這樣說,頓時噎得她僵住了身子,跪在那裏半晌不敢動彈。待迴過神來後,她趕忙看向皇後,想尋求一絲公正以得護佑,可皇後卻有些頭疼,正在閉目養神,壓根不看這邊兒。


    “皇後娘娘,嬪妾是失手……”


    “本宮問你話,你何故不答?莫非是覺著本宮的話不值得你迴答?”妍華看到那蘇答應的模樣便來氣,聲音不禁愈加冷肅了幾分。那雙清眸與她的倒是有六七分像,隻可惜,她的眸子裏不會藏著這麽多算計。


    “娘……娘娘恕罪,嬪妾隻是失手碰到了格格的臉,嬪妾看到格格偷聽才會一時氣憤打了過去……”


    “哼,一會兒是失手碰的,一會兒是氣憤打的,到底是哪樣?”妍華將聲音抬高了兩分,看到她楚楚可憐地噙著淚水求饒,便生出些許厭煩來。她真不明白皇上什麽眼光,竟是看上這樣的格格,瞧瞧她這副讓人生厭的模樣,除了有幾分姿色外,哪裏還有半點可愛之處?


    “熹妃娘……娘恕罪,嬪妾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這位格格不該偷聽……”蘇答應的氣勢弱了幾分,可她還是一口咬定暖心偷聽她們說話了。


    “暖心,你說,你可偷聽她們說話了?”妍華厭惡地睨了蘇答應一眼,繼而關切地看向暖心。


    暖心噙著淚,不肯哭出來,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被打罵過,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不過她知道自個兒不該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哭,那樣委實無禮。聽到熹妃問話,她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眼裏那無辜的模樣就跟剛出生的幼獸一般,惹人憐惜。


    “姐姐,既然暖心說沒有偷聽,那便是了,臣妾可是能帶她迴去了?”


    “娘娘豈能聽她的片麵之詞!”蘇答應一聽這話,立馬出生搶話。若是信了暖心的話,那豈不是說明她誣陷暖心了?到時候隻怕要受罰!


    “答應的話便不是片麵之詞了?”妍華剛要質問,木槿卻幽幽地開了口,麵紗之上的眸子似看穿這一切似的,幽深逼人。


    蘇答應被她的話一噎,半晌沒反駁出半個字來。


    而後木槿又看向一旁早已被嚇呆的安答應:“安答應可是能確定,格格刻意躲在涼亭裏頭偷聽二位答應說話的?”


    安答應遲疑了下,待看到熹妃冷冷睇過來的那一眼後,立馬打了個寒噤,慌亂地搖起頭來:“不……不確定,我一直都未曾說這位格格偷聽……”


    “那便是了,娘娘,依奴婢看,這當中應是有了誤會才是,富察格格若是想偷聽,也不會傻到躲於涼亭裏。二位答應,禦花園本就不是私密之所,裏頭來來往往的人眾多,答應也不能說每個碰巧經過的人都是在偷聽答應們說話。答應們若是有體己話要說,也當迴去說才是,日後若是再出這樣的岔子,也不得再來擾皇後娘娘的安寧……”


    木槿的一番話,說得不笨不抗,將兩個答應嚇得一愣一愣的,半句也不敢駁斥。


    “你們兩個性子太躁,吵得我頭疼!木槿,拿兩本佛經給她們,每人迴去抄一遍。”皇後緩緩睜開眼來,不悅地看了那兩個答應一眼。


    “迴皇後娘娘,嬪妾……識字不多……”安答應怯怯地迴了句話,眼淚水兒直掉。這可是她進宮以來第一次攤上這麽大的事兒,心裏的恐懼別說多厲害了。本來昨兒夜裏剛侍過寢,她高興勁兒還沒過呢,眼下卻是被這些事情攪沒了,忒晦氣了些。


    皇後一怔,見蘇答應也連連點頭,輕歎了一聲,又道:“那各自迴去反省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便不要出來溜噠了。皇上那邊我會讓人去說一聲的,既然要反省,那這個月你們便也不得再侍寢。好了,迴去吧。”


    反省是小事兒,不得侍寢是大事兒!


    安答應好不容易見了皇上一麵兒,隻盼著今夜還能繼續與皇上溫存呢,卻突然得了這樣一個晴天霹靂,隻急得眼淚撲簌簌直落。


    蘇答應本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眼下聽到罰她一個月不得侍寢,隻悔得腸子都青了。她本來就許久沒侍寢了,如今又要罰她反省一個月,她怎得能不難受!


    “娘娘,皇後娘娘!嬪妾真的不是故意……皇後娘娘不該如此偏袒……”蘇答應忙跪爬著上前想要討饒,無奈皇後已經厭煩了她的聒噪。於是,木槿便示意旁邊的宮女將她們拖了下去。


    “姐姐好生歇歇,臣妾也不知會出這樣一個糟心的亂子,倒是吵姐姐清靜了。暖心的臉有些腫,臣妾這便帶她迴去敷一敷了。”


    “迴去還好一段路程呢,我已經讓木槿備下東西了,就讓她在這裏敷敷再走吧。”皇後擺了擺手,睜眼的時候看到笑笑正躲在紗簾後,便招手讓她過來。


    笑笑忙一路小跑過來撲進了她懷裏:“皇額娘,那個答應真吵。”


    “吵到你睡覺了不是?嗬嗬,笑笑睡夠了沒有?皇額娘陪你再去睡一會兒?”


    “好。”笑笑仰頭衝著她甜甜一笑,恍惚心裏的煩憂立馬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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