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魏長安站在妍華身後,頗有些尷尬地打了個千,他似乎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話,哎。


    妍華看到他來了,立馬就挑起了眉頭:“聽說爺在外麵養了幾個小美人兒?”


    這種事情她雖然管不了,卻可以醋上一醋的。她如今可是挺著肚子的人兒了,底氣足著呢!


    魏長安的眼睛抖了抖,這種事情他怎麽可以亂說,幾個小美人兒?哪兒來的?他們爺又不是個好色之徒,哪有那麽多精力去養什麽小美人兒。


    “格格又聽誰胡說八道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瞥了靈犀一眼,靈犀氣結,當場便丟了個白眼給他。他也沒有在意,隻低下頭繼續說道:


    “爺讓奴才先過來說一聲,他今兒要晚些時候再過來,想問格格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沒,他迴府的時候可以順道帶迴來。”


    妍華知道他嘴巴緊,所以就沒再追問小美人的事情,隻酸溜溜地說道:“我想吃蟹黃鮮菇、翡翠蝦仁餃、清燜羊肉,還有奶茶……”


    她嘀嘀咕咕地報了一大堆菜名,魏長安聽得有些傻眼。他並未料到妍華她報這麽多一大堆出來,所以一時並未記齊全:“格格一個人想來也吃不了這麽多,能否精簡一些?”


    妍華白了他一眼,朝著對麵的屋子指了指:“不是還有耿姐姐嗎?不是還有我肚裏的孩子嗎?加加起來起碼四個人呢,我怎得不能多點些了?舍得花銀子在外麵養小美人兒,就沒銀子讓我多吃兩口好的嗎?”


    魏長安有些無奈:“格格,爺何曾在外麵圈養小美人兒了?格格莫要聽別人胡說。”


    妍華的麵皮抖了兩抖:“圈養?哼哼~你倒是不打自招了。”


    魏長安汗顏,覺得與她這樣胡攪蠻纏下去不是法子,找了由頭便要離開:“奴才這就去找兩個廚子迴來,做現成的給格格們吃。”


    剛躬身要退下,他又轉了轉眸子停了下來,猶豫了下後還是開了口:“奴才方才遠遠看到側福晉往這邊來了,奴才想奉勸一句,格格請莫要多管閑事。”


    “哪個側福晉?”妍華睨了他一眼,隻覺得有些掃興。


    “是綠萼苑的那一位。”魏長安說完這句話後,便躬身退下了。


    自從弘時被送去祥和殿撫養後,李氏便多了許多事情做。每日請晚安後,她便磨磨蹭蹭地留在祥和殿,隻為了看弘時一眼。


    福晉壓根無心插手此事,照料弘時一事都是讓木槿安排的。不過胤禛發過話,不讓李琴語與弘時多見麵,所以祥和殿的人嚴格奉此令行事,是以李琴語這兩個月來竟是隻見到弘時兩次麵。


    就連今天大年初一這樣的日子,她都未能見上弘時一麵。胤禛直接讓福晉帶了她的一雙兒女進宮拜年去了,可那是她的兒女啊!不是福晉的!她實在受不了如此近在咫尺的思念。


    所以,這幾日她每天都去雍華殿跪上半個時辰求見胤禛,胤禛卻是連見都不想見她了。


    她也是迫於無奈,才會低聲下氣地跑來萬福閣,去求一個位份遠遠低於她的格格。


    隻是,她還未到萬福閣的時候,妍華便已然脫了衣服鑽進被子睡覺了。她不想見李氏,更不想聽她訴苦。因為她是個心軟的人,隻怕自己一看到李氏眼淚婆娑地說想兒子,她便會忍不住說出幫她求情之類的蠢話。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覺得李氏既然敢昧著良心做壞事,便要有承擔一切後果的勇氣。假若她沒有那個勇氣,那麽她便應該承受這份苦痛。


    “側福晉,格格昨兒夜裏守歲了,沒有睡好,所以眼下正在補覺呢。”是靈犀的聲音,說得煞有其事,一點兒也不驚慌。


    妍華覺得孺子可教,準備日後再多鍛煉鍛煉靈犀,畢竟以後等她生了娃,她還指望著讓靈犀好好照顧照顧她的孩子呢。若是不讓靈犀千錘百煉一下,她以後怎能獨當一麵呢?


    囫圇亂想著,她便真的渾渾噩噩地睡著了。昨天夜裏跟胤禛折騰了那麽一會兒,她真是既驚且羞,好在及時止住了,入夢前她還迴味著昨夜的情景,真是小羞羞啊。


    醒來的時候已經入夜,胤禛與烏拉那拉氏這一次在宮裏待得頗久,眼下竟是還未迴府。而魏長安也當真請了兩個廚子迴來,他們下午的時候便已經將食材都準備好了,眼下正在煲湯,隻等著妍華一睜眼,便開始下鍋燒菜。


    這待遇,簡直太好了。靈犀嘖嘖兩聲,一看到妍華醒轉,便讓碧荷去通知廚子開始燒菜。


    “靈犀,什麽時辰了?怎麽天都這麽黑了?”許是睡得太久,她覺得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抬眼看到外麵攝人心魄的暗沉,便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格格,才到酉時呢。眼下正值寒冬,所以天黑得早。”


    “爺他們還未迴來嗎?”她的頭有些發沉,靈犀見狀幫她揉了揉額角。


    “沒有呢,許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了。”靈犀讓芍藥去廚房端了一盅熱湯過來,本來還靡靡不振的妍華聞到那股噴香後,立馬來了精神。


    妍華幽幽地看了一眼外麵的暗夜,又低頭看了一眼羹湯,突然覺得有些孤單:“耿姐姐呢?她用膳了沒有?請耿姐姐過來一塊兒用膳吧。”


    芍藥聞言便去對麵請耿氏,沒過一會兒便又一個人迴來了:“耿格格正害喜呢,吐得厲害,什麽也吃不下。”


    “那待會兒讓廚子留兩份,一份等姐姐有了胃口了就給送過去,另外一份等爺過來的時候給他嚐嚐。”妍華暗歎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裏已經隆起地很明顯了。


    待摸了一會兒後,她才覺著心裏踏實了些。


    待她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地用完膳後,她便躺到榻上去繡小肚兜,給耿氏的孩子繡一個,再給她自己的孩子繡一個。她已經有半年沒拿繡花針了,如今不再害喜,她這才甜滋滋地想為孩子做點兒什麽。


    以前她未出閣時,她額娘總喜歡親自給她繡點兒什麽,也一直督促她將刺繡的本事練好。她那個時候並不太理解她額娘的用意,繡娘到處是,她以後又不準備做一個繡娘,何苦要花大把的工夫在刺繡上?她額娘告訴她:豎裏一針刺得是愛,橫裏一線縫得是情,自己一針一線親手繡出來的才叫真心實意。


    如今她自己也快做額娘了,禁不住再次感激當初她額娘逼著她學好了刺繡,不然她如今想要給自己的孩子繡個肚兜都會不知從何處下手。


    “格格,側福晉又來了。”碧荷進來通報的時候,李琴語已經到了門口。


    這一次沒有人遠遠看到她來,所以妍華根本來不及再去裝睡。況且,她睡了一下午了,此時若還是在睡,當真有些說不過去。


    李琴語看到她時,突然怔了怔,本已打好了滿肚子的腹稿,眼下一看到這個圓潤的小臉時,她卻又說不出口了。什麽裝腔作勢,什麽苦苦哀求,在看到她臉上的幸福時,統統化作了妒忌。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好,直到妍華起身向她福了下身子,她才幽幽地出了聲:“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妍華訝然地看了過去,李琴語明明是有求於她,可此時此刻的態度卻依舊傲慢得很,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欠抽。方才她說話的語氣,仿佛是妍華有求於她似的,半死不活的樣子讓妍華一看便不想多搭理。


    果然,她還是拉不下臉。


    所以妍華便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臉上一片茫然:“奴婢不知側福晉說的是哪件事?”


    李琴語陰著臉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眸子裏無辜至極,不禁有些氣結。這個人,是在裝傻還是真蠢?


    她想起弘時,心裏的傲氣便弱了許多。她輕輕吸了一口氣,盡量將臉上的神色放得柔緩了些許:“蟬兒,爺生辰那一夜你撞到了蛇,那是你運氣不好,可那些蛇與我無幹。”


    所以呢?妍華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可麵上那雙眸子卻依舊無辜純良:“奴婢知道,奴婢不敢這麽想。”


    李氏臉上的黑沉凝滯了半晌,她不喜歡眼前這個女子,盯著一張無辜的麵容如此為難於她。這個人不蠢笨,怎會不明白她前來萬福閣的目的?這般故作不知,不就是希望看到她示弱嗎?


    她的心裏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怒氣,於是她冷冷地瞪了下妍華後,轉身便欲離開。


    妍華這時候才斂起笑容,緩緩放冷了臉色,她看著李氏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見不到李氏的時候,妍華是不怨她的,因為妍華不是一個喜歡揣著仇恨過日子的人;可見到李氏主動來找她,卻還擺著如此傲嬌的姿態給她看,她便不由得想起花影之事。


    有些仇恨,早就深埋在心底,她如今的落魄並不能將往事一筆勾銷。


    李氏聽到她的這一聲冷哼後,身子明顯地頓住了。


    隻見她黑著臉緩緩轉過了身子,怒氣未散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陰寒:“蟬兒這是什麽態度?你當自己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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