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惜雲捂著另外半張臉,難以置信地看向宋氏,疼得眼裏已是蓄滿了淚水。


    宋氏雲淡風輕地收迴手,輕輕揉了揉打疼的手掌,聲音婉轉地說道:“來府裏這麽久了,還不懂規矩不成?盈袖有錯你既是綁了她,隻管問便是了,怎能動手打她?妹妹莫見怪,惜雲平日裏被我慣壞了,沒大沒小的,妹妹別跟她計較。”


    妍華被方才的情況惹得心悸,宋氏方才打惜雲的時候,眼裏閃過一抹狠絕,是她進府以來從未在宋氏臉上看到過的。隻是妍華麵上依舊笑嘻嘻的,走到盈袖身邊便要給她鬆綁:“既是誤會,我們也就不打擾姐姐了,天寒地凍的,姐姐快迴去暖著吧……”


    “妹妹且慢,誤會不誤會的,還是待盈袖做了解釋再說,惜雲也不能白白挨了靈犀那一耳光不是?”宋氏淡淡地看了靈犀一眼,嘴邊漾著淺淺的笑意。


    妍華提著心看了靈犀一眼,忙又笑道:“靈犀性子急了些,她也是看到惜雲動手才錯手打了惜雲的,倒也不是故意的,靈犀,還不道歉!”她可不會效仿宋氏那一招,要她好好兒地掌靈犀一耳刮子她可做不到。


    靈犀冷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道了歉。


    宋氏也沒再追究,看著被綁住的盈袖問道:“都入夜了,你在我這兒是要尋什麽呢?”


    盈袖看了妍華一眼,妍華眼裏是懵懂不知,又看了靈犀一眼,靈犀卻是緊張兮兮地轉著眼珠朝四處張望著。


    於是,盈袖心一橫,也不打算再瞞著妍華了,斬釘截鐵地說道:“格格,靈犀昨兒在錦繡軒的月門那裏看到了……錦秋,被嚇了一夜,奴婢不想她一直那樣害怕,便自己過來探個究竟,看看是否真的又鬼怪……”


    “你胡說什麽!”惜雲臉色驀地蒼白了幾分,哆嗦著瞪大了眼睛,拔尖聲音打斷了盈袖的話,“她……她已經死了,怎得還會出現在這裏!你莫要胡言亂語嚇著格格!”


    “盈袖姐沒有胡說!”靈犀忙躋身上前作證道,“格格,奴婢……奴婢昨兒路過錦繡軒的時候,往裏看了一眼,就在那邊的月門那裏,看到……看到錦秋站在雕花鏤窗處衝著……衝著奴婢笑了一下……舌頭,舌頭還吐得老長……”


    “胡說!”這一次是宋氏出了聲,她杏目圓瞪,不悅地看著靈犀,“定是你看花了眼,她已經不在了,怎會站在那裏衝你笑!”


    “是……是真的……”這時候,跟在宋氏身後的一個小丫鬟突然怯怯地出了聲,她哆嗦著往四周看了看,似是也在忌憚著什麽。


    宋氏聞言側目看了一眼:“你說什麽?難不成你也看到了?”


    那小丫鬟怯怯地出了聲兒:“奴婢昨兒也看到了……也是在那月門旁邊,奴婢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眼睛再看過去,人不見了,然後就看到……就看到一個人影子往屋子裏飄了去……”


    宋氏心中一凜,蹙著眉頭迴身望了望自己屋子,繼而看向小丫鬟,陰陽怪氣地問道:“然後呢?你怎得不說?若不是盈袖說出來,你還打算瞞著我多久?”


    那小丫鬟戰戰兢兢地抬眼看了宋氏一下,旋即低下了頭:“格格恕罪……奴婢……奴婢隻當自己看錯了,就沒敢說出來……”


    宋氏睨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姐姐,可是能將盈袖鬆了?她也是好心來看看,並非想動什麽壞心眼。”妍華見狀,又要開始給盈袖鬆綁。


    這一次宋氏也不再阻攔,隻是笑意盈盈地掃了一圈眾人,施施然說道:“福晉近來身子不好,貝勒爺估計也為此憂心著呢。這件事情暫且不要去稟報他們了,我會差人查清楚的。”


    妍華本也不願意多事,眼下盈袖也沒有遭多少罪,看到盈袖先行點了頭,便沉著地應了聲:“姐姐說得在理,福晉需要靜養,你們以後形事小心著些,莫要什麽瑣事都鬧出這般大的動靜來。”


    她雖是看著靈犀和盈袖說的這話,卻是刻意瞟了惜雲一眼。惜雲卻微微揚起下巴,傲慢地睨了妍華一眼。


    妍華放下臉來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轉身便走了出去,靈犀攙著盈袖也趕緊跟上。


    待走出錦繡軒後,妍華才不高興地兀自說道:“如今你們越發不拿我當自己人了,出了事兒也都不告訴我,每次都要等到你們收拾不了了,才讓我知道,哎……”


    靈犀與盈袖對視了一眼,尷尬地低了頭。盈袖因為方才被幫得緊了,手臂有些疼,輕輕地揉著。


    靈犀歎了一口氣,自責道:“格格也怨不得盈袖,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害怕,才害得盈袖姐偷偷跑來查探……”


    “那你們為何不告訴與我?非要事情鬧大了才讓我知道?每次都這樣!”妍華有些氣,她們兩個是她的人,若是她們任何一人出了事情,她心裏都不好受。她若是能早些知道,自是也能幫著想想對策。她氣的是,她們兩個總是自以為在為她著想,結果卻往往將她置於被動之地。


    “格格~不要生氣了,奴婢保證沒有下次了。這次不是牽涉到不幹淨的東西嗎?奴婢還不是怕嚇到了你。”盈袖疾走兩步,歪著頭討好地衝著她直笑。


    靈犀見狀,也舉起燈籠衝著妍華做了兩個鬼臉。


    妍華本是板著臉的,看到她們這般努力,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準再有下次了!”


    迴到萬福閣的時候,胤禛已經坐在南窗便的榻上,手裏拿著那塊已經繪製完工的石頭在看。


    妍華看到他時,本是歡喜地笑著:“貝勒爺何時來的?”隻是看到他手裏把玩著的東西時,麵色一滯,趕緊上前要奪下來。


    胤禛卻是沒鬆手,隻瞥了她一眼:“這麽晚了,又是跑哪裏去玩兒了?”說罷又低頭看起了那石頭,指腹在石身之上的畫上婆娑著,眼裏驚歎連連。


    “就是出去透透氣而已。”妍華尷尬地想要拿迴那石頭,隻是胤禛不鬆手,她也不好硬搶。反正胤禛早就看過這石頭了,驚喜也沒了,她也不在乎胤禛將這石頭再看個遍了。隻是,她本是考慮著將那些字抹淨了重新題幾個別的字上去。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哼哼~”胤禛輕誦了一邊那些字,似笑非笑地看著略微緊張的妍華,牽住了她的手道,“之前問我喜歡什麽詩,可是想題在這上麵的?”


    妍華羞赧地點了點頭:“嗯,隻是你也不說,我便隨意寫了幾句。”


    “哦,原來是隨意寫的。”胤禛做出一副些微有點誇張的失望表情,不甚高興地將石頭塞進了妍華手中,“那我不喜歡這東西了。”


    “也不是隨意寫的……”妍華心裏一急,也不知他是真的失望抑或是在逗她,還是擀趕忙叫出了聲兒,“是奴婢……很喜歡的幾句話呢。”


    “可是你的心裏話?想對我說的?”胤禛挑了挑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妍華羞赧著,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心裏已是緊張到噗噗亂跳。她還未如此直白地跟他表達過情感,也是因為不敢。他是堂堂四貝勒,她豈敢奢望太多?隻求他能一直這般時不時地惦記著她便好。


    “嗯~很好,我很喜歡。”他嘴角漾起笑意,又重新將那塊石頭拿在了手中細細端詳。


    妍華不知他所說的喜歡,隻指喜歡這塊石頭,抑或是喜歡那句詩,還是喜歡她相對他表達的這份情感?


    她默然揣測著他是哪一種意思,又知他並不喜府裏的格格因為爭風吃醋而搬弄是非,所以並沒有問出來。可是,不管他是哪一種意思,她心裏都是歡喜的。


    畢竟,他,便是她的一切。


    胤禛離開的時候,將那塊石頭也帶走了,容不得妍華做半句挽留。她想問他為何不留在這裏過夜,可一想到昨兒夜裏的情景,臉上就一陣陣發燙。若是問了,他又該打趣她,說她喜歡侍寢了。


    有時候,她真的猜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就如此刻,明明他心裏很歡喜,可是眼看夜色晚了,卻還是走了。


    妍華眼睜睜地看著他踏足耿氏的屋子,然後再也沒出來,心裏終究泛起了醋意……


    錦繡軒內,武氏躲過了良辰和柳大夫後,臨近傍晚才偷偷地迴了屋子。


    隔窗看了盈袖的那一出好戲後,她便想找了綠蘭問問錦秋長什麽模樣,結果叫了半天沒看到綠蘭的身影,便奇怪了:“這小蹄子又跑哪裏去偷懶了?紫煙!去給我找找!”


    紫煙聞聲在錦繡軒尋了一趟,才得知良辰差人來稟過綠蘭的事情,隻是武氏屋子裏沒人,便讓宋氏的丫鬟代為傳話:“良辰姐姐說,綠蘭太小,怕伺候不好武格格,會先帶迴雍華殿好好調教。”


    武氏聽後,大為惱火:“她良辰是個什麽東西!我的人也不知會我一聲,說帶走就帶走!真是反了!紫煙!跟我去祥和殿評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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