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生路,玄音又怎會求死?”孫昭不假思索。


    “四皇子溺水而亡,皇後不能主政,煩勞玄音殿下擬一道旨意,許下臣攝政。”楚天白聲音朗朗,毫無請旨之態。


    “說到攝政,本宮的叔父成王殿下才是首選。”孫昭娓娓道來:“可是眼下太子洗馬代為輔政,如若再命大學士攝政,多有不妥。”


    “成王殿下遠在西南之境,尚不知京中諸事,玄音又何須掛念他?”楚天白笑問。


    孫昭言之鑿鑿,似是真的替楚天白考慮一般,“此事非我推諉。當今楚家獨大,若你兄弟二人皆主朝政,恐群臣非議。”


    “事到如今,殿下還是這般冷靜多謀,果然是沉得住氣。”楚天白無不讚賞,“隻是聽玄音的語氣,竟是要自絕生路?”


    “玄音貪生怕死,絕不敢自斷生路。”孫昭謙虛道。


    倒是個有趣的女子,楚天白來了興致,“若是換做平常,我當與公主把酒言歡,共訴平生。”


    孫昭搖搖頭,一臉遺憾,“玄音乃是出塵之人,飲不得酒。”


    “下臣終是明白……雲軒為何偏偏對你情有獨鍾。”楚天白唇角微彎,忍不住笑道:“殿下這虛與委蛇的手腕實在了得,雲軒怎會是你的對手?”


    “自從玄音被擄迴京中,所為種種不過是自保。”孫昭垂下眸子,“本宮心中明白,大學士迫於世人流言,這才留下玄音的一條小命。若當真要顛覆朝綱,不過是須臾之間。”


    楚天白未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是看得通透。


    不錯,他楚家乃是世家大族,公然做出擾亂超綱之事恐怕會適得其反。


    因而他隻有一個一個拔去擋在他麵前的毒刺,直至登臨群山之巔。


    “擄迴京中?”楚天白細細琢磨她方才的一席話,不由反問,“下臣聽聞,殿下與大將軍走的很近。”


    孫昭一愣,“大學士竟然也如世人一般粗俗。”


    “你可曾知曉,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如何在宮中立足?”孫昭閉上眼,想到母妃慘死,霎時濕了眼眶,“古往今來,在這宮中以色侍人的女子,又何止我一人?”


    玄音公主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凝著淚,令楚天白始料未及,他不由想起章華在宮中的這些年,亦是有“盛寵”之名。然而她的痛楚與恨意,隻有他心中了然。


    “今日與殿下一番長談,我是越發舍不得殺你。”楚天白思慮半晌,“可玄音又不肯為我所用,當如何是好?”


    孫昭這才鬆了一口氣,從二人單獨相處時的殺氣到此時的平和,楚天白在她的誘導下漸漸冷靜。


    方才的一番話看似閑聊,實則是她為了拖延時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想好應對之策。


    “玄音背不起覆國的惡名,大學士亦不願被扣上叛國之罪。”孫昭抬起眸子,神色嚴肅道。


    楚天白點頭,“不錯。”


    “既然如此,玄音即刻下旨罪己,迴曲陽山上做一個不問世事的女冠;再舉薦大學士主政,如此可好?”孫昭認真道。


    “甚好。”楚天白不由滿意地笑,“可是我那輔政的胞弟雲軒,將何去何從?”


    孫昭不由眨了眨眼,問,“大學士不是說,要玄音早日造府,與太子洗馬雙宿雙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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