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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比賽主辦方的官員正要宣布韓向飛獲得此次廚藝比賽第一名的時候,韓向飛卻突然站了出來說他不能拿這個獎,此言一出,不但在場觀眾、評委,連寧溪和榮大全他們都呆住了,這小子這是腦袋裏進了水嗎?不想拿獎,來參加比賽幹什麽?


    那官員臉色一變,正準備怒斥他胡鬧,韓向飛卻道:“請諸位大人息怒,容草民道明原委。喜歡網就上”


    “好,你說!”那官員對他還是很有愛才之心的,也想聽聽他到底要說些什麽。


    隻聽韓向飛道:“當日草民抽簽抽到‘沙舟踏翠’這道菜名,多日百思不得其解,恰巧一日偶遇寧溪姑娘,全靠她的提點,草民才知道在沙漠地區,沙舟乃是駱駝的代稱,因此才能想到用駝掌來做這道菜,可以說如果沒有寧姑娘,這道菜草民是萬萬做不出來的,因此草民實在是不敢厚著臉皮來拿這個獎項,這位榮大哥才是實至名歸。”


    豈止榮大全也搖頭道:“事實上我這道‘紅梅香珠’也是受到寧溪曾經做過的一道菜的啟發才想出來的,如果韓兄弟說他不敢拿這個獎,那我更是不敢了,這些日子以來,如果不是跟在寧溪的身邊,讓我在廚藝上受益匪淺,今日又怎麽可能有這個做菜水平,要說實至名歸,那是非寧溪莫屬。”


    這一番話說得台下的觀眾都好奇起來,兩位廚藝精湛的大廚都十分推崇的這位寧溪姑娘究竟是誰啊?有看過前兩次比賽的人出來解釋:“這寧溪就是在初賽和複賽中都得分第一的一個小姑娘。”


    “居然是個小姑娘?那她怎麽不來參加決賽呀?莫非是其中有什麽不公平的□□?”質疑之聲漸漸多了起來,觀眾們都要求主辦方給出解釋,為什麽廚藝最好的寧溪卻不能參加決賽。


    其實主辦方也覺得很冤枉,如此年輕的女廚師,多好的宣傳噱頭啊,明明是她自己非要退出比賽的。


    正在吵吵鬧鬧之時,突然有侍者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大人,不好了,有人來踢館!”


    “什麽踢館,說清楚些。”


    “是,是一個倭人,帶著一個徒弟前來,叫囂著要來挑戰。”


    這時來人已經闖了進來,果真是一個年紀大概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身玄色和服,身旁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手中提著一個木桶,一臉傲氣地大跨步走了進來。


    寧溪一看,居然是上次在海邊有過一麵之緣的伊藤太一。


    孟雙雙緊張地抓著寧溪的手:“寧溪,這人來幹嘛?”


    寧溪道:“隻怕是衝著我來的,來者不善啊!”


    “那怎麽辦?”


    “沒事,那就會一會他,手下敗將而已,不足掛齒。”


    伊藤太一帶著他的徒弟直接站到了台上,那台上的官員大喝:“來者何人,竟敢如此囂張?”


    那年輕倭人道:“伊藤大師乃我大和民族料理第一人,外出遊曆,近日路過此地,深感貴地飲食粗陋,有心想要給貴地民眾展示一下我大和民族美□□髓,因此鬥膽前來挑戰。”這人的漢話倒是說得流利。


    被人如此侮辱,任是誰也忍耐不住,韓向飛怒道:“彈丸之地也敢大言不慚,今日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到底什麽才是真正的美食。”


    那年輕倭人卻高傲地搖搖頭:“就憑你,還不配我們伊藤大師親自動手,我們今日要挑戰的是一位名叫寧溪的姑娘。”


    “寧溪?”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寧溪的方位看來。


    寧溪不得不站了起來:“那我就來領教一下這位伊藤先生的廚藝吧!”說完也走了上台,朝對方抱拳道,“伊藤先生,又見麵了,怎麽,莫非是因為上次在生魚片的比試中落敗,你們不服氣?”


    台下的觀眾一聽,登時喝起倒彩來。


    伊藤太一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他徒弟道:“我們遠來是客,這一次的比試的題目由我們提出,你們應該沒什麽意見吧?”


    “不行,這太不公平了。”榮大全生氣地道。


    寧溪微微一笑:“好,就由你們來定題目。”


    “寧溪!”榮大全著急地喊她。


    “放心吧!”寧溪自信地道,從第一次見麵,她就可以看出伊藤太一這個人性情浮躁,喜歡華而不實的東西,這樣的人,是沉不下心來真正用心研究廚藝之道的,因此她相信這人的廚藝再好也好不到哪裏去,要勝過他,她還是有把握的。


    “那就做這個!”年輕倭人把一直拎在手裏的木桶放在寧溪的麵前,“河豚!”


    寧溪一驚,抬頭望著伊藤太一,卻見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怎麽樣?如果不敢的話就當眾大聲說三遍‘大周美食不如東瀛’。”


    他這一次是有備而來,自從上次在海灘上輸了給寧溪,伊藤太一耿耿於懷,一直想要找機會報複,因此一直在留意寧溪的動向,知道她在廚藝比賽的決賽中抽取到“西施乳”這道菜,而她居然退出了比賽,敏感的伊藤太一馬上猜到寧溪是不敢做這一道菜。


    東瀛也有吃河豚的傳統,但河豚劇毒,在料理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會讓魚肉中帶有毒素,因此自古以來的規矩,第一口河豚肉必須是由料理河豚的廚師親口品嚐,但就算再小心,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因此每年因吃了帶毒河豚而死亡的廚師,沒有一百也有幾十。


    伊藤太一料到寧溪不敢做河豚,大概就是不敢吃這第一口河豚吧,這種情況在東瀛也很常見,很多廚藝高超的廚師,特別是女的,確實是沒有這個膽量去料理河豚的。


    他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才膽敢在這個時候闖上門來,想要給寧溪一個下馬威。


    寧溪沉默的時間太久了些,君騫煜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按理說她不應該會這麽猶豫的呀,再聽到旁邊似乎有些吵鬧聲,轉頭一看,原來是孟雙雙不顧一切地想要衝上來,被人攔住了:“姑娘,別衝動,你真的不能上去。”


    “快放開我,他們這是在欺負人!”孟雙雙急切地道。


    君騫煜示意身旁的人去把孟雙雙帶過來:“怎麽迴事?”


    孟雙雙道:“煜王爺,您一定要幫幫寧溪,他們一定是故意的,肯定是打聽到了寧溪不敢做河豚,所以特地這樣說的。”


    “哦?寧溪她為何不敢做河豚?”


    “因為以前曾經有人吃過寧溪做的河豚,中毒死了,這件事給寧溪留下了很大的陰影,自此以後她就不敢再做河豚了,這次比賽她抽簽抽到的菜色正是河豚,因此她才會退出。”


    君騫煜心中震驚不已:“原來如此。”


    他剛想出聲,製止本次比試,突然聽得寧溪道:“比就比,想要我們認輸,白日做夢!”她是聲音穩定如昔,沒有人知道,她是用自己的手指把大腿掐得都發青了才鼓起勇氣說出的這番話。


    伊藤太一帶來的兩條河豚都是一公一母,河豚有公豚和母豚之分,體內分別有精巢和卵巢,卵巢有劇毒,而精巢卻是無毒可以食用的。


    河豚精巢俗稱魚白,也就是所謂的西施乳,是河豚身上最為美味之處。


    伊藤太一搶先挑了母河豚,寧溪便拿了那條公的,公河豚身上有精巢,正好可以做一道胭脂西施乳。


    寧溪強迫自己,一定要鎮定、鎮定,盡量穩定著雙手,將河豚剖腹去髒,魚肉片下,反複用流動水衝洗幹淨,至魚肉雪白無血絲才可使用,魚白也一樣,先要摘去周圍的血絲,然後稍加鹽和礬,搓去粘液,反複衝洗幹淨,再換水浸泡數次,方可安全食用。


    仿佛迴到了最初學藝的時候,千般注意、萬般小心,下刀的時候不深不淺,絕不會觸碰到不該觸碰的地方分毫,取下來的內髒仔仔細細分辨清楚,魚眼一對、肝髒一副、腎髒一副、魚膽一副、魚皮一張,盡皆完整毫無破損之處。


    衝洗幹淨的魚肉和魚白都認真地檢查過,再無半分血絲,寧溪終於定下心來,開始做菜。


    加調料上屜蒸熟,熗勺、烹佐料,打高湯後下勺篤煉,用莧菜熬出的紅湯著色,然後收汁勾芡,打花椒油翻個出勺。


    最後,寧溪呈上一碟香豔美麗的菜肴——胭脂西施乳。


    這時伊藤太一的菜也做好了,是一道河豚菜心湯,河豚鮮甜,與嫩嫩的菜心搭配,也不失為一道美味,隻是雪白的魚肉與碧綠的菜心之間,夾雜著一粒粒鮮紅的小點點,仔細一看,居然是河豚魚卵。


    寧溪愣住:“這魚卵……”魚卵有毒,本是不能吃的,就算他求勝心切,也不應該如此大膽才是。


    伊藤太一原本確實是沒打算用河豚魚子做菜的,但他沒想到寧溪居然會答應與他比試,寧溪的手藝他是知道的,為了增加勝算,隻好冒險用了雖然有毒,但是滋味也是極其鮮美的魚子。


    伊藤太一道:“魚子毒性並不太強,經過久煮之後,毒性隻剩下一小部分,不會致命,反而會在食用之時產生微微的眩暈之感,讓人有飄飄欲仙的感覺。”


    寧溪道:“可是毒性存留的多少極難控製,你怎麽可以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感覺,置人的生命安全於不顧呢?”


    伊藤太一不屑地笑了一下道:“我親手做的這道菜,第一口當然也是我自己親口品嚐的,怎麽,莫非寧姑娘不敢吃你自己做的河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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