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富鄭典史在廣靈縣裏可是大人物,其地位權勢是鄭家祖孫三代用幾十年時間辛苦經營出來的,到了他這一代,更是把持住了縣衙諸多大權,更與縣丞、主簿聯手把縣令都給架空。可以這麽說,他鄭富才是如今縣衙真正的主人,向來說話說一不二。


    可就是這麽個叫縣衙上下忌憚或敬畏的人,居然就突然被一名差役給按倒在地,跪在了陸縝跟前,如此變故所造成的衝擊確實太大,讓大堂內外所有人都有些失神,全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才好了,隻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而在場所有人裏,又以鄭富本人受到的衝擊最大,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驚詫之下,便是無邊的憤怒,隨後便想要掙紮著起身。可是被林烈扣住了脈門的他此刻卻是全身酸軟,根本起不得身,掙紮扭動的身子反而使他看上去更加的狼狽。


    兩邊的差役也很快反應過來,見他受製,下意識地便欲上前解救,畢竟在他們心裏,早把鄭富視作自己唯一的上司了。可就在幾人身子一探的同時,卻感覺到了一道來自上麵的頗具威嚴的目光,這目光裏所包含的壓力讓他們的動作下意識地就是一頓,竟不敢動了。


    與此同時,陸縝再次開口:“鄭富,你身為縣衙官員,明知本官正在問案,不告直闖是為罪一;到了堂上,咆哮公堂,打擾審案是為罪二;不敬上司,出言不敬,是為罪三;此三罪樁樁件件都有這麽多人看著,你有話說?”


    還在努力掙紮的鄭富聽了這話,臉色就是一變,知道自己這次確實大意了,居然被陸縝徹底拿捏住了把柄,占據了上風!


    沒錯,他鄭典史確實是縣衙真正的主人,說的話比陸縝這個縣令管用得多了。但這一切都隻是私下裏的事情,真放到了台麵上,不可能有一個人敢於承認,就是他自己也不敢有此說法。畢竟朝廷自有製度,縣令才是縣衙之主,才是那個發號施令之人。


    而今日,就是在這眾目睽睽的大堂之上,陸縝突然發難,就是他自己都無法反駁,更別提那些手下之人了。無論是那些書吏還是兩邊的差役,此時隻能老實在旁看著,而沒一人膽敢上前為其說話。因為這幾樁都是實實在在發生在他們麵前的,陸縝並沒有半點冤枉他。


    這便是陸縝這次發難最終所依仗的勢了,因為他的背後是大明朝廷,這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地方惡霸所能招架得住的。或許在事後,他有的是陰謀手段可以來對付陸縝沒什麽根基的知縣,但這一刻在縣衙大堂之上,當著上百人的麵,他卻是完全沒有任何反抗餘地。在絕對的權勢和實力麵前,什麽陰謀詭計,什麽人脈手段那都跟在陽光下的積雪一般,見之則融!


    所以在張了張嘴後,鄭富隻能低頭認栽。這一次,他確實敗了。不過他心裏卻已暗自打定主意,這次之後,哪怕會有無窮的麻煩,他也要把陸縝這個可惡的家夥給鏟除了,無論用任何手段,付出任何代價!


    但顯然,陸縝是不可能給他這麽個機會的。在壓住對方後,陸縝又掃了一眼麵前眾人,問道:“有誰可以告訴本官,如此三罪,該當怎麽懲治哪?”


    大堂內外又是一片肅靜,鄭富則是一陣心慌,暗暗覺著事情不妙了。


    真要嚴格來說的話,光這幾項罪名,就足夠脫了鄭富的這身官服,把他貶為庶民,甚至將之收入大牢論罪了。但這話可是沒一個人敢說的,畢竟鄭富積威多年,鄭家在當地的勢力又大,可沒人敢得罪他們。


    見沒人接自己的話,陸縝突然一聲冷笑:“其他罪名可以稍後再說,但這不敬上司,咆哮公堂的罪名卻拖不得。來人,與我把他拉下去,重責三十大板!”說話的同時,他已把手伸向了案上的簽筒,從裏麵取出一支火簽,揮手扔到了地上。


    這一下,眾人更是傻眼,那些差役則都如泥塑木雕般站在當場,沒一個領命的。


    這位縣令大人還真敢想敢幹哪,居然要打鄭典史的板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誰敢打他,這不是自己找死麽?


    鄭富在一開始的心驚後,又迅速鎮定了下來。看到在場眾人是這麽個反應,心下更是大定,甚至嘴角都有冷笑露了出來,他倒要看看,在這等情況下他陸縣令還能把自己怎麽樣。難道他還能親自動手不成?


    陸縝的臉色也是一陣陰鬱,雖然這樣的結果已在他的預料中,但真個發生了,還是叫他感到一陣憤怒。好在他有準備,便把手一指麵前最近的兩名差役:“你們兩個,把他給我押下去施刑,若不從命,就脫了這身皮自己離開縣衙吧!”


    不錯,這就是他應對眼下局麵的手段,用這些人的職位來要挾他們服從自己的命令!


    被點到的兩人頓時一陣糾結,他們看得出來,這迴縣令大人是要動真格的,甚至是要與鄭典史硬碰硬地死鬥了。而更悲劇的是,他們這些小人物還夾在了這兩個大人中間……


    雖然陸縝一直被人架空,但他畢竟是名義上的一縣縣令,要處置他們這些衙差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且現在還是在大堂之上,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


    隻一陣猶豫,又互相用眼神稍作交流後,兩人終於把牙一咬,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低聲答應之後,便來到鄭富麵前,和林烈一道將人給拖到了大堂門前,然後麻利地按倒在地。


    “你們……好大的膽子!”這一下,鄭富是真個有些慌了,受刑的恐懼還在其次,想到自己要在這麽多人麵前受刑,隻怕從此顏麵全失,他真是驚怒交加。但在林烈幾人的控製下,他根本掙脫不了,很快就被褪去了下身的衣裳,把一爿白淨的後臀給露了出來。


    而堂外的一幹人等則都露出了興奮之色,今天果然是來著了,居然看了這麽一場好戲,這是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都看不到的精彩大戲哪。縣令大人居然要對四老爺用刑,而且這位還是縣裏隻手遮天的鄭富鄭典史!若非親眼所見,他們就是聽了也不敢相信哪。


    在堂外百姓熱切的觀望下,在上頭陸縣令森然目光的督促下,兩名差役終於把心一橫,衝地上的鄭富輕道一句:“四老爺,得罪了!”便舉起手中的扁長板子就朝他的臀-部擊去。


    不過這二人心裏依然大有顧忌,雖然動作看著標準,其實落在身上的板子力道卻是小得可憐。雖然聽著啪啪作響,可最多隻能把鄭富的皮膚打紅而已,根本不怎麽痛,更別提傷到他了。


    可即便如此,這對鄭富來說依然是奇恥大辱,他知道自己的顏麵是徹底喪盡了,多年建立下來的威信也因此消散大半。可以這麽說,這板子打下去的象征意義要遠超過實際作用。


    就當所有人都覺著差不多的時候,陸縝又突然開口:“停!”


    這時,三十板才打了一半,兩名差役隻道縣令覺著足夠懲戒了,不覺鬆了口氣。即便沒怎麽用力打,但對他們來說,這頓板子打下來卻比傾盡全力用刑還要累上數倍。


    可陸縝隨後的話卻徹底擊碎了他們的僥幸心理:“你們這是在用刑,還是在給人推拿按摩啊?你們真當本官和堂外百姓是瞎子和聾子麽?居然敢如此徇私舞弊?”


    他們這才知道,大人叫停不是覺著夠了,而是認為他們打得輕了,這讓他們的身子陡然就是一震,知道事情真個麻煩了。


    “本官說了,重責三十板,你們應該聽得懂重責的意思吧?若再有徇私不盡心的,便與鄭富同罪,一並吃這三十大板吧。”陸縝說著,又一擺手:“你們自己掂量著行刑!”


    兩名差役麵露苦色,他們不想得罪鄭富,可更不想把自己也給搭進去哪。現在壓力上來,似乎已沒有任何選擇了。而且,若說得罪,把他按在地上用刑也已經徹底得罪了,難道他還會念自己的好?


    一想明白這點,兩人終於把牙一咬,橫下了心來。


    這一迴,也不多言語了,兩人當即掄圓了手中的板子,用足了力道便朝地上的目標狠狠地抽了上去。


    “啪!啪!”這聲音聽著倒沒有剛才那麽響了,但所造成的傷害卻是成倍增加,地上的鄭富頓時就發出了一聲慘叫。


    堂外眾人見此,都是一陣動容,以前隻見尋常百姓受刑慘叫,今日總算見到鄭富也吃這苦頭了。而不少受過鄭家欺淩的人更覺一陣快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地上慘叫卻又動彈不得的鄭典史,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畫麵。


    隻打了五下,鄭富本來白淨的臀-部便已破了皮,更有血絲滲出來。而這時,陸縝又開口了:“停!”


    所有人都再次詫異地抬頭看去,不知縣令大人又要說什麽,兩名行刑之人更是一陣緊張,這次自己可沒留力,大人不會還覺著不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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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感謝書友清格勒同學的再次慷慨打賞,路人感激不盡,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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