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逐漸沒那麽自閉,放下扶額的手繼續聽寧嘉佑吹。但接下去就是大白鯊,寧嘉佑有點說不下去。他小聲嘟囔:“我也不是討厭鯊魚,我就是……”想起原主悲慘的死狀,寧嘉佑欲言又止。言朔感到奇怪,寧嘉佑的膽子不是一般大,無毒蛇都敢徒手抓,怎麽那麽害怕遠在海洋中的鯊魚?而且看他的樣子,不單單是害怕,更像是心理陰影。“去海邊時被鯊魚襲擊過?”言朔想來想去隻想到這個可能性,試探性問寧嘉佑。寧嘉佑托腮想了好一會兒,勉強道:“算是吧……”“什麽叫算是?”言朔不理解他的用詞。寧嘉佑望向他,眼前的言朔沒有原文中描寫的殘忍與冷酷。他身旁的言朔,雖然很少笑,但從未對他顯露過惡意。言朔對他處處照顧,還願意收留無家可歸的他。言朔素來對寵物不感興趣,卻因為他收留了胖橘,對胖橘也是百般照顧。眼前的言朔,是他喜歡的人。寧嘉佑壓下這副身體所帶有的恐懼,啞聲說:“我做過一個夢……”言朔驀然想起自己曾經夢見寧嘉佑因為不肯與言天浩接觸婚約,而被撞斷雙腿的事。這個夢給他的感覺和以往都不同,言朔有點緊張:“什麽夢?”“我夢見……”寧嘉佑望著他,思來想去還是把言朔的名字隱去,“我被丟去喂鯊魚了……”言朔一驚:“誰做的?”寧嘉佑不想讓言朔知道後難過,搖了搖頭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低聲道:“那個夢太可怕了,所以我才會去查鯊魚的資料。”言朔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一個錯誤:“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不怪你。”寧嘉佑抬頭望他,不僅僅慶幸自己能夠擺脫喂鯊魚的命運,更慶幸言朔沒有墜入絕望的深淵。“我這就聯係人去把鯊魚都放了。”言朔道。寧嘉佑察覺到關鍵詞“都”,好奇的問:“你準備了幾條鯊魚?”言朔沉默片刻,對寧嘉佑說:“你還是別知道了。”“不不不,你告訴我一聲,讓我心裏有個數。”寧嘉佑覺得以言朔的財大氣粗,恐怕數字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大。言朔迴頭望去,海洋館中,占地最大的便是中間裝有鯊魚的場館,他打量著寧嘉佑的臉色,輕聲說:“具體數字我也不記得,大概能養的種類都養了。”簡單來說就是裏麵的鯊魚一條咬他一口,都能把寧嘉佑吃完。寧嘉佑都不知道該誇言朔壕氣,還是該感歎他的喪心病狂。“您可真是……”寧嘉佑半天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勉強湊了個句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言朔:“你應該不是在誇我吧?”“不,是在誇你。”寧嘉佑對他進行肯定,望著不遠處的場館,覺得怪可惜的,思索著道,“你反正要把海洋館開放,幹脆就留著唄。鯊魚們折騰來折騰去也夠嗆的,不如就做科普展覽吧。這裏的鯊魚種類應該是全世界最全的,還能方便生物學家進行研究。”言朔聽他這麽說,就知道寧嘉佑心裏的坎是過去了,自己心中也鬆了口氣:“好,聽你的。”噫,反派這麽聽話,讓寧嘉佑覺得超級蘇。他感覺自己對言朔的喜歡又多了一層。“迴去吧。”言朔道。這副身體仍舊殘留著一點點恐懼,寧嘉佑怕自己忍不住再失態,忍住了想再逛海洋館的衝動,跟言朔一起迴家。路上,言朔還特地安慰他:“夢都是反的或假的。”寧嘉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能點點頭。至少現在言朔對他這麽好,他沒有喂鯊魚的風險。迴到家,胖橘沉浸在痛失雙蛋的被悲痛中,也不來迎接他們,哼哼唧唧地躺在貓窩裏,等寧嘉佑主動去抱它。這天晚上,言朔做了一個夢。他夢見寧嘉佑為了言天浩與他作對,甚至一而再的辱罵他,直至徹底惹火他,被他丟入海中喂鯊魚。看到寧嘉佑絕望的在海中唿救,言朔掙紮著從噩夢中驚醒。夜色濃得猶如化不開的黑墨,令言朔唿吸都困難。他渾身都是冷汗,顫抖的望著自己的雙手。夢裏,他就是用這雙手親自將寧嘉佑丟入海中。他看著寧嘉佑被大白鯊分食、看著寧嘉佑的血染紅整片海麵,寧嘉佑越是淒慘,他笑得越是開心。哪怕言朔拚命想要喊停,可他就像是個旁觀者,無法阻止這一切。這個夢給他的感覺和上次夢見寧嘉佑被撞斷雙腿時的感覺一樣,太真實了。夢境給他的壓迫感也非常強,夢中的事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他所經曆的一切。是寧嘉佑白天在海洋館說的那番話,讓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做了這樣的夢?還是有別的原因?言朔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安,掙紮的爬上輪椅,去看寧嘉佑。寧嘉佑的房門虛掩著,胖橘趴在他枕頭旁唿唿大睡,聽到言朔來也不願意睜眼,隻是動了動耳朵表示它知道了。言朔借著走廊灑入屋內的微弱燈光,看到寧嘉佑酣睡的側顏與糟糕的睡姿,一顆不安的心才慢慢重歸平靜。夢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