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寧嘉佑不明白自己怎麽會一覺睡到大天亮,忽然看見自己的手機躺在言朔被子上,心底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昨晚沒吵醒您吧?”“你說呢?”言朔反問。“我也是為您好。”寧嘉佑賠笑,伸手去勾手機,卻被言朔先一步拿走。“言總,我的手機。”寧嘉佑討好的提醒他。言朔揚眉問:“救誰狗命?”鬧鍾名不設置成這個,寧嘉佑怕自己起不來,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是救我狗命……”言朔不信:“你是boss,還是我是boss?”“當然您是……”寧嘉佑說完意識到言朔話中的陷阱,忙補充道,“您是大boss,我是小boss,鬧鍾名上的boss是我自己。隻有我這種炮灰才是不值錢的狗命一條。”寧嘉佑語氣輕快,卻讓言朔聽得心情低沉。“別這麽輕賤自己。”他垂眼將手機還給寧嘉佑,不欲多談,“我要換衣服,你出去。”寧嘉佑識趣的離開:“那我去幫您做早飯,您要吃什麽?”“隨你。”言朔起身去夠輪椅。寧嘉佑退出去,從門縫中確認言朔平穩坐到輪椅上,他才不動聲色的關上門,悄步下樓。衣帽間,言朔望著鏡中的自己,神色陰鬱。剛出車禍那段時間,他非常討厭照鏡子、討厭看到自己坐在輪椅上的模樣,甚至一度打碎家中所有能照出人影的東西。可這麽多年過去,隻有輪椅與他朝夕不離。言朔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甚至他冥冥之中有種自己很快就要滅亡的預感。每一次看見言天浩,他都會想起“天之驕子”這個詞。這些年言天浩逐漸嶄露頭角,一路走來都順風順水,讓言朔有種這個世界是圍繞言天浩轉的錯覺。剛剛寧嘉佑那一句“炮灰”,戳中了言朔的心事。他這種人成為炮灰死掉就算了,寧嘉佑那麽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人,憑什麽也要成為別人的墊腳石?言朔的手緊緊扣著輪椅扶手,直到衣帽間的門被人敲響:“言總?您好了嗎?”門是虛掩著,受力便往後倒去,露出裏麵因聽到聲音而有所動作的言朔。寧嘉佑瞧著睡衣脫到一半的他,以為言朔半天沒下來是因為坐在輪椅上不方便換衣服,主動走進去:“我幫你吧。”言朔尚未來得及拒絕,寧嘉佑已經幫他將睡衣脫掉,並體貼的打開衣櫃問:“您穿哪件?”言朔隨手指了件襯衣。寧嘉佑取來,為言朔穿上,俯身認真的幫他係扣子。他剛刷完牙,唇齒間殘留著薄荷味清香,又讓言朔想起那晚故障的電梯。言朔心底湧起異樣的情愫,望著眼前的卷毛腦袋,竭力想要壓製這股感覺:“寧醫生對所有人病人都這麽好麽?”寧嘉佑不解思索:“是啊。”言朔:“……”突然就感覺沒什麽意思了。“你出去,我自己可以。”言朔揮開寧嘉佑想要幫他係袖口的手,控製著輪椅去另一邊取西褲。寧嘉佑想起幾次護理言朔都不願脫褲子的情景,乖巧的退出去:“那我在樓下等你。冰箱裏沒食材,做不了早飯,我點外賣吧。你想吃什麽?”“出去吃,周澤一會兒就到。”言朔道。正說著,周澤的聲音在樓下響起:“言總?”“在樓上。”寧嘉佑應了他一聲,對言朔說,“既然他來了,那我先走了。”“去醫院?”言朔問。寧嘉佑點點頭:“嗯,跟孟醫生說好了,以後每個周末都過去實習。”“搭我車。”言朔並不跟他商量,隻是吩咐一聲。寧嘉佑這幾天記住了幾個常去地方的位置,有些不好意思:“言氏和醫院在相反的方向,我自己過去就好。”“我順路過去辦事。”言朔麵色如常,語氣中隱隱帶著幾分不容質疑的威嚴。寧嘉佑謝過他,迴房收拾東西。無意間看到窗外連綿不絕的青山,忽然意識到他可能在城郊。要是坐公交車去市中心的醫院,他得換乘三四輛車不說,還要花費近兩個小時。言朔不是反派,是小天使吧?寧嘉佑心中感動,等到言朔請他在五星級餐廳吃早飯時,感覺言朔渾身都散發著聖潔的光輝。反派除了有點傲嬌,真的是個大好人。“這個養胃,您多吃些。”寧嘉佑將自己麵前的一盤小食送到言朔麵前。“吃多了還養胃嗎?”言朔反問。坐兩人中間嘬小籠包的周澤心想言總您可會聊天,一下就把天給聊死了。他正想打圓場,寧嘉佑毫不在意的說:“沒事,我盯著呢,不會讓您傷到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