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小報銷量好,就會有人在小報上登廣告或者尋人招租。有長期短期,價錢不一樣。功效上相當於牙行,能看到房屋買賣,但價錢卻比牙行便宜多了,且不會抽成。而牙行沒有的宣傳作用,這小報卻有。”康靖王停下轉動酒杯的手,神色間確實露出幾分興趣來。“怪不得你們會找本王來合作,原來是這項生意。不過聽著確實有趣,但葵夫郎大抵不是舞文弄墨之人,不知道這刊印一事耗時耗力可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康靖王神色認真道:“就說這刊登是需要刻版的,你這小報要幾天一印?哪怕一周一印,按照你的想法,千字萬字是少的,可是你知道這些字匠人們要雕刻多久,雕刻完了就不要了,下次用還得再重新雕刻,之前的卻再也用不到了。”接著康靖王轉而道:“不過,若是銷量好,倒也不是不行。”“王爺說的是傳統的雕刻方法,草民這裏有一種印刷術,乃叫做木活字印刷術。”幾乎是立刻,康靖王就收起了漫不經心之色,臉上表情頃刻就變得端正蕭肅,周身氣勢凜然而磅礴。這是青禾從沒見過的康靖王的另一麵,想來這才應該是雍啟朝那個威名赫赫征戰沙場的王爺真正麵目。康靖王可不是混日子的紈絝,相反他有著天家獨有的敏銳度,隻聽著名字,就意識到這東西不簡單,也許將會是顛覆雍啟朝印刷史的一場變革。青禾把昨晚連夜寫好的木活字印刷術呈給康靖王,康靖王凝神細看。木活字印刷就是把陽字反刻在木頭上,然後把這些字鋸成大小薄厚相等的小方塊。為了以後方便,朝廷可以統一規格。鋸好的小木塊按音韻裝在一個模具內,用的時候就可以挑出來放在另一個模具裏,每行間可用薄板片或者竹片隔之,排滿一板框後,不平或者不夠緊實,也能用小竹片等物塞緊或者墊平。印刷前,再用一塊鐵板把這些木塊壓實,然後就能塗墨鋪紙刊印了。這般用過的木字,下次還能用,不會浪費。既省時又省力,不會浪費多餘的財力和人工。康靖王越看眼睛越亮,雙眼的激動之色差點就要掩飾不住。待最後全部閱完,他興奮的一掌拍在案幾上。門外的張四聽見這響亮的拍巴掌聲,唬得以為是葵家夫夫那句話說錯得罪了王爺,剛要推門進去,就聽到廳內,隱隱約約傳出來的聲音,不是大怒,竟是大悅。“奇哉,妙哉!”康靖王道:“此法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可之前怎就沒人想到。”接著又哈哈大笑,“好,甚好!你們說的生意本王同意了,不但如此,有什麽賞賜你們盡管開口。”青禾葵武忙謝恩,並道:“此法本文不是草民夫夫想出來的,草民夫夫是個鬥大字不識的,不過最近為了管理鋪子才不得不認了幾個字,卻都是草民家酒樓裏的吃食名單,至於那些之乎者也的文章,就是它們認識草民夫夫,草民夫夫卻不認得他們了。”葵武道:“這木活字印刷術是當初草民去胡地跑商,遇到一個被胡人捉去做奴隸的男人,他向草民求救,恰巧草民和這匠人的胡主在談生意,就順手救了他。本想帶他一起迴來的,可後來才知道那匠人並不是咱們雍啟人,說是來自一個叫元的地方。”康靖王聽到此處,神情異常認真,葵武接著就將青禾昨日現杜撰的故事講了,“草民問他西夏在何處,他又不肯說了,好像顧慮頗多的樣子,最後隻把這木活字印刷術告訴了草民算做償還草民救命之恩。因那人說話行為太奇怪,草民又不懂這些讀書人的文墨之事,還當他是個精神不大對勁的。畢竟後來草民打聽那個胡主,胡主說人就是在雍啟捉到的,至於他嘴裏元不元的,卻沒聽說過。”康靖王聽到此處,細想了想道:“人應該是咱們雍啟人無疑了,不過可能出於某種原因並不想泄露身份,故裝瘋賣傻也不是沒有可能。”沉默片刻後,康靖王反應過來哈哈大笑,“不管怎樣,這木活字印刷術的法子是你們夫夫獻上來的,本王定要給你們夫夫二人討個大封賞。”青禾道:“封賞草民不想過,就想能和王爺一起開這報館,賺些銀錢。這木活字印刷術就當草民出的技術,王爺出財力人力,日後所有收益,王爺七,草民三。隻一點就是若草民想刊登些什麽,王爺給刊登就是了。”康靖王很是痛快,直接道:“可以,本王建報館的時候,會給你單獨留出個院子,這院子用來給你做你想做的小報,管理權在你手上,本王是不管閑事的,到時候隻管收銀子。哈哈……”青禾馬上道謝,這時候又讓葵武把袖子中另一張圖紙拿出來。葵武道:“草民剛剛差點把這個給忘了,這是配合木活字印刷術的輪轉排字盤。此盤有軸支撐著,軸下有個底座固定。盤一般分為上下兩圈,每圈分為若幹小格,格內按照字韻排放活字。排版時,一人讀,一人找,更節省人力。”“好好好!”康靖王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道:“葵家夫夫,你們若是什麽要求大可提出來,本王都會允了。”“好好想想,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青禾葵武對視一眼,最後葵武躬身道:“王爺問起,草民不敢不說。皇城百年世家曹家現任當家人曹止與草民有齷蹉在前。當日草民與夫郎身陷囹圄,就是這曹止指使身在狄水城的曹陽所為,目的不過是想要奪草民家的奶粉方子,可卻因這區區財帛就生生害了一條人命,事後絲毫沒有悔改之心。”康靖王冷笑,“那曹陽倒是好解決,本王一道旨意下去,五馬分屍給你們出氣都沒什麽。隻是這曹家卻是百年根基的書香門第、簪纓世族。且那曹止不過是曹家在外生意上的當家人,真正當家做主的另有其人,乃是曹磊。他官拜尚書左仆射,深得聖心,一時間本王也不好拿他怎樣。”康靖王道:“處置一個曹陽、曹止倒是簡單,但本王怕打草驚蛇。假若處置了曹姓二人,叫曹磊有所提防,那麽如今本王身在皇都還好說,尚且能保你二人平安無恙,就怕那曹磊心裏深沉,本王人在皇都中他按兵不動,蟄伏示弱,等本王一旦離開皇都,那麽他再在聖人跟前進獻讒言,一兩次,聖人尚且能不被蒙蔽。可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偽造證據,指使不同的人呈奏呢?聖人一旦起了疑心,派人暗地查證,他們就可官官勾結,汙蔑你們夫夫了。”此刻,青禾隻慶幸他和葵武選擇了先蟄伏,故作不知,否則這一趟皇都之行,許就是他二人的埋骨之地。康靖王叫青禾臉色煞白,遂道:“不過你二人也不用害怕,論起在聖人跟前的麵子,誰也越不過本王。隻是,你夫夫二人要給本王時間。若是現在讓本王直接去說,一來聖人怕是不會相信,以為本王與你夫夫走的近,偏頗你夫夫,或者被你夫夫蠱惑。二來曹磊正得聖心,聖人怕是也會對他偏袒一二。所以此事,需要給本王時間,本王要一點點消磨掉聖人對曹磊的偏愛,之後就可落刀了。”葵武青禾二人忙謝恩,康靖王急於把那二物獻給聖人,就叫他們先行退下了。走出花廳,青禾倏然如芒在刺,迴首看去,卻是瑤姬遠遠站在那頭,看不清表情,見他迴頭,微微欠了欠身。出了王府大門,忽被冷風一吹,才驚覺出了一身汗。青禾不免慶幸道:“幸好在狄水城咱們沒有挑破臉,不然還不知道這一路上要橫生出多少枝節來?”葵武安撫道:“沒事了。那曹磊再得寵,也越不過王爺。況且如今他在明,咱們在暗,隻待王爺一點點消磨了曹磊在聖人那裏的好感,也就是他跌落雲端,曹家覆滅之時。”二人說著沿著街道慢慢往迴走,葵武怕青禾思慮過重,就特意帶他繞道往熱鬧的街市行走。不過走了數十步,就看到一家新開的鋪子門前圍滿了人,葵武為了讓青禾不想曹家的事,放鬆下心情,就帶他過去。走進了,才看清這新開的鋪子門上掛的大匾上書著的是曹家奶行。這曹和奶二字太敏感了,青禾下意識的就覺得不好,抓住一個剛擠出來的行人問道:“不知道這曹家奶行賣得是什麽吃食?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也是新奇。”那漢子道:“你竟不知道葵家酒樓賣得那奶粉嗎?”青禾道:“那個我是知道的,隻不過和這曹家奶行又有什麽關係?”漢子道:“那奶粉和奶片如今曹家也會做,而且比葵家每升便宜了九文,不然你以為大家為什麽會跟搶一樣買?天一日比一日冷了,正到了該喝奶粉的時候。葵家的奶粉太貴,咱們這些普通小民吃不起,吃吃這曹家的也好。”青禾麵色瞬間變了,葵武麵容也冷了下來。就在這時,人群一陣騷動,接著就看到一人從人群讓開的路中走出來。卻正是曹止。曹止正和身旁的人說著什麽,無意中抬頭,就看到了青禾和葵武,六目對上,火星四濺。曹止冷笑。心底暗道:“你葵家不仁,就休怪我不義!”這是他還恨著葵家不肯賣酒給他家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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