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那個水池子裏全是魚,撲騰撲騰的在歡跳著,不時扇□□點水珠,六花趴在池子邊上數著數:“一、二、三、四……”數著數著就亂了,根本數不順暢:“唉唉唉,怎麽就跑到那邊去了!能不能停下來休息,我眼睛都花啦!”


    “四花,你帶著五花去送魚。”彥瑩領著四花到了池子邊,用網兜撈起幾條魚:“看看咱們村裏那單子,上頭畫了勾的就是領過了的、”


    六花一把攀住了彥瑩的胳膊:“三姐,不能再送了,不能再送了!”


    今日幫忙幹湖撈魚的,彥瑩除了給他們算了工錢,還每人打發了兩條魚,她還打算村裏頭每家送一條過去。這湖原來沒主的,村民們都可以隨意到裏頭釣魚撈蝦子,現在她將這湖買了下來,雖然說會派人看守著,但也架不住人家要來釣魚弄蝦,總得想想法子。


    今日湖裏打撈上來的魚蝦,其實都是野生的,自己先拿著這些魚蝦做個人情,讓村民們得些好處,也好堵住他們的嘴。自己送了魚蝦過去,無疑就是宣布了自己對這個湖泊的主權,讓肖家村的人知道,你們以後想要釣魚撈蝦子,可得先告訴我一聲,要不是就會當小偷處置。


    六花跟小八爪魚一般,奮力抱著彥瑩的胳膊:“三姐,明日都拖去城裏賣錢哩,都是銀子哩!”


    彥瑩笑得沒法騰出手來,隻好翹著手指點了點網兜裏頭的魚:“四花,快些拿了去送掉,我這樣做自有道理,你過來,我教你該怎麽說。”


    四花走到彥瑩跟前,將耳朵豎起來:“三姐,你說,我聽著呐。”


    “大爺大嬸,大哥嫂子,這是我們家今日幹湖撈的魚咧,我家阿爹叫我們送兩條魚過來,也讓大家嚐個新鮮,我們家包了這湖,還要請大家多多照顧哩!要賺銀子不容易,還要大家多多關照才好!”彥瑩朝著四花眨了眨眼睛:“懂我的意思了嗎?”


    四花想了想,點了點頭:“嗯,三姐,我知道了,意思就是告訴他們,現在這個湖是咱家的了,少去偷魚摸蝦!咱們這兩條魚是拿了去堵他們的嘴!”


    彥瑩笑了起來:“四花,你可真是伶俐。”


    瞧著四花與五花拎著桶子走了,彥瑩扳了下六花的小手:“六花,你別這樣拖著我,三姐給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六花眼睛亮了起來,決定將那些魚扔到腦後,四姐五姐都拿著魚走了,自己還惦記著也沒啥用處了。她將手放了下來,拉著彥瑩的手直搖晃:“三姐,啥好吃的呐?我有沒有吃過?”


    “東西你見過,可你應該沒吃過。”彥瑩走到了池子一旁,那邊有個大水缸,缸子裏頭盛滿了水,裏邊黑黝黝的一片,全是螺螄,水麵上浮著小小的水泡,全是那些螺螄弄出來的。


    今日幹湖,彥瑩還撈了一大桶螺螄弄迴家來,她以前最喜歡吃一種叫做“嗦螺”的夜宵,就是用這螺螄做出來的。她用籃子裝了一小籃子螺螄,然後將它們倒到一個桶子裏,放了幾滴清油到裏頭,便轉身往外邊走,她要好好的配些香料到裏頭,那嗦螺才會好吃。


    “三姐三姐,為啥你要滴清油到裏頭呀?”六花跟在彥瑩身後走,很是好奇。


    “滴了清油進去,螺螄就會把肚子裏的髒東西吐出來,這樣就幹淨多了!”彥瑩腳步輕快的往自家菜園子走著,心裏頭琢磨著怎麽煮嗦螺,嘴裏頭已經快要流出口水來。


    其實嗦螺最好是養幾天再煮,放些雞蛋清到裏頭養著,滴點清油讓它們將泥土給吐出來,每日換三四次水,等著整個缸子裏頭的水清潔明澈,那就可以將螺螄撈出來煮了。隻是現在彥瑩嘴饞,顧不上養這麽久,所以今晚她就準備弄那嗦螺吃。


    在菜園子裏摘了些紫蘇、芫荽,另外割了些韭黃韭白,彥瑩挎著籃子帶了六花往家走,剛剛到了家門口,就見一個穿著淡紫色長袍的人從裏邊走了出來:“肖三花,你今日有好玩的事怎麽不來喊我!”


    原來是許宜軒。


    彥瑩挎著籃子朝他嘿嘿直樂:“許世子,幹湖撈魚也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怎麽不是?這麽好玩的事情你不來喊我,真不夠朋友!虧得我還給你送狗過來!”許宜軒站在那裏,滿臉沮喪,嘟嘟囔囔。


    “狗?狗在哪裏呢?”六花高興得喊了起來,趕緊走了過去朝許宜軒擠眉弄眼:“世子哥哥,你別生氣了,下次幹湖,我來喊你!”見著許宜軒依舊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六花趕緊討好賣乖:“世子哥哥,我三姐今晚要弄好吃的呢,她說我以前沒吃過!”


    “是嗎?”吃貨世子爺的興致果然被成功的勾了起來,他立刻迅速的換了一副笑臉:“肖姑娘,弄什麽好吃的?”


    彥瑩忍著笑往裏邊走,就見著院子門口有兩條強壯的大狗,有些類似於前世見著的藏獒,不由得大吃了一驚:“許世子,這狗你從哪裏弄來的?看上去很兇的樣子!”


    “小爺知道你要狗守山守湖,到處托人找才找到這兩條,你說能不厲害嗎?”他洋洋得意的朝一個人招了下手:“你快些指著狗去做事情!”


    那個穿著青黑色衣裳的人應聲走了過來,朝許宜軒行了一禮,這才直起身子來,將手中一個東西一甩,兩條狗都飛快的躍起,在空中就叼住了那東西。


    那是一塊肉,兩條狗搶到以後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不多會就吃得幹幹淨淨。彥瑩瞅著那兩條狗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這種狗實在太兇悍了,要是咬了人肯定不是輕傷,自己還得賠人家銀子。


    “許世子……你這好意我心領了,可這狗,實在也太兇了,我怕管束不住,萬一咬了人就糟糕了。”彥瑩擺了擺手:“世子爺的別院裏寶貝多,這兩條狗看院子剛剛好合適。”


    “哎,肖姑娘,小爺好不容易給你找了兩條狗,你還敢不要?”許宜軒很是不高興,氣嘟嘟的指了指那馴狗的人:“他有絕招,讓他教你!我跟你說,這兩條狗通人性,很聽話的,現在它們都認識我啦!”


    為了表示自己與兩條狗之間已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許宜軒朝兩條狗做了個手勢,兩條狗頃刻朝他這邊跑了過來,但並不是搖著尾巴表示很歡喜,相反的,兩條狗都撲了過來,呲牙咧嘴的朝他狂叫起來。


    馴狗師趕緊跑了過來做了兩個手勢,兩條狗才一屁股坐了下來,臉上帶著些嘲笑的表情望著落荒而逃已經躥到門邊的許宜軒。彥瑩哈哈一笑:“許世子,若不是你跟你師父學了些武功,隻怕這個時候已經被狗咬到了袍子。”


    許宜軒氣唿唿的走了過來:“在別院裏它們對我很好,根本不咬我!”在彥瑩麵前出了醜,許宜軒心裏覺得自己實在是丟臉。


    馴狗師走了過來道:“世子爺,是你那手勢做錯了,狗誤以為你要打它們,這才追著過來咬的。”


    “哼,反正你明日開始過來,包著教會肖姑娘馴服這兩條狗!”許宜軒黑著臉不看他,自己在喜歡的女子麵前落荒而逃,可真是丟臉。


    “是。”馴狗師這才放下心來,本以為許宜軒會大發脾氣,要懲處自己,沒想到這豫王府的世子爺還一點脾氣都沒有,竟然隻是讓他教會麵前這肖姑娘馴狗就行。


    “肖姑娘,你弄什麽好吃的給我?”許宜軒打發了那兩條狗,心情又輕鬆起來:“我來幫你打下手。”


    “走,世子哥哥,咱們去燒火。”六花很熟稔的拉著許宜軒的衣袖就往廚房走:“三姐說要做咱們沒吃過的東西呐!”


    “別著急,這麽著急作甚!”彥瑩將菜籃子放了下來:“你們先去洗了菜,我先去將螺螄的尾巴給剪了。”


    將螺螄撈了出來,洗了好幾遍,彥瑩這才摸起剪刀來剪螺螄尾巴。做嗦螺之前,一般都會剪去尾巴,第一是煮的時候才好入味,另外便利於吸食,稍微在殼子口用力,兩邊通風透氣,裏頭的東西就被吸出來了,不用拿牙簽挑著吃。


    許宜軒與六花將菜籃子的菜洗了,彥瑩已經剪好了一小盆子嗦螺,兩人驚訝的望著她剪螺螄尾巴,都覺得很新奇。許宜軒吞了下口水:“瞧著肯定很好吃。”


    六花也不住點頭:“我三姐做的東西都好吃!”


    彥瑩笑著將盆子端了起來往廚房裏頭走:“你們可別這樣吹捧我,這螺螄沒有養幾日,可能會有些不幹淨,你們吃的時候自己仔細些。”


    將剪好的螺螄倒進飯鍋裏,加入五香八角茴香桂皮,用小火烹煮,然後入鹽入辣椒油,等到煮到飯鍋裏冒出熱氣,這才將鍋子端走,把螺螄過了一遍冷水。


    “好香好香好香!”許宜軒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他眉開眼笑的湊到彥瑩身邊:“這就是你說的嗦螺?”


    “還沒做好呢,你著急什麽?”彥瑩將那一小鍋子的螺螄放到篩子裏頭濾著,還留了些出來,她打算做燒烤螺螄嚐嚐。讓六花燒火,將嗦螺入鍋,然後將香料一一加了進去,就見白煙從鍋子裏頭蒸蒸的起來,一種奇特的香味在廚房裏飄蕩。


    第一百四十七章新招


    晚上的菜肴很豐盛,可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彥瑩那盤子嗦螺給吸引過去了。


    肖老大好奇的撥拉了一顆嗦螺:“三花,你這螺螄咋不去殼呐?咋個吃法?”


    彥瑩用筷子夾了一顆嗦螺到嘴邊,用力一吸,裏邊的肉就滾出來了,她截住尾巴那一段,輕輕一咬,尾巴就掉到了桌子上邊:“這個不要吃。”螺螄空殼扔到了一旁的桶子裏:“這個自然也不能吃。”


    這嗦螺進了油鹽的味道,還帶著紫蘇的芬芳,中間還伴著韭菜的香味,在嘴裏嚼一嚼,實在是唇齒生香。彥瑩吃得津津有味,好久都沒吃到這東西了,今天煮了吃——還是那個味道,熟悉的味道!


    見彥瑩吃得香噴噴,許宜軒也急急忙忙的夾了一顆嗦螺到嘴邊:“我也來試試。”他用力一吸,可裏邊的螺螄肉卻一動不動,再一用力,那顆嗦螺便飛著跑掉了,“撲通”一聲掉進了桶子裏。


    “我再來試試!”許宜軒有些不服氣,又夾了一顆出來,可是不管他怎麽用勁,那螺螄肉就是藏在殼子裏,根本不為之所動。


    “世子哥哥,你要舌頭卷著些,從空殼口子那裏用力吸。”六花已經掌握了技巧,成功的吸出了一顆螺螄肉,不住的喊著:“好吃,真是好吃!”


    許宜軒懊惱的看著那一粒粒嗦螺,實在不知道怎麽一迴事情,就連六花這小娃子都能吸出來,自己卻做不到?他著急得鼻子尖上全是汗珠子,搜尋將筷子給扔了,伸手抓住那顆嗦螺就往嘴邊送。


    彥瑩在旁邊瞧著好笑,這許宜軒在自己的“勸導”下,已經很坦然的用手抓東西吃,就連這吃嗦螺都自學成才了——前世自己吃嗦螺的時候,確實是直接用手抓的,可剛剛為了做得文雅些,才用筷子夾的,但沒想到許宜軒已經很自覺的用手來抓。


    許宜軒的臉漲得通紅,拿著嗦螺放在嘴邊吸來吸去,可那螺螄肉卻還是很頑固的藏在殼子裏,一動也不動,就是不出來,這邊二花四花五花她們已經掌握了吃嗦螺的技巧,一個個吃得眉開眼笑:“三姐,你做的螺螄真是好吃,從來沒吃過這樣好吃的螺螄肉呢!”


    聽著這些話,許宜軒更是著急了,舉起那螺螄左看右看:“肖姑娘,為什麽我就是吸不出來呢?你再教教我!”


    彥瑩笑著向他重新示範了一次,許宜軒認真的瞧著她的一舉一動,點了點頭:“哼,我再來試試!”他瞅著那螺螄恨恨道:“看小爺不吃了你!”


    六花在那邊鼓著眼睛望:“世子哥哥,你要用巧勁,別亂吹氣!”


    許宜軒現在真恨不能將那螺螄咬碎,然後就可以把那肉弄出來了,但他又怕那些碎殼會不幹淨,隻能小心翼翼的拿著螺螄東搖搖,西晃晃。彥瑩瞧著心中暗自發笑,她站起身來,走到犯怵那邊,從一個小竹筒裏摸出了幾根竹簽子:“許世子,你就拿這個挑著吃。”


    這竹簽子是她削好準備做燒烤螺螄的,現在姑且用來應急,讓許宜軒能順順當當的吃到螺螄肉。彥瑩一手拿著嗦螺,一隻手將竹簽伸到了螺螄殼子裏頭,輕輕一挑,一團肉便被戳了出來,許宜軒一見大喜:“肖姑娘,有這好東西,你不早些拿出來給我!”


    “這個我原本是準備做燒烤的,見你吸不出來才想到。”彥瑩瞅了瞅肖老大,見他也拿著嗦螺手足無措,也拿了一根竹簽給他,這樣大家總算都吃上了嗦螺。


    許宜軒一邊吃一邊大聲讚揚這嗦螺味道好:“我可從未吃過這般好吃的螺螄。”


    螺螄乃是賤物,一般很少被端上許宜軒的桌子,他偶爾吃過幾次,廚娘做出來總是有點淡淡的腥味,根本不像肖姑娘做出來這般美味。肖姑娘做的嗦螺,不僅沒一點兒腥味,而且那肉又軟又嫩,還帶著一種獨特的香味,吃了還想吃。


    “許世子,既然你這樣愛吃螺螄,那我等會弄幾串燒烤的螺螄給你帶迴去。”彥瑩一想到那燒烤,心裏頭又有些蠢蠢欲動了,很久沒吃過燒烤了,今晚一定要吃個痛快,今日準備的原材料不多,就螺螄、韭菜、芫荽、卷心菜,還有幾個茄子,就烤這些罷。


    “燒烤?”許宜軒從來沒聽說過這個東西,可瞧著肖姑娘那模樣,好像也在吧嗒吧嗒的咂嘴想吃,肯定很好吃!


    早些日子彥瑩在豫州城的鐵匠鋪子裏定製了一個燒烤台子,鐵匠鋪的老板聽著她的描述,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彥瑩又比劃,又畫樣子,他才慢慢懂了大概要做成啥模樣:“肖姑娘,這是做啥子用的哩?”


    彥瑩微微一笑:“大叔,也沒啥子用,我自己想了個好玩的東西,試試看。”


    鐵匠有些懷疑,斜眼瞅了瞅彥瑩,不知道肖姑娘又在琢磨什麽賺錢的法子了,反正肯定沒有她說的這樣簡單。這肖姑娘可是名人,豫州城裏誰不知道那百香園的東家是一位十四五歲的農家姑娘?百香園裏賣的東西,好多都是他們沒吃過沒見過的,價格雖然定得高,可架不住人家的東西獨特,又風味好,高門大戶裏頭好多公子小姐吃飯的時候都喜歡讓婆子們倒一碟子出來,一邊吃菜,一邊吃那個。


    百香園裏生意好,旁人瞧著自然眼紅,有些食雜店裏的老板也想做這紅油罐頭的生意,離鐵匠鋪子不遠就有一家,聽說他家買了幾壇紅油罐頭去,每日都在研究那裏頭究竟放的是什麽東西,怎麽樣才能做得味道更好吃一點。


    做生意不容易,這麽小的丫頭做生意更不容易,千萬莫要被那些眼紅的人擠得倒了鋪子才好喲。鐵匠一隻手拎著錘子,一邊看著彥瑩畫的圖直點頭:“肖姑娘,沒問題,我過幾日就能做好。”他探頭瞅了瞅鋪子外邊,見食雜店那邊普門大開,隻是鋪子門口沒幾個人,這才小聲說了一句:“肖姑娘,你要當下喲,有人也想做紅油罐頭哩。”


    彥瑩感激的瞧了鐵匠一眼:“大叔,我曉得哩,多謝多謝。”


    這人都喜歡跟風,瞧著自己做紅油罐頭賺了銀子,便打上了這個生意,可是彥瑩一點也不怕,別說酸筍這個時候已經找不到了,就是口蘑,他們就是從百香園裏買了去也絕不會弄出自己那種風味來的。


    就如廚師一樣在做菜,一樣的原料,可兩個人做出來的味道總是不同,彥瑩為自己隨身附帶外掛穿越到大周朝點了一個讚,她的腦袋裏,可裝著前世的記憶,那裏不少東西都是經過幾千年的沉積留下來的精髓,她自己又實際操作了那麽多年,肯定不會輸。


    若是眼紅的人多了,她可以預見,豫州城裏的紅油罐頭又會像那酸筍一樣多得賣不出去,可這次她就不會這樣濫好心去收購了。上迴收酸筍,是自己想做罐頭,順便也幫幫肖家村的村民,現在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成品罐頭收了迴來,自己拿了吃一輩子也吃不完!


    要想自己的東西不被人抄襲模仿,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己的特色,彥瑩決定要在這上頭狠下工夫,她已經準備打品牌,從六月起,她與那陶窯的老板直接聯係,燒製的是最上品的陶瓷壇子,一隻要五十文錢左右,然後她給自家家的罐頭壇子設計了一個商標:用小團花的形狀脫出三個字:百香園,三個字印在壇身、封口與底部,用纏枝牡丹等花卉將三個字括到了一處,十分精巧。


    彥瑩相信那些想跟風做紅油罐頭的,暫時還不會想到花大本錢去投資做這些陶瓷壇子,畢竟還不知道能不能賺錢,就事先要投入這麽大的成本,他們也耗不起。五十文的壇子與十幾文的壇子差別很大,每個壇子都光滑得很,沒有一個砂眼,圖案花紋都很鮮豔,一瞧就與那些粗製濫造的判若雲泥,就連那些替她裝壇子的小丫頭,瞧著那些壇子都愛不釋手,有些還來央求她能不能給一個迴去盛花呢。


    做事情不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先手準備才能有備無患,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是就死躺在已有的成就上頭,不去看遠處,等著威脅到了麵前再去應對,那可就會措手不及。除了加強自家紅油罐頭產品質量、更換包裝,她更需要不斷開發出新產品,這燒烤架子,也是百香園即將出爐的新產品之一。


    現在是初秋時分,等著秋末冬來,紅紅的炭火舔著鐵架,上邊放著一串串鮮紅的羊肉牛肉,還有雞翅雞腿、茄子香菜韭菜……彥瑩吧嗒吧嗒咂了咂嘴,嗯哼,一定很好吃,也一定能吸引旁人的目光!


    許宜軒守在彥瑩身邊,好奇的望著彥瑩用刷子將鉄台子刷了一遍,二花從灶膛裏夾出幾塊木炭,用桶子拎著走了過來:“三花,夠了不?”


    “夠了夠了!”彥瑩拿了火鉗將那些木炭夾了起來放到燒烤槽子裏頭,又放了幾塊大的木炭,不多時,那槽子裏邊就有淡藍色的火苗,不住的在招搖著。彥瑩抓起一把串好的螺螄,先放到一個盛著油的桶子裏蘸了蘸,用刷子刷了些特製的香油塗抹了一遍,然後將那些螺螄串放到了鐵台子上邊,用扇子輕輕扇著風,火苗慢慢起來了。


    鐵槽子前邊有一溜空出來的小欄杆,上邊放著鹽、辣椒粉、花椒粉、甘草粉還有各種香料,彥瑩拿了毛筆蘸了些粉末灑到了螺螄上邊,就見忽然間青煙陣陣,院落裏頃刻間全是濃鬱的香味。


    “好香,三姐,肯定很好吃哈!”六花站在一旁,看著彥瑩轉動著螺螄,口水都快流了下來,彥瑩笑著將螺螄拿得離火遠了些,又拿刷子刷了一層油,那香油滴滴答答的落到鐵槽子裏頭,微藍色的火苗忽然就躥高了,差點要生出明火來一般,弄得守在周圍的人都驚叫了起來:“三花,當心!”


    第一百四十八章燒烤


    夜色蒼茫,天上的月亮照著肖老大家的青磚院牆,院牆旁邊有紅紅的火星子在山洞,似乎與那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一般。


    大家團團的圍著彥瑩烤螺螄,十分新奇,見著她刷過三次油,又反反複複的灑過香料鹽末,最後才將那一把螺螄拿起來交給六花:“你們先吃,我再烤幾串別的東西。”


    六花先遞了一根給許宜軒:“世子哥哥,你先嚐。”


    跟在許宜軒身邊的護衛本來想出言阻攔,可是想著世子爺肯定不會聽,他吃肖姑娘弄的東西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不見有什麽問題,若是自己說不讓他嚐,隻怕是會遭了白眼,幾個護衛都很識趣的閉緊了嘴巴——誰想挨罵呢。


    許宜軒一口咬住了一個螺螄,將那螺螄拽拉著從竹簽子上弄了下來,嗦螺滾到了口裏,他才那麽一嚼,就歡喜得眉毛都飛了起來:“咦,這個跟那嗦螺味道又有些不同,可一樣都那麽好吃,真好吃!”


    六花將螺螄分給了圍在鐵台子旁邊的人,大家都嚐了嚐,隻覺得那味道別致,又香又辣,還帶著淡淡的煙火味,真是嚐所未嚐。


    “三花,咱們要不要將這東西放到百香園裏去?”二花一邊吃,一邊想著問題:“就連許世子都沒吃過這東西,肯定豫州城裏的人也沒吃過,咱們可以賣個好價錢。”這螺螄,池塘裏頭到處都是,那可是無本生意,二花心裏頭越想越美,恨不能現在就去撈螺螄。


    “二姐,你說的沒錯,我就在想這件事情呢。”彥瑩微微一笑,大冬天的,燒烤肯定能走俏,對了,還有那麻辣燙哩,那東西可比燒烤更省時間,也很受人歡迎。


    最近方嫂與她正在研製鴨製品,初步擬製了三種調料,她比較喜歡用調了花椒的那種,有些麻辣味,而方嫂卻用了一種香辣味,調味料準備得差不多,等著烤爐砌好以後就可選用肥鴨進行烘烤了。


    彥瑩不停的刷著油,燒烤槽子裏的火苗不住的往上躥,就如她現在的日子,越來越紅火。


    許宜軒見著燒烤好玩,也嚷著要來學著烤東西吃,彥瑩笑著將一把螺螄交到他手上:“許世子,衣裳燒掉了可別怪我!”許宜軒穿著淡紫色的長袍,衣袖也比較闊,垂在鐵架子麵前,不時被風吹著往架子裏頭奔。


    許宜軒將衣袖捋到了胳膊上頭,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子:“燒掉就燒掉,這麽好玩的事情不讓我做!”六花也趕著上來:“世子哥哥,我跟你一塊兒烤。”


    六花剛剛好才到燒烤台子那般高,二花趕著將她拉扯開:“六花,你等著明年再說,仔細那火把你的頭發給燒了!”


    許宜軒嘿嘿的笑:“就是就是,我好不容易找了個好玩的,你別跟我搶!”


    他認認真真的烤了一陣子,可是到了最後,那些東西都烤焦了,六花在一旁嚷嚷著:“世子哥哥,我都聞到燒糊的氣味啦!你烤的東西,能吃嘛?”


    “怎麽就不能吃了?”許宜軒低頭望著那一大把東西,趕著往別人那邊送:“你們嚐嚐,嚐嚐!”隻有五花將他烤好的東西接了過來,皺著眉頭咬了幾口,其餘幾朵姐妹花都隻是用一種敬謝不敏的目光瞅著那黑乎乎的東西。許宜軒氣憤憤的“哼”了一聲:“你們不愛吃,小爺自己吃!”


    一口氣將他自己烤的東西吃掉,許宜軒隻覺得嘴巴裏一股燒焦的味道,這人與人怎麽就差別這麽大?肖姑娘烤出來的,又嫩又好吃,同樣的東西到了他手上,怎麽味道就全變了?彥瑩遞過來一個瓷盞:“許世子,快些喝點水,想必你嘴巴裏頭都是糊味了。”


    許宜軒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水,望著彥瑩笑嘻嘻道:“你再給我烤些好吃的壓壓那糊味兒!”彥瑩瞅著他挑挑眉:“吃了飯才大半個時辰,你已經吃了不少東西了,還要吃?”


    “肖姑娘,做人可不能小氣!”許宜軒涎著臉走到燒烤架子旁邊,用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韭菜與茄子:“我要吃那些,都要試一試。”


    沒辦法,豫王世子可是自己發掘第一桶金的最大助力,吃水不忘打井人,更何況他隻是要吃些燒烤?彥瑩捋了袖子上陣,繼續站在燒烤台子旁邊忙了起來,火光一明一滅,照著她雪白的兩隻胳膊,分外好看。


    等著茄子韭菜烤好了,許宜軒趕緊拿了過來試了試味道:“不錯不錯,味道美!”等著吃完了,又抱著肚子在那邊“哎呦哎呦”的叫:“肖姑娘,我吃得太多了,快走不動路了。”


    彥瑩用牙齒叼著一根韭菜拉扯了下來:“那就走路迴別院去,剛剛好消化消化。”


    許宜軒的眉毛耷拉了下來:“肖姑娘,你就隻知道趕我走。”


    “許世子,你自己瞧瞧月亮都快到中天了。”彥瑩伸手指了指天空,月亮已經慢慢升過了樹梢,離那黝黑的山頭有很一段距離,此時該是戌時了。


    許宜軒身邊的護衛連連點頭:“世子爺,肖姑娘說的是,還是快些迴別院去吧。”


    雖然王妃不在,別院裏是世子爺的天下,可怎麽也該要收斂著些,眼見著離世子爺的生辰越來越近,這個躲流年也快完結了,千萬不要在這節骨眼上出什麽問題,到時候自己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許宜軒盡管不滿意,磨磨蹭蹭的好半日,可也知道自己該迴去了——彥瑩站在那燒烤台子旁邊,指點著幾姐妹如何做燒烤,眼睛就沒往他這邊瞧,心裏頭頓時酸溜溜的,摸了摸荷包裏頭硬紮紮的幾片紙,猶豫著是要拿出來還是繼續這樣放著。


    那幾片紙,是師父簡亦非的來信。


    簡亦非早些日子寫了信到別院,信箋裏邊還套了一個小信封,注明是請他轉交給肖姑娘。許宜軒將信封撕開,抽出幾張紙,心裏頭癢癢的想要知道師父究竟與肖姑娘寫了些什麽,可又覺得這樣做不太地道,壓著信在荷包裏裝了兩日,今天才下定決心要將信交給彥瑩。


    師父真是不地道,給自己才寫兩頁紙,給肖姑娘卻寫了四頁。


    當初自己要師父收肖姑娘做徒弟,師父不肯,可寫給肖姑娘的信卻有四頁,難道是在暗中指點肖姑娘的武功不成?師父真是偏心!許宜軒故意將那件顯而易見的事情往歪處想,反正就是不願意承認——師父與肖姑娘,才不會有那碼子事情呢!


    “肖姑娘,我師父有信給你。”走到門外,許宜軒這才將荷包裏的幾頁信紙拿了出來:“肖姑娘,你要不要看?”


    彥瑩劈手奪了過來,一臉盈盈笑意:“要看,怎麽不要看?”


    見著她眉眼生動,許宜軒更加沮喪了,站在那裏看著彥瑩,見她根本不再搭理自己,隻顧眼睛盯住信紙不放,實在是悶悶不樂,用腳踢了踢腳邊的石塊兒,師父怎麽可以跟自己搶肖姑娘呐,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也喜歡肖姑娘的!


    簡亦非的信十分長,寫的內容也很雜,最開始寫了陪著母親在宅子裏住了大半個月,母親身子漸漸的好了。


    “本來想迴豫王別院來,可是朝中有事情將我招了過去。三花,我在朝廷任職這事情我並未告訴你,因為身份特殊,所以不能聲張,還請見諒。”彥瑩拿著那張紙看了又看,心中隻覺好笑,簡亦非也實在太憨實了,難道他認為自己竟然猜不出他的身份?雖然不知道他擔任什麽官職,但從那日,在林知州的後院,他扔出一塊令牌,林知州就唬得全身發抖,看起來他身份不低,否則林知州一個堂堂的朝廷命官,如何要怕了他這豫王世子的拳腳師父?


    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身份?彥瑩心中充滿了好奇,還這般神神道道的不肯說,難道他是什麽私服微訪的巡撫大人?咦,要是這樣,難道她要跟著簡亦非去做官家夫人了?


    彥瑩的目光從信箋上溜到了四周,這鄉間的夜色真是宜人,一片寧靜,淡淡的月光照在牆角的夜來香上,給那潔白的花朵鍍上了一層銀色的邊,閃著如水般的光華。她喜歡鄉間的景色,她也喜歡在田間地裏勞作的感覺,通過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這才是她要追求的目標。


    至於跑到高門大戶做夫人,指揮奴役著一群下人為自己做事情,心裏頭就在算計宅子裏頭的事情,自己還真不耐煩做——即便她知道了自己是豫王妃親生的女兒,彥瑩也沒想到過有朝一日會要迴府過那所謂萬人羨慕的生活。


    住在這裏,天高任鳥飛,她愛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比這自由自在更難得的東西了。


    “肖姑娘,我師父信裏頭說啥哩?”許宜軒見彥瑩好半日不說話,湊著走了過來:“怎麽他就隻給我寫了那麽幾句話,給你卻寫得密密麻麻的?”


    彥瑩將信紙貼到了胸口:“看啥看,這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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