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溶溶月色裏淡淡的落花讓人瞧著格外神清氣爽,踏在粉白的花瓣上,就如踏在柔軟的心事裏一般,輕快得似乎要飛了起來。


    簡亦非輕輕推開院子的門走了進去,現在該已是亥時初刻,方才角門的婆子笑著對他說道:“簡師父再迴來得晚些,老婆子就要睡下了,都快到落鑰的時辰啦。”


    她的話分明是笑著說的,可那語氣裏卻透著一種不耐煩與埋怨。簡亦非知道自己迴來晚了,故此她在抱怨,隻是笑了笑沒說話,伸手掏出一塊碎銀子扔給了她:“媽媽拿著去打酒喝。”


    婆子驚喜的瞪大了眼睛,伸手將銀子接了過來,將角門全部拉開,朝著簡亦非行了個禮:“簡師父快些進去歇息,頗有些晚了。”


    這一次的笑容,卻是貨真價實的,得了一塊碎銀子,心裏頭高興,那笑容自然便真實了。


    簡亦非將馬送去馬廄,慢慢走進自己住的院子,剛剛才踏了進去,門邊上便撲出了一個人來:“師父,今晚你去了哪裏?害得我到處找你不見人。”


    簡亦非將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許宜軒的手拿開,朝他笑了笑:“我今晚有一樁急事,沒來得及與你說。”


    許宜軒跟著簡亦非往前邊走,心裏頭好奇:“什麽急事?解決否?”


    “肖姑娘被林知州的兒子強搶了去。”簡亦非見著許宜軒的眉頭慢慢的聚在了一處,朝他寬慰的一笑:“你別擔心,我剛剛已經送她迴家了。”


    “真是豈有此理!”許宜軒的一隻手重重的捶在了樹上,樹枝簌簌的搖動起來,殘花與落葉“撲撲”的落在了地上,一點點清脆的聲響。“你怎麽處置那林知州的兒子?砍了他的手剁了他的腳沒有?”


    “沒有。”簡亦非很誠實的搖了搖頭:“要是我這樣做,現在就不在這裏了。”自己不是許宜軒,能由著性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雖然他有能力將那林勤勳的手腳砍斷,可也不至於真這般窮兇極惡,教訓他便夠了,若是他再是這樣為非作歹,自己再出手去教訓他也不遲。


    “師父,你怎麽能這樣心軟呢?”許宜軒著急得在一旁?跳腳:“怎麽著也該讓那壞人得些教訓,否則他疑惑還會幹壞事的!”他想了想,忽然間眉毛挑了起來:“原來肖姑娘有什麽事兒,她那二姐都會來找我,為何今日卻不來跟我說?”


    簡亦非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今晚我準備到外頭騎馬遛遛,一出門就見著肖家二姑娘站在門口,一臉焦急,走過去問了才知道是這麽一迴事。”


    許宜軒的臉色瞬間便變了顏色,他將長袍一掀,跳了起來:“好哇,那兩個門房竟然不讓她進來,可是吃了豹子膽?”一甩手,許宜軒便怒氣衝衝的朝外邊走了去,身邊兩個小廝趕緊追了過去:“世子爺,你可慢些跑,仔細了腳下!”


    秀雲正站在院子門口張望,與許宜軒撞了個麵對麵:“世子爺,天色不早了,該迴去歇息了。”


    許宜軒沒有搭理她,一陣風般卷著往外邊跑了出去,秀雲望著他的背影,撚了撚衣角,咬著自己的嘴唇皮兒,露出了一副難過的模樣來。世子爺這些日子越來越不愛搭理自己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


    低頭望著落了一地的花朵,秀雲慢吞吞的往自己院子裏走了過去,才走過那道院牆,就聽著有人在喊她:“秀雲,你這是怎麽了?世子爺都跑遠了,你還不快些追上去!”


    抬頭一看,卻見豫王妃身邊的李媽媽正在往這邊走,深藍色的大褂被撐得緊繃繃的,露出了一股一股的肉來。她氣喘籲籲的走到秀雲麵前,一把抓住了她:“王妃剛剛好在外邊散步,見著世子爺跑得風快,喊都沒喊住,讓我找你來問問,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兒?”


    秀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剛剛我去簡師父院子裏頭喊世子爺迴來,正好碰著世子爺從裏邊跑出來。”


    李媽媽皺了皺眉頭:“那你先跟著我去向王妃迴話。”


    許宜軒怒氣衝衝跑到門口,抓著那兩個門房問了下,才知道原來已經托管事婆子送信進院子去了。那門房無比委屈的耷拉著眉毛:“世子爺,肖家姑娘著急得都跪了下來呐,我們再心腸硬,也不至於去替她捎信兒!”


    “你讓哪個管事婆子送信進來的?”許宜軒氣得肺都要炸了,哪個沒長眼的婆子,竟然還陰奉陽違,這還了得!幸得肖家二姑娘遇著了師父,要是師父沒有及時前往……許宜軒雙手捏成了一個拳頭,心都在發顫,他簡直不敢去想沒有簡亦非相救,肖姑娘現在會是什麽模樣。


    “我們托了那易媽媽,就是男人替王妃掌管著豫州城鋪子的那個。”門房心中有氣,也不替那婆子隱瞞。這事兒不是他的錯,他又不是不替肖姑娘通傳,全怪那易婆子,這般大事竟然不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她究竟去做什麽了。


    “易婆子?”許宜軒氣衝衝的折了迴去,見著自己兩個小廝追著過來,伸手一指:“快去將那個易婆子給我喊過來!”見著兩個小廝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他用力添了一句:“就是那個男人管著我母親鋪麵的易婆子!”


    小廝點著頭,慌忙的去了,許宜軒氣唿唿的走進了園子裏,心裏就像燒著一團火,額頭上的汗珠子都要落了下來。肖姑娘竟然被人強搶了去!這麽重大的事情都趕不來告訴他,真是豈有此理!


    肖姑娘……許宜軒麵前閃過一張明麗的臉龐,她的笑容是那樣的甜蜜,他最喜歡的就是她的笑容,那笑容純真甜美,隻要她展顏一笑,仿佛世間便沒了煩惱。


    許宜軒用力拽住樹枝,猛的一拉,那樹葉便簌簌的;落了下來,地上全是殘缺的葉子。


    “軒兒,你這是怎麽了?”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許宜軒抬起頭來,就見著豫王妃那笑意盈盈的臉。


    “母親,孩兒心裏不痛快。”許宜軒撅著嘴,嘴裏頭嘟囔了一聲。


    “什麽事情不痛快?說來給母親聽聽。”豫王妃笑得格外溫柔,一把拉住了許宜軒的手:“軒兒,你今年十四,可是大人了,怎麽能這樣小孩子行徑?有什麽事兒,務必沉穩,不能這般急躁。”


    “見過王妃,世子。”一個老婆子在許宜軒兩個小廝的帶領下走了過來,朝著豫王妃與許宜軒行了一禮:“世子爺,這麽晚了找老婆子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站在麵前的這個婆子約莫四十多歲,可眼角那處的皺紋卻實在是多,看上去幾乎都快五十了一般。許宜軒瞧著她的樣貌,就是一副尖酸相,顴骨高高,嘴唇頗薄,不由得心中便有幾分不喜,伸手朝她一指:“將這個婆子給我拿下,重責五十板子!”


    易媽媽聽了這話,唬得魂飛魄散,這五十板子打下去,還不得要了她半條命?她慌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世子爺,老奴犯了什麽錯要受此重責?”


    豫王妃也是吃了一驚,這易媽媽的男人易管事,可是自己仰仗的人,她在豫州城有十五六間鋪麵,全是這易管事在打理,每年總能交上五六萬兩銀子過來,自己手頭也寬裕了些,即便是豫王爺寵著那朱側妃,送給自己的頭麵首飾不多,可她依舊能有閑錢自己去買想要的東西。


    易管事是身邊得臉的人,而軒兒卻要打易媽媽,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臉?豫王妃有些不歡喜,軒兒這是怎麽了?就算是易媽媽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也得要酌情處置,怎麽能不問青紅皂白就給她來五十板子?


    “軒兒,這是怎麽了?”豫王妃伸手捏住了許宜軒的手:“你莫要這般急吼吼的,先問問緣由再說。”


    “母親,你是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麽糊塗事兒!”許宜軒氣唿唿的伸手一指:“老婆子,門房讓你給我稍個信,說肖姑娘有急事找我,你卻全忘記了不成?你可知道你沒有及時將這信捎給我,出了什麽樣的大事?你拿了豫王府的月例,就該好好為豫王府做事,就連傳話的事情都做不好,那你還在府裏當差作甚?”


    易媽媽跪在那裏,臉色有些發白,今日門房要她給世子爺遞個信,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晚一陣子再去說。因著秀雲曾經拿了銀子來請求過她,希望她不要將那肖姑娘的事情來告訴世子爺。她心裏頭想著那肖姑娘來找世子爺,不就是勾著往她那鄉間旮旯裏頭去?要是讓王妃知道了,自己也少不了會得一頓罵,還不如就當沒聽見,既成全了秀雲,又不會惹得王妃生氣。


    可是算來算去,卻算到了五十板子,易媽媽隻覺倒黴,自己可是方方麵麵都打算倒了,唯獨隻漏了個世子爺!


    第八十一章


    “肖姑娘?”豫王妃兩道柳葉眉慢慢的攏在了一處,這不是她第一次聽到肖姑娘這個人了,上迴丫鬟婆子們就向她抱怨,說許宜軒為了討這肖姑娘喜歡,竟然讓她們去山上挖小筍子,攢了兩三百斤就給那肖姑娘送了去。


    現在又是肖姑娘!豫王妃鬢邊的流蘇微微的顫動了起來,心裏邊有些滿不是滋味,這肖姑娘真有這般重要?為了她竟然要打自己心腹婆子!


    “一個農家丫頭,又能有什麽急事?”易媽媽趴在地上,朝豫王妃磕了個響頭:“還不上千方百計勾著世子爺出了別院同她去玩耍!王妃,你可得為老奴做主,老奴可是擔心那肖姑娘是紅顏禍水,會將世子爺給禍害了!”


    “媽媽甚是忠心。”豫王妃微微一笑:“你起來罷。”


    易媽媽感激涕零,恭恭敬敬朝豫王妃磕了個頭,正準備爬起身來,一隻腳踏上了她的手背,踩得她生生的疼:“你這婆子,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許宜軒叱喝了一句:“你花言巧語就想將我母親蒙騙過去?還不老老實實給小爺跪著!”


    “軒兒!”豫王妃臉一沉:“俗話說打狗還需看主人麵,現在母親讓易媽媽起來,你卻執意不肯,這究竟是為何!”


    許宜軒急得頭上直冒汗,一把將秀雲手中的帕子搶了過來擦了擦額頭:“母親,你且聽我說!肖姑娘被林知州的兒子搶了去,這事情還不要緊?偏偏這婆子卻藏著掖著不告訴我,若不是師父出去騎馬溜達,肖姑娘現在已經……”說到此處,許宜軒氣得重重的一跺腳,易媽媽發出了一聲慘叫。


    “哦,原來是為了這樁事兒。”豫王妃了解的點了點頭,看來那位肖姑娘頗得軒兒的歡心,軒兒生怕她被旁人搶了去,心中著急才做出這樣舉動來。


    畢竟是情竇初開的少年郎,聽聞自己喜歡的女子被人搶走,如何不會心慌?豫王妃輕輕踢了易媽媽一腳:“你這婆子,實在可惡,這事情著實兇險,怎麽能瞞著不來告訴主子?未必你就能將這事情解決了不成?”


    沒想到豫王妃轉眼就翻了臉,易媽媽匍匐著身子,心中懊悔不迭:“王妃,那門房隻說肖二姑娘有要緊事情找世子爺,我又如何知道是這事?若是知道這事兒,老奴肯定會飛奔著進來替她通傳了。”


    “軒兒,易媽媽也是在替你留心,況且她也不知道內情,這五十板子的責罰也太重了些。”豫王妃望了許宜軒一眼:“不如罰她十板子如何?”


    許宜軒氣唿唿的一轉身:“母親,我知道她是你麵前得臉的人,所以你要護著她。隨便你怎麽做罷,反正我是不多說了。”


    豫王妃說責罰易媽媽十板子,不過是裝模作樣,讓許宜軒臉麵上過得去罷了,可沒想他竟然這般較真。目瞪口呆的望著許宜軒的背影,豫王妃驚得快說不出話來:“這肖姑娘,真有這般重要不成?為了她,軒兒竟然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敬重了!”


    易媽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王妃,不是老奴不通傳,實在是這個肖姑娘太狐媚了!世子爺為了她,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呢!”


    晚風輕輕的吹了過來,樹葉簌簌的響著,豫王妃站在樹下,好半日沒有動彈。她的心中不住的在琢磨著,這眾人口裏說的那個肖姑娘,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如何能讓自己的軒兒會如此心動?


    站在一旁的李媽媽扶住了豫王妃的胳膊:“王妃,不過是一個農家丫頭罷了,世子爺在京城裏沒見過這種人,自然覺得新鮮,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可不是。”豫王妃喃喃的自言自語了一句:“畢竟少年氣盛,心裏維護著她些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無論如何,許宜軒總不會將那鄉下丫頭看得比自己重。豫王妃微微一笑,自己也是太緊張了些,一個農村裏的女娃,自己花些銀子將她買進府來給軒兒做丫鬟便是,若她實在是個不錯的,到時候讓軒兒給她開臉,放了她在軒兒屋子裏頭,這樣也全了軒兒的心願。


    豫王妃越想越得意,自己這般做,也算是個貼心的母親了。她扶著李媽媽的手慢慢悠悠的往前邊走了去,眼睛瞥了瞥候在一旁的秀雲,見她眉眼間有些不通順,微微一笑:“秀雲,快些去將你主子喊到我屋子裏頭去。”


    秀雲抬起頭來,見著豫王妃嘴角的笑容,有些心上心下,王妃聽說了那肖姑娘的事情,怎麽就一點也不生氣?易媽媽都往明裏頭說她是狐媚子,可王妃似乎沒有絲毫想要懲治她的意思,不由得讓秀雲有幾分擔心。


    輕輕踩著步子迴了自己院子,看門的小丫頭子正在與那做粗使活計的小丫鬟做那翻茶盤的把戲,見著秀雲過來,小丫頭子將手撐了出來,紅紅的線翻出了菱花格子來:“秀雲姐,明日隻怕是會下雨,被金柳兒打翻了好幾次茶盤!”


    秀雲沒心思跟她說笑,將她的手撥開:“世子爺迴來沒有?”


    “沒有呢。”小丫頭子與金柳兒兩人麵麵相覷,秀雲姐今晚怎麽火氣這麽大,瞧著那眉眼黑黑,一張臉也有些抹不開。


    秀雲沒有心思搭理她們,隻是急匆匆的往外邊奔了去,她的心有些著急,王妃正在等著世子爺,自己科等快些將他尋了去才行。站在門口想了想,她飛快的朝簡亦非住的院子跑了過去,世子爺肯定去他師父那般打聽情況了。


    “師父,肖姑娘沒事了吧?”許宜軒站在簡亦非身邊,不住的問著:“她有沒有被那姓林的欺負?”要是肖姑娘被那林知州不成器的兒子給欺負了,他一定要讓林知州主動將他兒子給剁了!許宜軒站在那裏,恨恨的想著,牙齒都有些發癢,真恨不能現在就衝去知州府,將那林大公子給拎出來,狠狠的抽打一百鞭子。


    “世子,肖姑娘沒事。”簡亦非見著許宜軒不住的在發問,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自己已經向肖姑娘求親,隻等著打發媒人過去,肖姑娘就是他未婚的妻子了,現在聽著許宜軒這般關心她,怎麽就生出了一絲絲酸意來了。


    “真的沒事?”許宜軒一點也不知道簡亦非的心情,還在繼續追問。


    簡亦非很想開口告訴許宜軒,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肖姑娘是我老婆,你別老惦記她!這樣說,好像有些粗魯,況且許宜軒也隻是在表示對她的關心,也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琢磨再三,簡亦非決定,自己還是先委婉的告訴許宜軒今晚向彥瑩求親的事情。


    正在打著腹稿,看看該怎麽說比較好,這時就聽外邊傳來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秀雲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世子爺,王妃喊你去她屋子裏頭,好像說有話要問你。”


    秀雲的額頭上粘著幾綹頭發,瞧上去便知她跑得很是著急,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子,一點點在月色下晶瑩的閃著亮。許宜軒得知了彥瑩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心來,抓住簡亦非的手搖了搖:“師父,你最厲害了,有你出馬,肖姑娘自然會平平安安。”


    簡亦非站在那裏,有些苦惱,方才他一直沒有說出那件事情來是有他的顧慮。都說成親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他現在既沒有去告訴自己的母親,也還沒遣媒人去提親,好像不能跟別人說肖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子,這樣似乎有損她的閨譽,自己先寫封信給母親,告訴她這件事情,再讓她遣了媒人來求親,這樣才是合乎規矩。


    望了望天空那一彎明月,簡亦非會心一笑,此刻他感覺到很充實,迴味著彥瑩站在門口與他說過的話,更是有說不出的甜。


    “肖姑娘。”簡亦非呐呐的喊了一聲,臉驀然又紅了,熱熱的一片。


    “軒兒。”豫王妃坐在那裏,眼睛望著從外邊大步走進來的許宜軒,笑得風輕雲淡,一隻手拿著帕子輕輕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為何走得這般快?瞧你這頭汗,仔細被夜風吹了著涼。”


    許宜軒站在豫王妃麵前,有幾分不耐煩:“母親,你喊我來究竟有什麽事情?”方才他要打那易婆子,偏偏被豫王妃攔住,他現在想著都心裏頭不舒服。


    豫王妃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她隻是溫柔的拉著許宜軒站到自己身邊,笑眯眯的瞧了瞧他:“軒兒,你告訴母親,那個肖姑娘,是不是生得很好看?”


    聽到豫王妃主動問起彥瑩的事情來,許宜軒頗有幾分驚詫,他望了豫王妃一眼,見她的神色溫柔,這才慢慢的將心情平靜下來,有幾分忸怩道:“肖姑娘自然生得美,我還沒見過比她更美的。”


    “胡說。”豫王妃笑了起來,心中明了,一個農家丫頭,又能美到哪裏去?隻不過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入了兒子的眼,自然便是千好萬好。若是平心而論,這京城裏的美人兒誰不會比一個農家丫頭強?偏偏兒子卻說還沒見過比她更美的,真是小孩子心性。


    “我是說真的,肖姑娘生得美,又能幹,會炒菜,還會種地,兒子沒見過比她更好的姑娘。”見豫王妃似乎有些看不起彥瑩,許宜軒有幾分著急,趕緊替她分辨:“母親,我說的是真話。”


    “真話?”豫王妃一揚眉,眼中全是揶揄的神色。


    第八十二章調查


    鎏金的銅獸壺嘴裏吐出嫋嫋白色的煙霧,慢慢的朝上邊飄了去,帶著一點點清香,那是豫王妃最最喜歡用的鵝梨香,每到了晚上,她必然讓丫鬟在熏香爐子裏點上幾塊,將整間屋子弄出一種甜淡的香味來。


    吸著這清新的香味,許宜軒的心情也漸漸的快活起來,他伸出手來按住了豫王妃的肩膀:“母親,你怎麽在取笑兒子?未必一定要兒子說假話不成?”


    “既然你這般喜歡肖姑娘,那不如將她買進府來做丫鬟?這樣你也能天天瞧見她,也不用擔心別人會害她了。”豫王妃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粉彩茶盞,略微透明的白瓷底子上繪著粉□□紅的牡丹,工筆精描,花瓣細致,十分新巧。


    “做丫鬟?日日能見著她?”許宜軒愣了愣,開始有一點點歡喜,忽然之間又神色黯淡:“不好,肖姑娘會不高興的,她肯定不願意給人做奴婢。”


    “這有什麽,隻要你喜歡,多出些銀子將她弄進府來便是。她一個農家丫頭,能進我們豫王府做丫鬟,那可是她的造化。”豫王妃揭開蓋子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現兒已經是五月的天氣,新茶也慢慢上市了,這茶葉該是今年頂號的雨前明茶,喝在嘴裏,一口清香。


    “母親,不行不行,你這樣做,跟那林知州的兒子有什麽兩樣?”許宜軒的手停在豫王妃的肩頭停住,有幾分不滿意,重重的捏了兩下:“母親,我與肖姑娘是朋友,我不想把她變成我的丫鬟,你千萬別自作主張。”


    豫王府裏的丫鬟不少,每個人見了他都是唯唯諾諾,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他才不要彥瑩成為其中的一個,隻會低眉順眼,小心翼翼的做事,不敢與主子有半句嗆聲。他還記得她在田間地頭的模樣,嘴角含著笑容,眼中如有波光閃動。無論生活多麽艱難,她卻一點也不退縮,隻是熱情的去麵對一切。


    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她,他才不要她進豫王府,成為一個沒有靈性的人,就如一具木頭一般遊來走去。許宜軒一邊想著,下手又重了幾分:“母親,你聽到兒子說的話沒有?”


    豫王妃一驚,茶盞從手裏滑落,這幾個月許宜軒跟著簡亦非練武,手勁大了不少,她一個沒覺察,竟連茶盞都沒有拿穩。


    旁邊的丫鬟婆子們趕緊擁簇著圍攏過來:“王妃!”


    一片驚叫之聲,有人拿著抹布在擦拭地麵,有人拿著笤帚在打掃著,秀雲也趕緊湊到前邊,伸手摸了摸豫王妃的裙角:“哎呀,王妃的衣裳弄濕了!”


    豫王妃皺眉望著地上幾點白色的殘片,心中有幾分驚訝,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個農家姑娘,值得自己兒子這般為她著想?本來以為讓她做丫鬟已經是不錯的了,可兒子比自己想得很多,竟然不願意將那姑娘變成他的奴婢,隻想要她與自己平起平坐,身份一致。


    許宜軒見豫王妃沒有說話,以為她已經答應,又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肩膀:“母親,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的,你是世上最好的人。”


    豫王妃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好不日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軒兒,已經晚了,你自己迴去歇息罷。”


    許宜軒絲毫沒有覺察到豫王妃的異樣,興致勃勃朝豫王妃行了一禮:“母親,那你自己也早點歇息,兒子便先迴去了。”


    “王妃,要不要派人去查查那肖姑娘的來路,老奴以為,指不定就是朱側妃派過來的人呢。”李媽媽站在豫王妃身後,小聲的說了一句:“一個鄉下丫頭,怎麽會將世子爺迷得這般神魂顛倒?隻怕是朱側妃用了美人計。”


    豫王妃沉著臉,眉毛聚攏在一處,就像一個小小的山字。她撚了撚自己的衣袖,一絲細細的金線被她的指甲帶了出來,勾著她搽著蔻丹的指甲,在那抹鮮紅旁邊,被明當瓦燈照著,閃閃兒的發亮。


    “去,查查看,這肖姑娘的來路,若她是土生土長的農家姑娘,那也就罷了,我還犯不著去濫殺無辜,可如果她是這幾個月才到豫州城的……”豫王妃的口中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殺。”


    盒子被打開,一個個雪白的銀錠子露在麵前,肖老大伸出手抖抖索索的摸了摸,忽然又收了迴來:“這麽多銀子!”


    肖大娘抱著七花站在一旁,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三花,你真不打算去還給人家了?這可是五百兩銀子,不是五兩十兩!”


    彥瑩將盒子關攏,笑著朝肖老大與肖大娘搖了搖頭:“阿爹阿娘,那林勤勳把我抓了去,這樣驚擾了我,當然要用這些銀子給我壓驚。你們便別管了,我拿了這五百兩銀子還有大用處呢。”


    肖老大憂心忡忡:“三花,要是那林大公子追過來該怎麽辦?”


    林勤勳敢追過來?彥瑩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那就要看看林知州想不想要頭上那頂烏紗帽了。簡亦非將腰牌扔給林知州,林知州看了以後臉色大變,她站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想來簡亦非的身份並不隻是她所知道的那樣,肯定還有別的來頭。


    至於那位胖得跟一個圓球般的林大公子,從他尿褲子的舉動來看,彥瑩覺得他肯定是沒這個狗膽的,否則不會一把匕首架到脖子上邊他就哭哭啼啼,全身軟得跟爛泥一樣了。


    “阿爹,你放心,他絕不會追過來了。”彥瑩將箱子合攏來:“明日一早,我就拿了這箱銀子進城去存好,免得有人起了賊心。”


    肖老大唬得一哆嗦:“三花,你們趕緊去睡著,今晚阿爹不睡了,就守在你房門外頭。”


    “阿爹,你也太小心了。”二花在旁邊“噗嗤”一笑,五百兩銀子雖說是一筆大數目,可也不至於謹慎到這樣的地步:“阿爹,你快歇息,明日你還要去咱們新房子那邊管著,哪能一宿不睡呐。”


    盡管彥瑩與二花都在勸肖老大,他還是不放心,拖了兩條長板凳放在幾姐妹門口,用幾根木板搭著,包了一床被子便睡下了。彥瑩見著他執拗,也不再勸他,洗漱以後便自去睡下。


    第二日,彥瑩摘了一袋口蘑,與二花一道,喊了肖來福的騾車往豫州城去:“來福大哥,快些搭我們進城,要去買些菜迴來,中午還要幾十號人等著要吃飯呢。”


    肖來福將鞭子甩了甩:“好嘞!”停了停又問道:“三花,我能不能來你們家買飯吃?”


    “嫂子不是每日裏都煮飯菜?”彥瑩衝肖來福甜甜一笑:“怎麽就要來我們家買飯吃?小心嫂子知道了,到時候你被她追著打!”


    “她敢打我?”肖來福氣唿唿的一甩鞭子,上迴就跟婆娘說了,讓她不要那麽花力氣去弄酸筍,可她就是不聽,每日裏他從豫州城裏迴來,灶膛裏冷鍋冷火,狗蛋在院子門口張望了好幾迴,見著他迴來就直往他懷裏撲,那模樣,看得人心裏頭發酸。


    婆娘帶著枝兒起早貪黑的去挖小筍子,弄到最後隻賺了那麽一點點銀子,家裏的事情全撒手不管,肖來福心中很是不忿,女人不該就是守在家裏的?想要賺錢,也等將自己屋子裏頭的事情做好再出去。像肖老大家的三花,人家可沒有不顧自己家務,家裏收拾得通通順順,還能賺大把銀子,這樣才叫做聰明伶俐!


    肖來福心裏頭讚歎了幾句,趕著車子便往豫州城裏走,一路上與肖家兩姐妹說說笑笑,眨眼間便到了城裏頭。


    “來福大哥,你自己忙去,我們買了東西就迴去,你不用等了。”彥瑩將車錢付了,朝肖來福微微一笑:“多謝多謝。”


    這肖老大家的三丫頭,咋越來越好看了,肖來福趕著撤往碼頭上走,心裏頭暗暗道,以前見著還不覺得有這般美,現在可能是眉眼長看了,笑起來那可真是動人得很。


    打發了肖來福,姐妹兩人抱著那個盒子拎著口蘑就往錢莊走,夥計見著彥瑩過來,不再驚奇:“肖姑娘今日又來了。”


    雖然彥瑩每次存的銀子不多,最近還取了一筆大銀子,可在那夥計心裏頭,她已經是非常能幹,一個農家丫頭,能賺出這麽多銀子來,可比他強多了。


    “今日我來存五百兩。”彥瑩笑著將盒子放到櫃台上邊,輕輕拍了拍:“還是請掌櫃來清點清點。”


    “五百兩?”夥計驚訝的張大了嘴:“肖姑娘不如存上一年,到了年底,那可就有十兩銀子的紅利了。”


    二花眼睛瞪得溜圓:“三花,每年能多出十兩銀子來呐!”


    彥瑩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笑容:“二姐,我可不存定期,指不定馬上就要用銀子了呢。”


    “還要用什麽銀子?咱家不是已經蓋了青磚大瓦屋嗎?還有什麽要用銀子的地方?”二花瞅著那個盒子,心裏很是不解,五百兩銀子,存十年,那可多了一百兩啦,這樣的好事,哪裏去找?


    “二姐,我準備過不久就到豫州城裏開家鋪子!”彥瑩低聲在二花耳邊道:“咱們要用這五百兩銀子賺出五千兩銀子來!”


    “啊?”二花呆呆的望著彥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不是,我答應你們的嫁妝怎麽能攢出來?”彥瑩將盒子往前邊推了推:“掌櫃的,麻煩來點點數,我要存銀子。”


    第八十三章租店


    如意酒樓的門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彥瑩帶著二花拎了那袋口蘑走到了梯級旁邊,二花探著頭看了一眼裏邊,有些猶豫:“三花,咋帶我來這裏?難道還打算在這裏邊吃東西不成?”


    這酒樓一看就不是她們能進去的,黃油油的門窗漆得鋥亮,冰淩紋的窗戶格子,那裏邊的廊柱上頭還有金色的雲紋。門口有一個很大的紫砂大瓦罐,一絲絲白色的熱氣從瓦罐的縫裏鑽了出來,香味撲鼻。


    “二姐,你在家裏勞累了這麽久,到外頭來吃些好東西又怎麽了?”彥瑩見著二花一副舍不得的神色,哈哈一笑,拉了拉她的手:“放心吧,二姐,我們是來賣東西的,不是來吃東西的!”


    二花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死三花妮子,你嚇你姐呢!”抬頭看了看那塊黑底金字的牌匾,指著那四個字道:“這上頭是不是些著如意酒樓?”


    “二姐,你就認得這些字了?”彥瑩很是高興,這些日子裏頭,她得空就教姐妹幾個認字,沒想到二花這樣聰明,竟然就認得這些字了,如意酒樓,算起來也是難認的了。


    “哈哈哈,我是猜的!”二花快活的眨了眨眼睛,三花種的口蘑是如意酒樓收走的,現在她帶著自己來賣口蘑,這裏肯定就是如意酒樓了。


    肖老大雖然憨實,幾個女兒倒是機靈,或許肖家姐妹都是隨了肖大娘,彥瑩咧嘴笑了笑,一步邁進了如意酒樓。掌櫃的站在櫃台後邊,小眼睛眯了眯就認出了彥瑩:“肖姑娘,今日怎麽自己送口蘑來了?”


    彥瑩笑著走過去:“還不是知道你們酒樓裏生意好,怕斷了貨?今日進城辦事,順便給你們酒樓捎點口蘑過來。”


    掌櫃的趕忙讓夥計接了去過秤,與彥瑩說起了她家蓋樓房的事情:“新房子快好了吧?聽我們東家說,你們家蓋的是上好的青磚!”


    彥瑩笑了笑,沒有說話,旁邊二花興奮的點了點頭:“可不是,那青磚都能照出影子來一樣呐!”


    “你們東家在不在?我找他有事兒。”彥瑩聽著二花與掌櫃的拉扯了一陣蓋房子的事情,等著他們兩人歇了氣兒,這才笑吟吟的問了一句,她想要在豫州城開一家雜貨鋪子,專賣自家弄出來的罐頭,可這鋪麵租金她還不大熟悉,先得問問那李老爺,畢竟他在豫州城經營了這麽多年,肯定有不少的經驗。


    掌櫃的聽說要找東家,趕緊打發夥計去請,不多時李老爺便過來了,一進門便朝彥瑩拱手行禮:“肖姑娘,多謝多謝!”


    二花莫名其妙,拉住彥瑩的衣袖:“三花,咋的啦?”


    彥瑩見著李老爺那模樣,心中知道昨晚林大奶奶保準送信迴了娘家,要不是李老爺怎麽會如此熱情?她微微一笑:“李老爺,舉手之勞,不必如此客氣。”


    “這哪裏是舉手之勞?”李老爺心中著實感激,攤上了這樣一個女婿,他後悔不迭,沒想到這肖姑娘昨晚竟然將他給收拾了,女兒送信迴來,說是林勤勳被林知州給關了起來念書,以後沒得林知州的命令不許出門,那兩個姨娘也已經寫了放妾書,現在女兒的院子裏頭總算是清淨了。


    李老爺心裏頭琢磨著,過兩天要去肖家村去一趟,親自去向那肖姑娘致謝,沒想到她今日卻進城來了——真是膽子不小,昨晚才大鬧了知州府,今日卻不慌不忙的在豫州城裏走動,李老爺見著彥瑩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佩服,朝彥瑩笑道:“不知肖姑娘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李老爺,我確實是有事想找你。”彥瑩才說了一句,李老爺便已經吩咐夥計:“趕緊去,弄三碗上好的金絲燕窩粥,配上最好的點心小菜,送到雅間來!”


    三個人在雅間坐好,夥計這邊已經將早點與燕窩粥送過來,二花望著那通透的燕窩粥,有些猶豫,望了一眼彥瑩:“三花,這肯定是金貴東西,要花不少銀子吧?”


    李老爺哈哈一笑,得意的摸了摸胡須:“這金絲燕窩粥,一般的酒樓是不做的,因著實在是成本大,就怕沒人買了喝。不瞞你們姐妹倆說,我家夫人是個小氣的,既想補身子,又舍不得花太多銀子,這才想出這個點子,每日裏頭,大約能賣出十來碗金絲燕窩粥,另外十來碗便是送給自家府上用了,多多少少也節出了些銀子。”


    “尊夫人可真是持家有道,難怪大家都說李老爺乃是豫州城裏的首富,原來是這樣一點點的積累出來的。”彥瑩附和著點了點頭:“即便是有金山銀山,也禁不起手腳散漫,大手大腳的,總有一日會坐吃山空。”


    這豫州城裏做生意的人不少,李老爺能做到首富的位置,除了他做的生意廣,開了不少鋪子之位,還有便是李夫人的節儉了,本來這金絲燕窩粥是富貴人家才能吃得上的,酒樓裏邊零賣真是聞所未聞,可李夫人竟然想出了這點子,每日十多碗,也能收三十兩銀子,一個月能節約九百餘兩,實在也是一筆大銀子了。


    “嗬嗬,肖姑娘謬讚了,我家那夫人說持家還是有些法子,可要是比賺錢,還是肖姑娘厲害!”李老爺拿起調羹喝了一口燕窩粥,慢慢品嚐了一番,抬眼望了望彥瑩:“肖姑娘,你今日找我所為何事?若是李某人能幫得上忙的,一定會盡力!”


    “李老爺,我想到豫州城裏開家鋪子,想問些事情。”彥瑩見李老爺說得真誠,也不再講場麵話,直接問了出來:“不同的地段,租金也會不同,而且也適合做不同的生意。我瞧著東西大街是最繁華的地段,東大街的鋪子裏賣的東西似乎更精致些,到裏邊走動的人,穿著也顯得闊綽些,故此想問問,東大街上鋪麵租金情況。”


    “肖姑娘想開鋪子?”李老爺大吃了一驚,這位肖姑娘真是厲害,已經不滿足於賣酸筍賣口蘑給他們家,竟然想開鋪子,而且目光直接投到了東大街。


    “是。”彥瑩點了點頭:“我想賣些我自己做的東西,順帶還賣口蘑與時新菜蔬。”


    “東大街賣這些……”李老爺有些不想打擊彥瑩,賣時新菜蔬?那能賣出多少銀子?每日的租金都不夠呐:“肖姑娘,不如這樣,我借些本錢給你,你到南大街去開家綢緞鋪子,直接到我那綢緞行裏拿貨,也不用你出去跑貨迴來,你覺得怎麽樣?”


    彥瑩笑著搖了搖頭,她知道李老爺是想幫她,可南大街那裏開綢緞鋪子實在不適合,賣棉布還差不多,更何況她是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的時新菜蔬可不是一般的菜,她會培植出各種大周朝沒有的品種來賣錢,等著賺了銀子,弄個溫室,大冬天的也能吃到春夏的菜蔬,那才叫有賺呢,不僅是有賺,而且是大賺特賺!


    “那肖姑娘準備租多大的鋪子?”李老爺沉吟了一聲,瞧著彥瑩那十拿九穩的神色,看起來這位肖姑娘已經打定了主意,自己也不忙著急反駁她,仔細替她參詳參詳,看看她賺錢的法子可不可行。


    “李老爺,我並不打算要特別大的鋪麵,隻要那麽一小間足以。”幾百瓶罐頭,另外擺上幾筐菜蔬,也不太占地方,等著生意做大了,可以將那鋪麵隔出一個小閣樓,上頭也能裝貨,還能睡人。


    隻要一小間?李老爺想起了自己在東大街的一間鋪麵,裏邊還帶了一進屋子,早些日子,那個租戶又來捎信了,說是端午前就要動身去南邊,大概這幾年不迴來了,早兩日剛剛退了租,自己還沒找到租戶,也正在尋思這件事情呐。


    李老爺沉思了一下,雖然那鋪麵很大,不是小鋪麵,但可以先讓肖姑娘去瞧瞧,看看她想不想要,這可是最好做生意的鋪子,豫州城再也找不到這般好的鋪子了。


    “肖姑娘,用過早點,我便帶你去看看,我們家有鋪麵,還得幾日就要空出來了,你去瞅瞅看,合不合適?”李老爺心裏頭盤算著,原來那個鋪麵帶後邊的屋子租出去是一百二十兩銀子一個月,若是肖姑娘要租的話,就給她五十兩,算是對她的報答。


    二花坐在一邊幾口將金絲燕窩粥喝了個幹幹淨淨,抹了摸嘴巴:“三花,咱們快些過去瞧瞧。”


    李老爺帶著姐妹倆去了那間鋪麵,彥瑩見了隻覺滿意,這鋪麵東西向有二十步,南北向也有十五步,旁邊有兩個小隔間,可以放貨物,最令人滿意的是裏邊還有一進屋子,有五間房子,還能安排人住著守鋪子。


    雖然這鋪麵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了很多,可鋪麵帶上屋子,也很實用。彥瑩轉臉望了望身邊的李老爺:“不知道這鋪子要租多少銀子?”


    李老爺朝彥瑩呶呶嘴:“咱們到外邊去說。”這鋪子的主人家還在尖著耳朵在聽他們說話兒呢,怎麽能將這便宜租金說出來?


    “肖姑娘,不瞞你說,我這屋子本來是要租一百二十兩銀子一個月的,但我為了感念肖姑娘,隻要你五十兩銀子,你覺得如何?”李老爺伸出了五隻手指:“這個價格,放在豫州城,已經沒有更優惠的了。”


    “五十兩?”二花驚訝的喊了起來,一隻手捂著胸口直喘氣:“三花,太貴了,咱們不要了!這鋪子不開還不成?咱們就隻賣那口蘑給李老爺便是,穩穩當當賺錢。”


    彥瑩挽住二花的胳膊,伸手擰了擰她的耳朵:“二姐,你先別忙著叫,你去打聽打聽東大街鋪麵的租金,再來叫貴還是不貴。”


    自己幫了李老爺不少忙,他現在是來還自己人情,定然不會騙自己。這東大街鋪麵一百二十兩一個月的租金雖然很貴,但畢竟還是有這麽大一個鋪麵和後宅在,萬一生意不太好,還可以將那鋪麵轉租出去,賺那轉手費用呢,彥瑩迴頭望了望那寬闊的鋪門,心中拿定了主意,就是這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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