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征,連遭埋伏,青城本以為對方的意圖是迫使大齊水軍分兵作戰,削弱力量。卻不想,對方的目標竟然就是自己。


    大齊的艦隊中竟有如此之多的奸細,這一點是讓青城尤為震驚的。一方麵他是驚訝於這個內鬼的軍銜一定不低,不然也不會有此偷天換日之能。


    而另一方麵,青城驚訝的則是此人竟如此孤注一擲的施為,難道就不怕暴露嗎?


    在大齊的艦隊中埋伏了如此之多的奸細,致使今日出征步步受製,完全在對方的計劃之內行動,這個內鬼幾乎就是不顧自己的安危了。


    因為隻要青城、鎮海侯或者徐林等人迴去一查,定能查到這幾艘戰船的將士是何人調撥,到時內鬼的身份必定清楚。而此人這種做法的解釋,隻能是孤注一擲。


    但他孤注一擲的想做什麽呢?刺殺青城?可是這樣的行為對他,或者說對他們又有何好處呢?還是說,隻是為了促成眼前這人的挑戰?


    “棄車保帥。”


    思量再三,青城的心裏冒出這麽一個詞來,並且暗想道:一定是他們覺我掌握了什麽有力的線索,一方麵是想除去我,另一方麵則是擔心我順藤摸瓜的查明真相,所以提前暴露,棄車保帥。哼,看來鎮海侯那邊他也安排妥當,我就算是不想應戰,也很難了。


    心中這樣想著,青城重新審視了一遍眼前那個海川武士。此人的年紀看上去應三十有五,身長略低青城半頭,麵無表情,沉著冷靜,略帶三分傲氣。兩道細眉平順,鼻梁略高,目光如炬,烏黑的長由一根細麻繩紮起,些許胡茬更顯成熟。因要偽裝,他穿了一身大齊將士的軍服,但腰間插著一把海川的佩刀。


    此刀刀鞘上的裝飾莊亞肅穆,刀氣極重,不難看出也並非凡品。而此人聲稱自己的弟弟曾書信告知青城之事,而幾日前青城剛從上泉信義的手中接過一封挑戰書,故而此人的身份唿之欲出。


    青城打量著眼前這人,從懷中拿出那封挑戰書並單手舉起,問道:“你就是上泉信義的兄長吧?”


    “在下上泉信玄,請將軍多多指教。”


    看著青城的動作,那人先是自報了家門,又說道:“將軍能將此信物隨身攜帶,足見對在下挑戰的重視,在下多謝了。”


    這人嘴上客氣,表情絲毫未變,還是一副大局在握的樣子。而聽著他的話,青城冷哼了一聲,將那封挑戰書扔向上泉信玄。


    “作為此次海川匪患的始作俑者,你不配得到我段青城的尊重;但作為一個敢宣稱挑戰我大齊名將的海川武士,我願意重視你的決定。來,接過挑戰書,就算禮成了。”


    上泉信玄隨手接過挑戰書,並手腕一翻,就落到了他的手掌上靜靜地躺著。而看著這一幕,青城眉頭微挑。


    “好內力。剛才那一手我灌注了幾分暗勁在書信上,本想試探他的虛實。如果他內力不濟,必接不下;而如果他內力不俗卻不能隨心所欲的控製,必會毀之。但我的暗勁卻被他輕易的化解,書信絲毫無礙,足見此人的內力的確高過其弟不少。是個高手!”


    心中這樣想著,青城開口問道:“閣下功力不俗,氣度不凡,調兵遣將也算看得過去,不該是個默默無名之輩吧。但恕我直言,上泉信玄這個名字,我的確沒聽過。”


    聽著青城是要打聽自己的底細,上泉信玄看著青城的眼睛,四目相對,鋒芒盡露。


    “海川雖小,總不至人口還不及臨海城,將軍難道如此之神,對海川之人盡數皆識?”


    “嗬嗬,海川人眾,青城沒興趣結識那麽多。但近幾年的軍中名將,青城可是聽過不少。”


    上泉信玄想要迴避青城的問題,後者卻不給他機會,反而是直指要害。然而他聽到青城的逼問,似乎並未有所擔憂或猶豫,反而是平淡的說道:“不愧是段家後人,雖與我海川並未交手,但依你們所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果有名將風範。段將軍有禮了,在下的名字是歸隱之後另取得,將軍自然是沒聽過。不過名字並不重要,將軍想要的答案,在下可以給你。但是既然將軍問了,在下本姓武藏,名字,實在不提也罷。”


    一聽這話,青城先是一愣,沉吟片刻後試探性的問道:“那你是承認,你隸屬海川軍中,而非什麽海盜之說了?”


    聽著青城的話,上泉信玄輕點了點頭。而他看出青城似乎有些不解,平淡的解釋道:“真人麵前何須作假,在下想著,以將軍之才也定然不會相信所謂海盜之說。將軍既拿出了對在下的重視,在下若執意不誠,倒顯得小氣了。”


    “哼,你倒識趣。”


    上泉信玄直言不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青城冷哼了一聲,沉思片刻,似乎是在腦海中搜索他的身份信息。


    “閣下既已歸隱,何必再介入俗世紛爭,殊不知,心不誠事不行,到頭來一場空。既有雜念,歸隱也無意義,既然窺覬我大齊國土,倒不如實實在在的與我大齊一戰。”


    青城本意嘲笑上泉信玄,但是後者聽後並未反駁或動怒,反而是點了點頭,似乎在表示對青城所說之事的認可,同時迴道:“將軍說的極是。哎,在下本已脫離俗世,一心揚‘新陰流’。奈何塵世出世,皆是國人,國有重托,不可不顧。況且,在下的劍法中也悟出了不少兵法,正想找人印證,而以將軍之才,段家之名,正好合適。”


    這人不卑不亢,言辭鑿鑿,但在青城看來卻有些強詞奪理,不免有些動怒。


    “什麽國有重托,分明是狼子野心!你海川若有難,你入世救人青城自當敬佩,但眼下你們是打著屬國的旗號妄行侵略之舉,還敢如此理直氣壯,真是恬不知恥。”


    青城教訓了一番,上泉信玄不見羞愧,未有動怒,反而是說道:“立場不同,角度不同,看法不同。將軍是大齊名門將邸,自當事事以大齊為重;在下隸屬海川,自當為國籌謀。其實我們做的都一樣,不同隻是立場罷了。將軍又何須強加罵名於我呢?”


    “呸,少拿我和你們比。我大齊謀劃天下,也隻會名正言順,公開挑戰,而似你等小人行徑,我大齊不齒!”


    青城不屑與海川行徑相比,上泉信玄嘴角微微一翹,說道:“將軍果然天真。但不知,如若將軍處在我海川的局麵,麵對強齊,是否也能如你所說一般公開挑戰了。”


    這人立場堅定,極難動搖,青城也不願與他多費口舌,說道:“我光明磊落,大道良多;你卑鄙下作,前路無頭。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願和你多做糾纏。隻是我不懂,你口口聲聲為了海川,但既然承認了並非海盜,不就把海川推上了風口浪尖,給了我大齊行兵的理由嗎?”


    青城此話不假,然而上泉信玄聽後,沉默半晌竟輕笑了一聲,說道:“將軍說笑了,在下不過一山野武士,如何能代表海川。對將軍坦誠是因為在下尊重將軍,但麵對大齊,在下定然還是以國為重。相信今日我倆所說之事,不過個人私鬥,也不能作數。更何況,將軍也要有命迴到大齊,才能指認。不過在下需提醒將軍,令尊剛被削爵罷黜,將軍立即上書海川不臣之心,並請命攻伐,大齊的皇帝會怎麽想?將軍還是三思而行吧。”


    聽著對方提到了自己的痛處,青城怒氣橫生,強壓住了立刻動手的衝動,冷笑著問道:“你是自信能將我擊斃於此了?”


    “將軍若是無能,那便白費了在下的尊重,依在下看來,該死有餘。”


    “哼。”


    青城冷哼了一聲,也不顧強敵在側,轉過身徑直地走向穆煌和雷影身邊,並吩咐道:“此人囂張傲慢,我決意教訓,但他是個高手,你們不可妄動,留在這裏為我壓陣吧。”


    “少主,何必與他計較,他們不過數百人,咱們有上千將士,加上你親自指揮,定能殺敗他們。”


    疾風不解問,青城卻搖了搖頭,解釋道:“我大齊王師,豈會避而不戰。行兵打仗,主將先戰也是在理的,況且我絕不能失了大齊軍威,更不能丟了段家的臉,所以我意已決,你們不必多說了。”


    說完,青城提槍返迴,一人一槍立於當場,衝著上泉信玄說道:“大齊段青城,領教閣下劍法。”


    眼看青城接受挑戰,並等待自己下場,上泉信玄一邊拔出自己的佩劍,一邊緩步走到了青城的麵前。而兩方的人馬也都識趣的後退了一段距離,給他們空間。


    大齊軍這邊,青城素來低調,所以不論雷影、疾風,還是將士們都沒有歡唿呐喊。反倒是海川那邊,上泉信玄站定之後,他的手下們一個個激動不已,異口同聲的呐喊著。


    “劍聖!”“劍聖!”


    聽著他們的呐喊聲,青城不屑一顧,輕哼道:“劍聖?哼,迴你一句,你可真是天真。你知不知道,我華夏武林中,劍宗一脈也有劍聖,那是何等厲害的人物,封魔誅神也可為,憑你也配!遠來是客,理當讓你先出手,但你並非做客,而我身為軍人,麵對侵略者自當奮力殺敵,看槍!”


    說著,青城提槍上前,一槍刺向了上泉信玄的麵門。而後者看著青城的攻勢,雙手握刀高舉落下,竟以刀刃擋住了青城的槍尖,武藝委實精湛。而兩人對招之後感受著對方的內力,都不禁驚訝。


    “好強橫的內力!”


    “力道果然不俗!”


    兩大高手之間的對決正式開戰,究竟鹿死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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