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龍脈不得不在此做一番詳盡的解釋。


    《撼龍經》雲:大率龍行自有真,星磊落是龍身……龍神二字尋山脈,神是精神龍是質。


    龍脈便是指山川走向,連綿起伏所形成的脈絡,其本身是虛無縹緲的,卻是風水中最為重要廣闊、影響深遠的一環。


    關於龍脈的形成,素來有一個說法,天地混沌初開,龍鳳神獸遨遊於天際,之後龍鳳劫生,萬靈初起。而龍鳳劫後無數神龍隕落,其筋骨皮肉與大地相融,龍所具有的天靈地氣化成一股凝而不散的龍氣,深埋地下,隨著無數龍隕落於華夏大地,這些凝而不散的龍氣逐漸串聯相接,形成一條條綿延千裏的脈絡,便是龍脈。


    華夏大地的龍脈,有三脈九龍之說。


    三脈,指三條主脈,即珠江南龍(巽龍之脈)、長江中龍(震龍之脈)、黃河北龍(艮龍之脈),乃是國運大脈,其範圍之廣闊綿延華夏東西大地,更是曆朝曆代建都選址之地,任何一脈變動,都會導致國運陡變,一國崩塌。


    而因為三脈所囊括範圍廣闊,又有更細致的九龍作為其主要支脈,北龍有四小龍:長白山、大興安嶺至太行山、陰山至祁連山、天山,中龍有二小龍:泰山至秦嶺、昆侖山,南龍有三小龍:武夷山至南嶺、巫山至烏蒙山、橫斷山至喜馬拉雅山。九龍亦有其分支綿延,形成廣大的群山脈絡,九龍有變雖不足以影響國運,但也能造成地區的天災,禍害千裏。


    ……


    事情的嚴重性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我不知道幹爺爺和白棱有什麽打算,但我還是決定貫徹先找師父的宗旨,於是我將師父來過此地的消息告訴了兩位長輩。


    果然兩人不約而同地認為師父很可能發現了這其中的陰謀,正試圖調查和阻止。


    而師兄和師父兩人在一塊,那麽幹爺爺關於師兄的卦算,也能夠間接反映出師父的情況。至少可以確定兩個人還沒有生命危險。


    於是我們簡單收拾一下之後,將一院子的慘狀留下,前去找尋王立所說的黃老漢。


    黃老漢的家正對著太湖,因為年久失修,房屋十分的破舊,與謝媛媛家的豪宅大院比起來,簡直天上地下,從外麵能夠瞧見裏麵昏暗的燭光,連電燈都裝不起,可見黃老漢是一個窮苦人家。


    不過讓人在意的是他家門梁上,掛著一麵八卦銅鏡,明顯是用來辟邪,讓我們意識到,這個黃老漢,可能是懂行之人。


    幹爺爺在門口佇立了數秒,咦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莫非,這個黃老漢是渡陰人?”


    一提到渡陰人,讓我瞬間想起了老錢那張飽經滄桑的臉龐。


    我們敲響了門,很快裏麵傳來了迴音,有沙啞的聲音問道:“誰呀!”


    我們彼此對望一眼,沒有予以迴應。


    沒過多久,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走出來一個駝背男子,他是個光頭,但胡須花白,上麵還沾著花生的碎屑,嘴裏麵的牙稀稀疏疏,四麵漏風,一隻眼睛患了白內障,渾濁不堪,沒有一絲神色。


    他望著我們微微一愣,目光來來迴迴地打量,沉默幾秒,朝我們拱了拱手


    ,操著濃重的吳語方言問道:“儂們甚事?”


    幹爺爺也同樣迴禮道:“我們想要打聽一下,今天下午是否有一個麵向兇狠、絡腮胡的男子找你搭船?去了什麽地方?”


    黃老漢皺了皺眉,左右一看,揮揮手道:“儂們進來講。”


    說罷,他便轉身進了屋子,我們魚貫而入。


    隨即背後的門嘭一聲自動關上了。


    屋子裏隻有八仙桌上一盞昏暗的煤油燈搖曳著微弱的火光,桌子上散落著一袋發黴的花生,東邊靠牆有一張肮髒的木床,堆著破破爛爛的衣物,西邊則是灶台,上麵放著兩碗發黃的菜,角落裏的柴火也是潮濕的。


    不過值得人注意的是每一扇窗框上,都貼著朱砂所畫的黃符。


    白棱帶著嫌棄的眼神環視了一圈,低聲說道:“看陳設,確實是渡陰人,非貧既夭。”


    黃老漢用一根木簽子挑了挑煤油燈的燈芯,讓火光更耀一些,然後抬頭說道:“幾位是哪嘎來的?”


    在自曝了身份之後,麵對兩位名門顯赫,黃老漢卻麵不改色,坐了下來,抓起一把花生一邊剝一邊說道:“儂們要問人,一個問題十塊甸(錢)。”


    白棱似乎有點嫌棄坐凳太髒,沒有做下,而是一直站著,聽到黃老漢的話,皺了一下眉頭,道:“你不知道渡陰人的命嗎?”


    黃老漢透過火光瞧著白棱道:“這個儂不用管,我想兩位一個茅山一個普陀山,都不缺甸吧。”


    幹爺爺看了一眼滿臉不樂意的白棱,點了點頭,拿出了二十元遞給黃老漢,他不是個喜歡甩臉子、擺個性的人,說道:“還是剛才的問題。”


    黃老漢接過錢,揣進了口袋說道:“確實有這個人坐了船,去了西山島。”


    “那你能帶我們去嗎?”幹爺爺緊接著問道。


    黃老漢沒有說話,隻是抬頭望著幹爺爺。


    白棱見狀幹脆轉過頭去,不搭理這邊,看來他對這個黃老漢印象很差。


    幹爺爺很快明白了黃老漢的意圖,又遞過去十塊,他一拿到錢,倒也爽快,說道:“不可以。”


    幹爺爺眉頭一皺,很自覺地又給了黃老漢一張十元,問道:“為什麽?”


    黃老漢依舊如同麵癱一般麵不改色,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如此持續了很久,他又忽然開口道:“儂聽。”


    我們幾個一下子豎起了耳朵,就連來迴踱步,顯得不耐煩的白棱也瞬間一動不動。


    一秒,兩秒……十秒!


    忽然,有忽遠忽近、悠遠綿長的聲音從屋外飄蕩進來。


    “我好痛啊……”“我冤啊……”“死得好慘啊……”“救救我們……”


    霎時間我渾身的寒毛直立而起,頓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


    那些冤魂在哭喊!


    四周一片寂靜,甚至連彼此的唿吸聲都聽不見,我們所有人屏氣凝神,豎著耳朵聽著屋外飄來的詭譎之聲。


    這個時候,黃老漢忽然開口說道:“這個聲音持續了不知多少日子,儂們可能聽見的都是陌生人,但是我,能夠聽到熟人,也是渡陰人的聲音。”


    “你是說,有渡陰人死在這些冤魂下?”幹爺爺問道。


    黃老漢依然是一段無聲的沉默,幹爺爺再次掏出了錢,卻被黃老漢推了迴來,他接著說道:“渡陰魂本來是我們的本職工作,渡陰人從來不怕陰魂冤魂,因為見得太個多,可是太湖有異變,我的幾個朋友出船之後,就再也沒迴來,因為這噶,我已經快一年沒夜個裏上太湖渡陰了。”


    黃老漢頓了頓,又剝了幾顆花生扔進嘴裏,說道:“這個事情一直鬧得挺大,但沒有人能解決的,下午叫我帶去西山島的人跟我說,太湖上冤魂肆虐可能和太湖所在的龍脈變動有關,我想問一下子,你們知不知道到底哪個迴事?”


    這個黃老漢倒是個有原則的人,他想著問我們問題,所以才沒有接受幹爺爺給他的費用。


    幹爺爺說道:“我們正是在找其中原因,也證實了小梅山的風水由盛轉衰,變成了陰煞局,因為太湖風水局太大,單憑局部一點看不出來,不過影響肯定有,假如有人老謀深算,多點開花,那麽破太湖大風水局的可能也不是沒有,或許現在冤魂肆虐就是一個表象。”


    “這個事,儂們能解決嗎?”黃老漢抬起渾濁的眼睛,緊緊注視著幹爺爺,他那唯一的明目閃爍著堅毅的光。


    幹爺爺點了點頭,道:“畢竟事關國運和黎民蒼生,修行之人自當赴湯蹈火。”


    雖然幹爺爺沒有做出承諾,但他把態度表達地十分堅定。


    黃老漢慢慢收迴自己的目光以及情緒,再一次恢複到平靜之中,微微眯起眼睛,說道:“我可以帶你們去西山島。”


    我感覺到黃老漢在說這句話時,那平靜的麵容之下,仿佛暗藏著洶湧波濤。


    說罷,黃老漢轉身去收拾東西。


    幹爺爺站了起來,帶著頗具意味的微笑,對白棱說道:“這個人,倒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


    白棱則始終板著臉,冷哼了一聲,道:“渡陰人都是這樣的冷屁股,實在叫人不喜。”


    話音剛落,白棱鼻子動了動,一把拉住幹爺爺,說道:“玉柳真人,空氣裏是不是有一股血腥子氣?”


    幹爺爺眉頭一皺,用力嗅了嗅,說:“確實有,好像是屋外傳進來的。”


    說罷,幹爺爺立即打開門衝了出去,出門的瞬間就連我也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氣。


    白棱在門口佇立了幾秒,忽然說道:“快跟我來!”


    說罷,他拔腿直接奔向了謝家浜村西側的一片密林之中。


    他的腳程飛快,我們緊趕慢趕才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我們鑽入林子,翻過一個小山包,空氣中的血腥氣變得愈發濃烈。


    沒走幾步,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刀兵相接之聲。


    我們跟著白棱伏低身子,透過樹叢的間隙朝前方遙遙望去,隻見那邊燃燒著幾個火把,在火光的映照下,數十個黑衣人若隱若現,他們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幾個人圍在中間。


    我定睛一看,發現中間幾個人身著黃底黑邊長道袍,看著十分眼熟。


    猛然間想起來,這是龍虎山道士的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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