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之賀迴視秦輕:“別這麽看我,猜的,你看著就不像喜歡喝酒的人。” 何止不喜歡喝酒,也不像喜歡應酬的人。 喜歡應酬、天生愛與人周旋的,應該是向旬那種。 見了誰都能稱兄道弟,脖子一勾酒杯一舉,就能喝到昏天暗地,次日醒來就是好朋友。來,好朋友,給我個麵子,你這角色給我行嗎? 不行?把酒滿上!繼續喝! 也由此可知,秦輕從前往上爬得有多難,寇江“告密”時都說,秦輕這時本該在酒店端盤子。 端盤子? 蘇之賀更不忍去想那個畫麵場景了。 但那些又都是秦輕全部經曆過的。 有了那些經曆,才有了如今坐在他麵前的秦輕。 飯後,像前幾天那樣,秦輕坐迴去看書,蘇之賀躺迴沙發上小憩。 小憩的人卻沒睡,胳膊搭在額頭上,目光轉向窗前的書桌。 片刻後,書桌前落下半道擋光的影子。 秦輕抬頭,見蘇之賀站在他麵前,身體挨著桌子,垂頭低著視線,看他胳膊下壓著的那本書。 “十幾年沒看過書了吧?” 秦輕:“……”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看書複習,這會兒湊過來幹什麽。 蘇之賀又道:“會嗎?不會可以問我。” 秦輕抬眼:“你也十幾年沒看過書了。” 大家上次念書都是十幾年前,彼此彼此好嗎。 蘇之賀卻說:“不一樣。我經常去蓬萊菜市場那邊,附近的書店我都常去,十幾年如一日的接受文化的熏陶。” 秦輕:“……” 蘇之賀含笑:“有不會的題?我教你。” 秦輕:“……” 真的,變了,徹底變了。 之前都是相安無事、各幹各的,那幾天別說湊過來說些有的沒的,就是動靜都沒幾分貝,整個房子安靜得比圖書館還適合看書。 現在…… 秦輕合上書:“我還是迴去看吧。” 蘇之賀伸手,替他把書翻開:“別迴去浪費電。電不要錢嗎?” 秦輕合上書:“我交電費。” 蘇之賀再把書翻開:“中央空調有多費電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輕:“……”老板!你這變化大得也太離譜了!之前可沒這麽多屁話! 蘇之賀見秦輕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知道他在想什麽,哼笑著說道:“你如果十八,我比你大十歲都不止,當然要注意些。” 秦輕懂了。 十多歲的年齡差,身份、財力、社會地位的差距,麵對蘇之賀這樣影帝級別的男人,如果真是個十八歲的男生,那幾乎可以說是方方麵麵的碾壓。 這種情況下,兩人天然不對等。 因為不對等,也因為十八歲的小男生對社會對人性懵懵懂懂,蘇之賀隻要隨便引導或者靠近,說些什麽,做點什麽,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都會受到深刻的影響,心性也容易搖擺不定。 所以蘇之賀之前始終刻意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如今卻不用了,因為秦輕根本不是真的十八歲。 不是一個容易受到影響的小孩兒,反而有一個成年人的成熟心態。 於是,蘇之賀非但沒有顧慮,還膽大包天地提議:“空房子,沒家具,我這兒什麽都有,不如搬過來一起?” “……” 秦輕感覺出來了,蘇之賀現在何止跨過了安全距離,還對他特別的有……興趣? 是因為他來自十五年後?覺得很新奇,也很好奇? 應該是。 秦輕認真地拒絕:“不用。” 蘇之賀:“你可以當成公司福利。” 沒有哪家公司的福利是和老板住一起好嗎。 齊秦依舊認真地拒絕:“不了。” 蘇之賀問:“借住的房子住得慣?” 當然住得慣。 蘇之賀:“以前開公司,應該賺了不少錢吧,都說由奢入儉難。” 這有什麽難的,路邊都睡過,地下室也住過…… 等等,開公司?他根本沒和蘇之賀提過自己以前開公司吧? 秦輕抬眼看過去,蹙眉:“寇江說的?” 蘇之賀點頭,索性拖了把椅子,在桌邊坐下,支手撐下巴,好整以暇:“還說你捧紅了六個頂流,四個演技派,小生小花無數。” 秦輕:“……”差點忘了,寇江剛被請過去喝茶。 蘇之賀饒有興趣的神色:“秦總。” 秦輕:“……” “還記得我們之前說好的嗎。” 蘇之賀吐字,字正腔圓:“旺、我。” 蘇之賀暗自把“恬不知恥”四個字踩在腳下碾碎,微笑:“有你在,我覺得我不會那麽早息影了,應該還能再紅二十年。” “……”秦輕質疑地看著蘇之賀那副“靠你了”的神情。 這樣的? 秦輕當然沒搬到蘇之賀這邊住,如果可以,他巴不得後麵幾天也獨自在借住的住處看書。 但蘇之賀表示他如果不來,他就搬家具過去找他,同時歎息地表示,當年買八棟的房子沒買到,剛好過去瞻仰一下樓王。 秦輕隻能繼續過去。 幸而蘇之賀沒再繼續“自來熟”,恢複了之前的躺沙發、看劇本、看電影、健身。 秦輕安靜地看書。 周五,向旬來了。 一進門,看到站在沙發旁喝水的秦輕,掛出個熱絡的表情,邊摸口袋邊快步迎過去。 走到秦輕麵前,從煙盒裏摸出根煙,遞過去:“秦總!” 秦輕放下水杯,接了,接的姿態非常老練,還下意識地單手插兜,接過的煙夾在指尖晃了晃。 向旬定睛,細細地看著,覺得這神態姿勢很對味了,確實不是個十八歲會有的樣子。 還沒說什麽,被蘇之賀一腳踹出了門。 向旬:“!?” 蘇之賀:“你給十八歲的男生遞煙?” 向旬:“什麽十八,你不都知道了,他和寇江是一樣的!” 蘇之賀:“一樣也隻有十八。”說完大門咚一聲關上。 向旬:“????” 擦!他過來幹什麽來的? 吃完閉門羹才想起,給蘇之賀發了條消息。 “段譜那邊好像知道被誰陰了,寇江被打了一頓,人還在醫院。” 蘇之賀坐在沙發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抬起,不遠處的窗前,秦輕左手轉著煙,右手在稿紙上寫寫畫畫。 一片歲月靜好,一派與他無關。 向旬又發來消息:“不費力地就把人收拾了,秦總可真是不簡單啊。” 蘇之賀迴說:“什麽收拾,什麽秦總,我家孩子才十八,這幾天哪兒沒去,一直在家裏看書。” 向旬發來一屏幕的問號:“你為了談戀愛,豬油蒙心了?!” 撤迴。 向旬:“好的,老板。” 周六,蘇之賀和秦輕一起出門。 按照上一世茹涵告訴秦輕的話:她是在泰禾廣場附近被星探攔住的,時間是在早上十點前,商場還未開門的時候。 果不其然,十點前,坐在車裏等在公交站台附近的秦輕和蘇之賀,在一輛公交停靠站台後,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茹涵,還有另外兩個女生。 三個人說說笑笑,一起過馬路。 秦輕推門下車,蘇之賀沒說什麽,兩人約定好一起來,但沒有約定好一起行動,蘇之賀像個特意送人的司機。 結果秦輕下車的動作一頓,扭頭道:“這邊廣場人流不多,你要是從車裏出來,口罩帽子戴好。” 蘇之賀笑迴:“知道了,秦總。” 後麵,秦輕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茹涵,順便看看周圍有沒有疑似星探之類的人。 跟到負層,露天廊橋下,忽然看到個站在咖啡店門口的男人。 男人手裏舉著杯咖啡,單手插兜,無聊地站著,似乎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