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河南境內。

    黃河像一條金色的巨龍蜿蜒而來,一路東去。日影西斜,北雁南飛,水麵風起,吹得僧袍咧咧作聲。

    五年時光,在一個少年臉上沒有留下太多痕跡,隻是原本老成的神態,又多了幾分看破萬事萬物,超脫塵世的意態。

    雖然故人已矣,無果仍是去了杭州,那個在陶遠口中如入畫境的地方。西湖邊破敗的宅院,門前倒立的匾額。自己還記得,師傅曾說過:“無果亦是果。”

    自己的果又在何處?所以,無果要走遍這大江南北,曆盡世事,看眾生芸芸,終有一日尋得因果。

    過了黃河便到開封,一路北上即入京師。眼前大河寬闊綿延,無果直歎世間造物神奇,卻又想起杭州城裏殘舊屋舍,想起曾經的故人業已仙去。

    “這位小師傅是要過河嗎!”

    舟頭立一老漢,手握長篙,船頭緩緩靠岸,嘭的一聲,老漢敏捷的跳上岸。待過了半個多時辰,船上又上了幾人。無果盤坐船尾,閉目誦經。

    船行一半,忽聞一聲驚唿,船上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下遊百米之外有一艘大船,船上眾人一片唿喝聲,似是有人落水。無果從小習武,目力過人,循聲望去是一名孩童在水中掙紮。無果觀察四周河麵,無任何東西可以落腳,而且河水有較為湍急,情急之下抄起身旁一摞捆紮十分整齊的鬥笠。

    “借小僧一用!”

    坐在一旁的人似乎應了一聲,無果扯開捆著的麻繩,右手拋出一頂鬥笠。

    鬥笠很輕自然在河麵漂浮,無奈水流湍急,很快就被衝得不見蹤影。見如此,無果也隻能冒險,順手再拋人也立刻淩空而去,還沒等船上的人看清楚,他就已經落在河麵上。腳尖還沒踏在鬥笠上,就已經有事四五頂鬥笠落在遠處河麵。他很快便到了那落水的孩童跟前,長臂一撈,腳下使力已經離開水麵。無果拋出左後幾頂鬥笠,又是幾個起落,已經落在大船上。

    船上眾人千恩萬謝,無果隻是說了聲阿彌陀佛。此時小船已經靠了過來,無果迴到船上,眾人一陣唏噓,沒想到這小和尚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本事。

    “可是少林寺的無果師傅!”

    無果這才注意到方才那應聲之人,他頭上帶著鬥笠,褐色短衫。鬥笠壓的很低,此刻仍坐著,頭卻微微仰起。

    “傅大俠!”

    無果怎會想到,此時、此地會見到傅青竹。當年一劍天的一場變故來的突然,自己又身在少林,其中原委也不甚知曉。如今重遇故人,自要問個明白。

    而傅青竹又因當年之事涉及甚廣,也不能一一告知,隻是簡明扼要的提到當年陶遠被帶迴一劍天,薛峰遣散門下弟子。而對陶遠之死也說的不甚清楚,隻是簡單帶過。

    船到對岸,兩人靜默良久。

    “無果師傅要去哪裏?”

    “去年,師傅圓寂前一日,他曾把我喚到身邊。”無果望著遠處殘陽,雙眼如炬、璀璨如天際流星。“師傅告訴我,我幼時入寺,沒人問過我願不願做和尚,我卻已經是一個和尚。如今,我已經成人,可以自己選擇今後的路。”

    傅青竹從身旁竹簍中取出用布包裹的玄鐵劍,他緩緩拔出,通體烏黑的劍身在夕陽下泛著暗紅光澤。

    “那你應該好好珍惜,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選擇。”傅青竹輕撫手中寶劍,“我就沒有這樣的機會。”

    嗡~墨黑寶劍鏗然一聲出鞘,無果收迴視線,茫然的看著傅青竹。

    “這把劍……”

    “正是無名!”

    無果腦海裏又浮現出陶遠的音容笑貌,他突然道:“陶遠真的死了嗎?”

    “死亦是生,生亦是死,死死生生,生生死死……”傅青竹頓住,“因果循環而已,沒有答案的。”

    傅青竹繼續北上,而無果獨自在開封盤亙了幾日,然後才向京師而行。

    無果曾對傅青竹說:“所謂選擇不過是心中所欲,你說沒有選擇?難道是傅大俠你心裏無欲無求?”

    傅青竹無言。

    出了山海關,茫茫草原,一馬平川。山巒和緩,鬆林遍布,不似江南山清水秀,卻自有另一番濃墨重彩,策馬狂奔,瀟灑風流。

    大隊人馬加上些流民,一路向南,獨一人一馬向北行去。傅青竹此時已經恢複一身武人穿戴,背上並排綁著兩柄劍,胯下一匹黑馬,毛色鮮亮,如黑緞一般生出光彩。

    “壯士!”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嫗攔在馬前,她背後背著一名小兒,雪白臉蛋上有些髒汙,兀自吮著手指。

    傅青竹下馬,那老嫗開口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什麽。隻是看你向北走,想是不知道,我們的軍隊已經要撤迴關裏了,隻有寧遠還有人在守。”傅青竹剛剛離京,一路上便聽說原遼東經略孫大人因得罪閹黨,已經被撤。

    那老嫗見他不語又道:“我兒張梁就在寧遠,跟著寧前道袁大人,說是金兵要打過來了,上麵新上任的高大人卻要我們都撤迴去。看你應該是身上有武藝的,當是不怕,我隻是提醒一聲。”

    “多謝老夫人!”傅青竹把馬牽來,遞到老嫗麵前,“老夫人騎馬走吧。”

    “這……”老嫗麵露難色。“這馬聽話的緊,等到了地方,把馬放了,它自會來尋我的。”

    傅青竹送走祖孫二人,便朝寧遠走去。

    山海關外,長河落日,沃野千裏。

    關外二百裏便是寧遠,其“內拱岩關,南臨大海,居表裏之間,屹為形勝”,實乃山海門戶。而如今,遼東經略高第,不戰而退,退守山海關,棄關外土地四百裏,下令撤錦州、右屯、大淩河、寧前守軍,諸多正在修繕的城郭也被廢棄。

    關外千裏,如今隻餘寧遠一城,寧遠城內軍士不足兩萬,大敵當前,且後無援兵,更談不上糧草與援兵。

    寧遠城外,為防敵方細作混入城內,城外房屋已經被下令焚毀,城頭兵士往複巡邏,防守嚴密。

    已近子時,城頭上寒風凜冽,連喘氣都困難,將士們雖都穿著棉衣,仍是寒氣透骨,有的口鼻、眉上都結了霜。風像黑暗裏的猛獸,看不見卻一直徘徊在側,折磨著每個人的身心。

    值守士兵遠遠看見一點火光在漸漸靠近,就立刻便通知了上官。過了不到一刻,一身穿甲胄,佩著青龍寶劍之人登上城樓。 “總兵大人,您看!”

    順著士兵所指方向,之前一點火光已在兩百步內。那火光是遠處之人手中火把,那人樣貌隨著火光搖動若隱若現,看不清除,人卻是越走越近。

    又過了一刻,人已經站在離城門五十步的地方。

    總兵滿桂與眾人在黑暗中也看不清楚,隻覺對方似乎不想入城,像是在等待什麽,隻背對城門而立。

    “城下何人?”

    一旁隨從朝城下喊話,淒厲風聲中,聲如蚊蠅。

    “大人,快看!”

    隻見遠處,又是點點火光,移動的很快,遠遠看去,似一條火龍從天際飛來。待走的近了,才看出是二十餘人策馬而來,城頭上已隱約聽見馬蹄聲。

    “快去通知袁大人!”滿桂不知來者何人,生怕敵人提前攻城,馬上吩咐全城備戰。城牆上火光驟亮,弓箭手皆搭好了箭,隻待一聲令下,便萬箭齊發。

    這時城樓上又來了四人,當先一人身穿銀甲,身佩一柄寶劍,目光如炬,眉眼如刀削一般。步履間金屬磨擦,氣勢逼人,兩旁軍士紛紛讓路。

    “袁大人!”

    “免禮!”

    “城上可是袁崇煥,袁大人?”

    城下那人突然喊話,聲若洪鍾,風聲強勁,聲量卻絲毫不減,仿佛說話之人就在麵前。

    “正是!”

    袁崇煥雖不知對方來意,心中卻不免歎服此人內力身後。

    此時,那二十餘驥已到城下,隻見那二十餘人與先來那人都穿著青色衣衫,一柄長劍負在身後。有的是白發老者,有的正當壯年,但卻個個銳氣逼人,讓人不敢直視。

    “閣下是?”袁崇煥朗聲問。

    “大人可聽說過杭州一劍天?”那人稍頓,又道:“在下傅青竹,帶領門下弟子前來助戰,誓守寧遠!”

    偌大城池,寂靜無聲,耳畔隻聞風聲鼓動。吱嘎一聲,城門緩緩開啟,洞開之時,袁崇煥與眾軍士迎出。

    天啟六年,正月十七日,敵軍西渡遼河。經略高第與總兵楊麒畏敵如虎,龜縮山海,拒不增援。而敵方軍隊,一路而來,未遇抵抗,連取右屯、大淩河、錦州、小淩河、鬆山、杏山、塔山、連山等八城,直逼寧遠城下。傅青竹等人來時已經是正月二十,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寧遠城內,可謂眾誌成城。十一門紅夷大炮架設完畢,火藥已經搬上城頭,傅青竹等人日日養息而待。

    隔日,傅青竹將與自己同來的二十餘人編作五組,每晚在城內察看,以防後金細作入城偷襲。

    深夜時分,傅青竹獨自一人在城內巡視。

    此時雖已是正月,但關外依舊寒冷,滴水成冰。傅青竹是江南人士,雖是內力身後,卻也覺得寒氣逼人。待走到城西之時,身後突地響起細碎腳步聲,當下便緊追過去,玄鐵劍已經握在手中。隻見幾丈之外,一人通體黑衣,奔跑如飛。傅青竹緊跟在後,那人竄上屋頂,如履平地,正在向城北奔去。那黑衣人兩次起落,便有五六仗遠,傅青竹跟在其後也稍顯吃力。

    對方知傅青竹跟在身後,速度似有所減緩。

    轉瞬間,二人一前一後已經掠過五六條街,傅青竹雖覺如此下去不妥,但因覺得對方身法似曾相識,就硬著頭皮接著跟下去。突然,黑衣人從房頂躍下,城中本就宵禁,而此地又很偏僻。傅青竹隨著他躍下地麵,隻見對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映著月光格外耀眼。

    剛一落地,傅青竹便幾步上前,一劍直刺對方麵門。而對方也不接招,隻是腳下運力向後飛退,劍尖隻差半分便要刺中鼻端。傅青竹內力灌注,不給對方喘息機會。

    一個退,一個進,眼看已經快退到街角,就要退無可退。傅青竹暗道:“看你怎樣躲!”隻見對方似乎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地麵倒下,玄鐵劍從鼻尖上直刺過去,傅青竹猝不及防,勢頭難收,就露了破綻。對方趁此機會,恰在整個人快貼上地麵的一刹那突然調轉方向,劃了一個半圓,朝傅青竹小腹就是一掌。傅青竹也不是泛泛之輩,情急之下竟然雙腳離地,整個身體向上翻飛。對方趁此機會長劍出鞘,傅青竹剛剛站穩,便覺一片銀光朝自己紛紛而來,劍氣如雪一般,鋪天蓋地罩了過來。

    傅青竹突然一飛衝天,看似輕輕一縱卻是跳起丈許,從空中一劍劈下,內力深厚劍氣如鈞。而黑衣人方才招式卻不知何時已發生變化,劍氣淩厲比傅青竹的一招不相上下。就當劍氣快要相交時兩人卻同時改變了方向:傅青竹本來向下卻硬生生的變成向一旁飛出;黑衣人也將劍氣引向一旁。剛好一左一右,兩股劍氣分別打在兩旁建築之上,轟然一聲,房屋倒塌,塵土四起。

    “城南柳樹下小院見。”黑衣人幽幽開口,目光炯炯。說罷便閃入一旁胡同,不見蹤影。

    火光攢動,巡邏兵士從附近尋聲而來,隻見傅青竹一人。

    “傅大俠,剛才是什麽聲音?”

    巡邏士兵前日在城頭見過傅青竹,對傅青竹等人敬佩非常。但此時終是大兵壓境,需要萬分小心,還是小心的問他。

    “方才我獨自一人練功。”傅青竹拍了拍衣擺,神情平靜。

    士兵們看了看倒塌的房屋,欣喜的說:“傅大俠好武藝,有您相助寧遠一戰必勝!”帶頭的一個漢子麵露喜色,他身後幾人也一同附和著。

    城南,遍植楊、槐,獨有一戶人家前栽了一棵柳樹。此時柳葉落盡,隻剩枝條隨風搖擺。樹下,院牆上的木門虛掩,兩旁春聯仍在。

    傅青竹仿佛偶然路過,上前正欲扣門,忽聽院內有聲。

    “娘,孩兒要紮馬紮到何時?”

    傅青竹從門縫看過去,隻見一名男童,站在院中,兩腿分開,雙臂前伸。

    “午時。”

    從屋裏走出一婦人,身穿短甲,月白襦裙,頭上一隻木釵。她腹部隆起明顯是身懷六甲,一隻手扶在腰上,有些吃力的朝屋裏走。她杏眼微瞪,道:“好好的站到午時,不然看你爹罰你。”

    男童不再作聲,雖是不耐,卻仍是一動不動。

    “誰在外麵?”

    “是我!”傅青竹推門而入,那婦人見他也不驚訝。因為,這婦人就是五年前,與陶遠一道遠遁江湖的王珞瑤。

    五年前,陶遠與王珞瑤二人被傅青竹帶迴一劍天,可以說接二連三的劇變已經讓他一夜之間脫去了稚氣。終於迴到一劍天,過去的一個多月,種種經曆,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王長年的亡故;各大門派追討雪典,以及和李煜一同出現的黑衣人;城門前傅青竹帶來的二十餘名一劍天的高手。一定還有更多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一切的一切都圍繞著陶遠,又以這次武林大會為契機,似一張網慢慢展開。

    陶遠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跟在傅青竹身後,直入清心園。一路之上,看見門內弟子均神色匆忙,收拾衣物。看見他們二人都是匆匆招唿一聲,便離去。陶遠心中不解,開口詢問,傅青竹也不迴答。

    清心園裏,薛峰端坐在竹屋內,原本灰白的鬢發已經化作雪白。

    “青竹,守在門外。”

    “是!”

    傅青竹緩緩關上房門,陶遠跪在薛峰麵前,“師傅,徒兒冤枉!”

    “為師都知道了!”薛峰仍是坐在椅上,臉上似有憂愁,眼神仍是像以往一樣仿佛看透了世事,“有些事情本就要告訴你,現下不過是早一點兒而已。你仔細聽著,一字不漏的聽著。”

    “陶家祖上陶香,本是河南鄉野間務農之人,家中也曾是書香世家……”薛峰的聲音很縹緲,緩慢而又急切的講述一段故事。

    當時,各地義軍劃地稱王,蒙古統製日益腐朽,陶香雖是一界寒農,卻有與眾不同的見識。他變賣家產,換了銀錢,購進白米。在那亂世中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而偏偏陶香此舉,卻使得他成為巨擘。也許上天注定,要讓原本沒落家族興盛。

    陶遠接著說:“後來,他將所有錢財都拿出來給了一支義軍,而就是這支義軍在後來得了天下。”

    這些陶遠自然知曉,他雖從小離開陶家,但是自幼便聽父親說過這段舊事,不由的點了點頭。

    薛峰從椅上站起,“可你不知道,之後陶香在濟南建莊,陶家幾十年的興盛都是因為陶香當年義舉,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卻隻有陶家每代家主知曉。”

    薛峰將陶遠從地上扶起,繼續說道:“陶家雖是世代經商,卻也就此與朝廷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高皇帝去後,惠帝即位,燕王兵臨城下之時,陶家之主已經是陶香的孫子陶運。他幼年時就以皇子侍讀的身份,在當時還是皇孫的惠帝身邊,與惠帝私交甚密。陶運有一個胞妹,名喚玉梅,自小與惠帝青梅竹馬,在建文四年,兵臨城下時,她生下惠帝的一個兒子,這個孩子自然是不會在皇家宗譜上有記錄。”

    聽到這裏,陶遠心中生出一個想法,不猶得生出冷汗。

    “陶運抱著這嬰孩逃出宮城,迴了濟南。正好陶運之妻吳氏亦誕下一子,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死了,陶運便正好……”

    “他……!”陶遠不敢說出口,也不能,這難道就是陶家真正的秘密?難道陶氏一族真的早就已經不姓陶了?

    “你知道為師在說什麽!”

    薛峰唇角微微抽搐,已經花甲之年的他本預備把這秘密帶進棺材,若不是陶襄雲的異動、若不是王長年之死,他一直認為陶遠能自在逍遙的過這一生。

    虛脫了一般,薛峰跌坐迴椅中,“一劍天是什麽?不過是當年陶運為了日後有所圖謀時,能為其斬敵的一把利劍,這也是高皇帝在世時托付於陶家的。當年,高皇帝在征戰中,無意間得到了一本劍譜。這本劍譜大致分為兩部分,就是我派中所習《天罡》和《上邪》。一劍天中大部分弟子所學均為《上邪》,隻有一小部分人學的是《天罡》……”

    “是啊,誰又能想到遠在杭州的一劍天會和濟南的陶家有瓜葛呢?那在城門前的二十餘人是誰?”陶遠不禁問道。

    “那是一劍天最大的秘密,這秘密隻有當年的陶運知道。”

    陶運當年怕自己所救的孩子陶焃在接管陶家後遇到不測,或是其後代中有任何權力爭奪,導致複國大業難成,便在一劍天中悄悄培養二十個絕頂高手,以防後患。陶運一直覺得,惠帝無奈出走,與骨肉分離,種種遭遇都是由非正統的永樂皇帝一手造成。所以,一旦陶焃子孫中有人為莊主之位殘害手足兄弟者,絕不容此人活於人世,更不能讓他有機會利用一劍天奪迴天下。

    “這想法雖然有些過於極端,卻也不無道理。”陶遠幽幽的開口,心裏卻不由的想起爹娘的離世,應該是大伯陶逸貪圖權勢而造成的。

    陶遠隻覺胸口發悶,忍不住大聲喊道:“這天下,這江山,竟真的這麽重要?他們想要就拿去吧,這又關我、關王前輩什麽事?我已經離開了陶家!陶襄雲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薛峰含淚道:“陶遠,隻要你在世一天,一劍天都不會聽命於陶襄雲。是陶逸害死了你爹,他才當上了陶然山莊的莊主,陶氏一族的族長。”

    “所以,殺害王前輩,奪雪典,這都是為了要我的性命!”

    “對,雪典不過是個借口,不過是想讓你被天下人唾罵而已。”薛峰已經無力再解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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