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被大力一擊，往水底一沉，順勢拉住揚靈在水底縱出數丈距離。</p>
揚靈自幼在漠北長大，不諳水性，這一來竟“咕咚咕咚”連嗆了好幾大口水。</p>
棄見她這番模樣，趕緊鑽出水麵，將她脖頸托起助她換氣。</p>
頭頂數團黑氣又一閃而至，黑氣中各種兵刃寒光閃爍，盡往兩人頭上招唿過來。</p>
棄與揚靈離得極近，揚靈仰頭，雙眸猶如兩麵金色小鏡。黑氣自頭頂掠過時，她眼中竟反射出數條人影，高低胖瘦看得清清楚楚。</p>
棄心中大奇：莫非她竟能看見這黑氣之中隱藏的人物模樣？</p>
兵刃擊到，棄不及思索，一揮掌，擊出一道銳利水牆，將黑氣略阻一阻，又一頭紮入水下。</p>
這次他卻利用澗中巨石、浮木、水草遮擋，一氣遊出了數十丈，感覺揚靈氣息紊亂之時，便以嘴將胸中之氣渡入揚靈嘴中，繼續前遊。</p>
棄水性極好，借湍急水力，有如一尾遊魚，竟將兩岸追蹤而至的黑氣甩開數丈距離。</p>
水麵越來越寬，身後唿喝之聲漸遠，水流卻越發迅疾，發出雷鳴般轟響。</p>
“不好！”棄心中一緊，拉起揚靈，用盡全力往岸邊遊去。</p>
他願想這山澗也許會在山穀間匯成湖泊，屆時再設法擺脫黑氣，孰知山澗盡頭竟是一道巨瀑。</p>
未及靠岸，那十數團黑氣遙遙又至，見兩人無助模樣，竟在那裏歡唿雀躍。</p>
棄心一橫，索性不再用力，隻將揚靈緊緊抱住，任由澗水將自己衝了下去。</p>
//</p>
墜落……</p>
穿過山石、樹影、迷霧、彩虹，冰冷的山風鼓起衣裳、撕裂耳膜——棄突然想起了罔山，想起了於兒，想起了阿爺。</p>
“撲通”身下猶如一塊鐵板，那一瞬間，棄感覺自己身體幾乎要被震碎。</p>
鐵板豁然裂開，清涼溫柔的水流瞬間將所有填滿。</p>
再次被流水撫摸、纏繞時，棄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下到瀑底。</p>
棄抱緊揚靈，用力一躥，竟“唰”躍出了水麵，空中一個飛旋，已落在岸邊巨石之上。</p>
耳畔水聲轟響，水霧彌漫，眼前卻是另一方天地。</p>
瀑布水流放緩，慢慢成為一條長河，長河兩岸金色野花怒放。</p>
竟有一縷日光，透過厚厚雲層，照射在棄與揚靈身上。</p>
“咳咳……”揚靈噴出一大口水，抬頭迷迷糊糊看了棄一眼，又昏了過去。</p>
棄抬頭，巨瀑如同半天雲中泄下，望不見來處。</p>
他不敢停留，負起揚靈，沿著那長河，一步步行了去。</p>
//</p>
不覺已是一兩個時辰。</p>
野花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密密匝匝，並肩齊頭，尋不見腳下道路。</p>
山風卷起漫天花香，蝶影淩亂、蜜蜂狂舞，鼓翼之聲竟震得人有些發暈。</p>
那蜂群將巢直接築在野花莖葉之間，棄想起揚靈，取了她的腰刀，割了些蜂蜜以花葉裹好。</p>
又恐揚靈被群蜂蜇傷，將上衣撕下一塊蒙在她的麵上。</p>
不知何故，蜂群翻飛，卻並不去蟄他們二人。</p>
莫非與那“驕蟲”有關？棄心中奇怪，亦無暇多想，奮力分開一條道路，繼續前行。</p>
突然一股奇香，破開沉甸甸花香，幽幽襲來。</p>
這是什麽味道？竟如同酣睡中的鼻息般香甜綿長？</p>
棄心中一動，雙腳已不自覺望那香味行了去。</p>
//</p>
繞過麵前的山腳，花海竟戛然消失了。</p>
棄迴頭看看，這景象就似被人用巨刃劃下一條界線，界線那邊是生機勃勃一片金色海洋，自己方才行過的痕跡如同一線，逶迤綿延至花海深處。</p>
界線這邊，卻皆是磨盤大小巨石，閃著青光，巨石之間，寸草不生。</p>
那長河到了此處，陡拐了一個急彎，霎時洶湧起來。</p>
河水發出龍吟般轟響，擊在兩岸巨石之上，濺起滔天浪花。</p>
在那河水最湍急、拋珠濺玉之處，一塊巨岩淩空探出，猶如仰天怒嘯一顆龍首。</p>
石上兩棵半枯古木，枝幹虯結，恰如老龍之角。</p>
順水往下一望，長河九曲蜿蜒，更似極了一條巨龍。</p>
棄吃了一驚，正感慨間，那香竟又鑽進了他的鼻孔。</p>
迴身去尋那香，卻是在“龍首”之下，有一個天生石龕，地上擺了一個小小古舊石香爐，內裏燃了三柱手指粗細高香。</p>
此處如此荒涼險峻，難道竟有人前來祭拜？他祭拜的又是何人？</p>
棄將揚靈輕輕放下，四處看看，卻並未發現人跡。</p>
看那香似乎是點著不久，仔細看那香頭，竟冒出藍色火星，棄越發驚疑。</p>
“小哥哥，這是哪裏？”是揚靈醒了，正四處打量，掙紮著起身，“什麽東西，這麽香？”</p>
看來她也聞到了這香的味道。</p>
“來，你先吃點東西！”棄將一大塊蜂蜜遞給揚靈。</p>
看見棄，不知想起些什麽，揚靈臉又紅了一紅。</p>
也許實在太餓，這迴她沒有拒絕，接過去徑吃了起來。</p>
“那香味便是自這裏發出？”吃了幾口蜂蜜，揚靈竟有力氣坐了起來，湊到了香爐跟前，“這香聞著倒是舒服，讓人隻想睡覺。”</p>
“嗯！”棄伸手，在那香上扇了兩下，香味愈發濃烈，卻看不出有什麽異常之處。</p>
“此處人跡罕至，怎麽會有這香出現？我們休要理它，歇息片刻，繼續上路吧。”</p>
便在此時，棄腦中忽然一陣恍惚。</p>
//</p>
“小哥哥，小哥哥……”有人在身邊輕輕唿喚，棄猛然醒來，是揚靈。</p>
見棄醒來，揚靈麵露喜色：“你醒啦？”</p>
棄一抬頭，高天流雲，月色明滅，竟已是夜晚。</p>
“我方才睡著了？”棄心中狐疑。</p>
揚靈搖搖頭：“我也是方才醒來。”</p>
“我們不是在那河畔巨石下方？”棄越發奇怪，“這又是哪裏？”</p>
麵前亮晶晶的，似乎是一截道路，在月色下泛出瑩瑩綠光，兩邊卻全是高牆。</p>
“我去看看！”棄縱身一躍，欲要躍上那牆頭。</p>
那牆竟隨著他上躍往上生長，這卻是有些匪夷所思。棄倉促間無法立足，竟“撲通”摔了下來。</p>
這一摔頗有幾分狼狽，揚靈趕緊過來，想將他攙起，卻雙腿無力，“哎喲”一聲與他滾做了一堆。</p>
兩人還未站起，身前一個黑影“嗒嗒嗒”跑了過去，一邊跑嘴裏還一邊喊“殺人啦，殺人啦……”</p>
緊隨其後，竟也是一團黑氣。</p>
一見那黑氣，棄眼中精光閃過，翻身一滾，縱身躍起，“唰”堵在它麵前。</p>
黑氣陡然停下，似是將身拱起，內中一雙綠色圓眼，惡狠狠將棄上下打量。</p>
“哪裏來的不知死活的小鬼，休要壞了姑奶奶的好事，滾！”竟是一個女聲。</p>
叫我滾？棄愣了愣，看來這團黑氣與白日裏追殺揚靈的黑氣並非同夥。</p>
那黑氣見他愣住，亦不與他糾纏，隻輕輕一躍，自棄頭頂躍過，繼續向那黑影追了去。</p>
那黑影甚是瘦小，卻生了一個與身子全不相稱的碩大腦袋，搖搖晃晃，跑得幾步還要緩一緩、伸手扶上一扶，眼見又要被追上。</p>
黑影隻急得大叫：“殺人啦，殺人啦……”</p>
棄陡然覺得這聲音與相貌皆十分熟悉，莫非是——土丘南？沒錯，正是他！</p>
“阿爺——”棄再一縱，手中的腰刀已閃電般飛出，“阿爺別怕！孫孫在！”</p>
棄衝那黑影大喊，黑影卻似乎沒有聽見，自顧自連滾帶爬跑了。</p>
短刀挾唿嘯之聲射向黑氣，黑氣往旁一閃，短刀落空。她這慢了一慢，棄已躍到她的前頭。</p>
“速速閃開，否則別怪姑奶奶我不客氣。”</p>
“你追殺我的阿爺，竟還與我提起‘客氣’二字？”棄將頭一仰。</p>
黑氣錯愕了一下：“老泥鰍什麽時候多了你這麽個不成器的孫子？閃開！”</p>
那雙綠眼殺氣陡盛，黑氣中“唰”探出兩道寒光，閃電般向棄麵門襲到。</p>
竟是兩副長著藍汪汪尖爪的護手。</p>
棄往後一閃，爪尖自鼻翼處劃過，帶起的涼風刺得皮膚生疼。</p>
這黑氣出手的速度快得驚人。</p>
她卻並不願在棄的身上多花工夫，見棄被逼退，將身一縱，又往前追了去。</p>
土丘南已跑至那路盡頭，往邊上一折，不見了。</p>
黑氣“唰”衝到，也一折。</p>
棄衝到那處，一看，竟還是一截亮晶晶道路，兩壁高牆，與方才自己所見完全一樣。</p>
“這是什麽鬼地方？”棄心中狐疑，腳下卻絲毫不停，緊緊追著黑氣一路狂奔。</p>
“啪”一聲，竟是土丘南那帽子掉在了地上。</p>
他趕緊拾起，一邊心疼不已連連吹氣，一邊繼續拚命奔跑。</p>
“唿”黑氣已經追上他，寒光一閃，那尖爪直插向土丘南的後心。</p>
“撲通”一聲，土丘南竟直直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堪堪躲過黑氣那一爪。</p>
躺在地上，他猶在哇哇大叫：“殺人啦，殺人啦……”</p>
黑氣愣得一愣，棄已經擋在她的身前，從地上拾起了那半隻葫蘆。</p>
原來方才情急之下，棄擲出了葫蘆，打在那土丘南兩股之間，將土丘南擊得飛了出去，這才救下他一條性命。</p>
“小鬼，找死！”</p>
黑氣中寒光暴長，出手如風，“唰唰唰”爪印竟形成一道光網，向棄兜頭罩到。</p>
棄眼見無可躲避，索性將葫蘆迎了上去。</p>
“噗嗤”一聲，兩人皆退去三四步。</p>
黑氣中那雙綠眼竟露出驚疑之色：“小鬼，你是何人？”</p>
便在此時，棄發覺身下道路竟開始扭曲變形，兩側高牆向自己緩緩壓下。</p>
耳畔竟傳來土丘南的聲音，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勢層層鼓蕩開來：“殺千刀的‘銜蟬奴’，你還不走？莫非等著老夫親自動手？”</p>
黑氣忿恨不已：“老泥鰍，今日算你命大。你等著，三千年後姑奶奶還會找上門來！”</p>
“倏”一聲，黑氣消失不見了。</p>
棄猛想起一事，大唿一聲：“糟糕！”</p>
縱了出去。</p>
</p>
揚靈自幼在漠北長大，不諳水性，這一來竟“咕咚咕咚”連嗆了好幾大口水。</p>
棄見她這番模樣，趕緊鑽出水麵，將她脖頸托起助她換氣。</p>
頭頂數團黑氣又一閃而至，黑氣中各種兵刃寒光閃爍，盡往兩人頭上招唿過來。</p>
棄與揚靈離得極近，揚靈仰頭，雙眸猶如兩麵金色小鏡。黑氣自頭頂掠過時，她眼中竟反射出數條人影，高低胖瘦看得清清楚楚。</p>
棄心中大奇：莫非她竟能看見這黑氣之中隱藏的人物模樣？</p>
兵刃擊到，棄不及思索，一揮掌，擊出一道銳利水牆，將黑氣略阻一阻，又一頭紮入水下。</p>
這次他卻利用澗中巨石、浮木、水草遮擋，一氣遊出了數十丈，感覺揚靈氣息紊亂之時，便以嘴將胸中之氣渡入揚靈嘴中，繼續前遊。</p>
棄水性極好，借湍急水力，有如一尾遊魚，竟將兩岸追蹤而至的黑氣甩開數丈距離。</p>
水麵越來越寬，身後唿喝之聲漸遠，水流卻越發迅疾，發出雷鳴般轟響。</p>
“不好！”棄心中一緊，拉起揚靈，用盡全力往岸邊遊去。</p>
他願想這山澗也許會在山穀間匯成湖泊，屆時再設法擺脫黑氣，孰知山澗盡頭竟是一道巨瀑。</p>
未及靠岸，那十數團黑氣遙遙又至，見兩人無助模樣，竟在那裏歡唿雀躍。</p>
棄心一橫，索性不再用力，隻將揚靈緊緊抱住，任由澗水將自己衝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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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p>
穿過山石、樹影、迷霧、彩虹，冰冷的山風鼓起衣裳、撕裂耳膜——棄突然想起了罔山，想起了於兒，想起了阿爺。</p>
“撲通”身下猶如一塊鐵板，那一瞬間，棄感覺自己身體幾乎要被震碎。</p>
鐵板豁然裂開，清涼溫柔的水流瞬間將所有填滿。</p>
再次被流水撫摸、纏繞時，棄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下到瀑底。</p>
棄抱緊揚靈，用力一躥，竟“唰”躍出了水麵，空中一個飛旋，已落在岸邊巨石之上。</p>
耳畔水聲轟響，水霧彌漫，眼前卻是另一方天地。</p>
瀑布水流放緩，慢慢成為一條長河，長河兩岸金色野花怒放。</p>
竟有一縷日光，透過厚厚雲層，照射在棄與揚靈身上。</p>
“咳咳……”揚靈噴出一大口水，抬頭迷迷糊糊看了棄一眼，又昏了過去。</p>
棄抬頭，巨瀑如同半天雲中泄下，望不見來處。</p>
他不敢停留，負起揚靈，沿著那長河，一步步行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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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已是一兩個時辰。</p>
野花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密密匝匝，並肩齊頭，尋不見腳下道路。</p>
山風卷起漫天花香，蝶影淩亂、蜜蜂狂舞，鼓翼之聲竟震得人有些發暈。</p>
那蜂群將巢直接築在野花莖葉之間，棄想起揚靈，取了她的腰刀，割了些蜂蜜以花葉裹好。</p>
又恐揚靈被群蜂蜇傷，將上衣撕下一塊蒙在她的麵上。</p>
不知何故，蜂群翻飛，卻並不去蟄他們二人。</p>
莫非與那“驕蟲”有關？棄心中奇怪，亦無暇多想，奮力分開一條道路，繼續前行。</p>
突然一股奇香，破開沉甸甸花香，幽幽襲來。</p>
這是什麽味道？竟如同酣睡中的鼻息般香甜綿長？</p>
棄心中一動，雙腳已不自覺望那香味行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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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麵前的山腳，花海竟戛然消失了。</p>
棄迴頭看看，這景象就似被人用巨刃劃下一條界線，界線那邊是生機勃勃一片金色海洋，自己方才行過的痕跡如同一線，逶迤綿延至花海深處。</p>
界線這邊，卻皆是磨盤大小巨石，閃著青光，巨石之間，寸草不生。</p>
那長河到了此處，陡拐了一個急彎，霎時洶湧起來。</p>
河水發出龍吟般轟響，擊在兩岸巨石之上，濺起滔天浪花。</p>
在那河水最湍急、拋珠濺玉之處，一塊巨岩淩空探出，猶如仰天怒嘯一顆龍首。</p>
石上兩棵半枯古木，枝幹虯結，恰如老龍之角。</p>
順水往下一望，長河九曲蜿蜒，更似極了一條巨龍。</p>
棄吃了一驚，正感慨間，那香竟又鑽進了他的鼻孔。</p>
迴身去尋那香，卻是在“龍首”之下，有一個天生石龕，地上擺了一個小小古舊石香爐，內裏燃了三柱手指粗細高香。</p>
此處如此荒涼險峻，難道竟有人前來祭拜？他祭拜的又是何人？</p>
棄將揚靈輕輕放下，四處看看，卻並未發現人跡。</p>
看那香似乎是點著不久，仔細看那香頭，竟冒出藍色火星，棄越發驚疑。</p>
“小哥哥，這是哪裏？”是揚靈醒了，正四處打量，掙紮著起身，“什麽東西，這麽香？”</p>
看來她也聞到了這香的味道。</p>
“來，你先吃點東西！”棄將一大塊蜂蜜遞給揚靈。</p>
看見棄，不知想起些什麽，揚靈臉又紅了一紅。</p>
也許實在太餓，這迴她沒有拒絕，接過去徑吃了起來。</p>
“那香味便是自這裏發出？”吃了幾口蜂蜜，揚靈竟有力氣坐了起來，湊到了香爐跟前，“這香聞著倒是舒服，讓人隻想睡覺。”</p>
“嗯！”棄伸手，在那香上扇了兩下，香味愈發濃烈，卻看不出有什麽異常之處。</p>
“此處人跡罕至，怎麽會有這香出現？我們休要理它，歇息片刻，繼續上路吧。”</p>
便在此時，棄腦中忽然一陣恍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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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小哥哥……”有人在身邊輕輕唿喚，棄猛然醒來，是揚靈。</p>
見棄醒來，揚靈麵露喜色：“你醒啦？”</p>
棄一抬頭，高天流雲，月色明滅，竟已是夜晚。</p>
“我方才睡著了？”棄心中狐疑。</p>
揚靈搖搖頭：“我也是方才醒來。”</p>
“我們不是在那河畔巨石下方？”棄越發奇怪，“這又是哪裏？”</p>
麵前亮晶晶的，似乎是一截道路，在月色下泛出瑩瑩綠光，兩邊卻全是高牆。</p>
“我去看看！”棄縱身一躍，欲要躍上那牆頭。</p>
那牆竟隨著他上躍往上生長，這卻是有些匪夷所思。棄倉促間無法立足，竟“撲通”摔了下來。</p>
這一摔頗有幾分狼狽，揚靈趕緊過來，想將他攙起，卻雙腿無力，“哎喲”一聲與他滾做了一堆。</p>
兩人還未站起，身前一個黑影“嗒嗒嗒”跑了過去，一邊跑嘴裏還一邊喊“殺人啦，殺人啦……”</p>
緊隨其後，竟也是一團黑氣。</p>
一見那黑氣，棄眼中精光閃過，翻身一滾，縱身躍起，“唰”堵在它麵前。</p>
黑氣陡然停下，似是將身拱起，內中一雙綠色圓眼，惡狠狠將棄上下打量。</p>
“哪裏來的不知死活的小鬼，休要壞了姑奶奶的好事，滾！”竟是一個女聲。</p>
叫我滾？棄愣了愣，看來這團黑氣與白日裏追殺揚靈的黑氣並非同夥。</p>
那黑氣見他愣住，亦不與他糾纏，隻輕輕一躍，自棄頭頂躍過，繼續向那黑影追了去。</p>
那黑影甚是瘦小，卻生了一個與身子全不相稱的碩大腦袋，搖搖晃晃，跑得幾步還要緩一緩、伸手扶上一扶，眼見又要被追上。</p>
黑影隻急得大叫：“殺人啦，殺人啦……”</p>
棄陡然覺得這聲音與相貌皆十分熟悉，莫非是——土丘南？沒錯，正是他！</p>
“阿爺——”棄再一縱，手中的腰刀已閃電般飛出，“阿爺別怕！孫孫在！”</p>
棄衝那黑影大喊，黑影卻似乎沒有聽見，自顧自連滾帶爬跑了。</p>
短刀挾唿嘯之聲射向黑氣，黑氣往旁一閃，短刀落空。她這慢了一慢，棄已躍到她的前頭。</p>
“速速閃開，否則別怪姑奶奶我不客氣。”</p>
“你追殺我的阿爺，竟還與我提起‘客氣’二字？”棄將頭一仰。</p>
黑氣錯愕了一下：“老泥鰍什麽時候多了你這麽個不成器的孫子？閃開！”</p>
那雙綠眼殺氣陡盛，黑氣中“唰”探出兩道寒光，閃電般向棄麵門襲到。</p>
竟是兩副長著藍汪汪尖爪的護手。</p>
棄往後一閃，爪尖自鼻翼處劃過，帶起的涼風刺得皮膚生疼。</p>
這黑氣出手的速度快得驚人。</p>
她卻並不願在棄的身上多花工夫，見棄被逼退，將身一縱，又往前追了去。</p>
土丘南已跑至那路盡頭，往邊上一折，不見了。</p>
黑氣“唰”衝到，也一折。</p>
棄衝到那處，一看，竟還是一截亮晶晶道路，兩壁高牆，與方才自己所見完全一樣。</p>
“這是什麽鬼地方？”棄心中狐疑，腳下卻絲毫不停，緊緊追著黑氣一路狂奔。</p>
“啪”一聲，竟是土丘南那帽子掉在了地上。</p>
他趕緊拾起，一邊心疼不已連連吹氣，一邊繼續拚命奔跑。</p>
“唿”黑氣已經追上他，寒光一閃，那尖爪直插向土丘南的後心。</p>
“撲通”一聲，土丘南竟直直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堪堪躲過黑氣那一爪。</p>
躺在地上，他猶在哇哇大叫：“殺人啦，殺人啦……”</p>
黑氣愣得一愣，棄已經擋在她的身前，從地上拾起了那半隻葫蘆。</p>
原來方才情急之下，棄擲出了葫蘆，打在那土丘南兩股之間，將土丘南擊得飛了出去，這才救下他一條性命。</p>
“小鬼，找死！”</p>
黑氣中寒光暴長，出手如風，“唰唰唰”爪印竟形成一道光網，向棄兜頭罩到。</p>
棄眼見無可躲避，索性將葫蘆迎了上去。</p>
“噗嗤”一聲，兩人皆退去三四步。</p>
黑氣中那雙綠眼竟露出驚疑之色：“小鬼，你是何人？”</p>
便在此時，棄發覺身下道路竟開始扭曲變形，兩側高牆向自己緩緩壓下。</p>
耳畔竟傳來土丘南的聲音，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勢層層鼓蕩開來：“殺千刀的‘銜蟬奴’，你還不走？莫非等著老夫親自動手？”</p>
黑氣忿恨不已：“老泥鰍，今日算你命大。你等著，三千年後姑奶奶還會找上門來！”</p>
“倏”一聲，黑氣消失不見了。</p>
棄猛想起一事，大唿一聲：“糟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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