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的一聲,謝靈焉感到從頭到腳陡然一寒,她施施然睜開了眼睛,仿佛絲毫不在意渾身的濕答答。


    陰暗的室內,不知是在地上或地下,卻有幾分眼熟。燈燭晦暗,麵前站著的人麵容看不真切,隻是放下了水盆盯緊了謝靈焉。


    “胡說!”西陵仝漲紅了臉,“朕怎麽會怕一個小太監!他才沒資格在朕的頭頂指手畫腳!”


    小皇帝氣得險些要跳腳,雖然他竭力裝出了一副鎮定的樣子,滿臉被戳到痛處的神色已經不言而喻。


    徐衝連忙跪倒在地,“奴才失言,求陛下責罰!”他連連告饒了幾聲,探頭揣摩了一下西陵仝的臉色,馬上又機靈地道,“奴才方才隻是想著讓陛下開心,隻要陛下能開心了,奴才便是死了也值得。”


    “是嘛?”西陵仝瞥了他一眼,臉上陰鬱之色一掃而空,登時喜笑顏開地搶過陀螺握在手裏,“滾起來,朕這次定要將你打得落花流水!”


    他朝著徐衝肩膀踢了一腳,徐衝就地一滾一骨碌起身跟了上去,臉上的笑容是掩不住的得意,“奴才遵命!”


    謝靈焉離了禦花園,半路和才趕過來的巧綠打了個照麵,巧綠正要問詢禦花園裏發生了什麽,謝靈焉但笑不語,與她擦身而過,讓巧綠在原地好一陣迷糊不知所措。


    如果這是西陵屹想看到的,謝靈焉倒是樂於隨他而去。不覬覦皇位又如何能稱為攝政王?而且如今看來,西陵屹在後宮之中的勢力並未因為魏梅心的軟禁而有絲毫的影響。


    謝靈焉這樣想著,腳下筆直地朝禦書房的方向走去。西陵仝既然願意將皇位拱手相讓,她也無可勸告,但在眼下,她還不能就放任叔侄二人撕破臉皮內訌。


    想起那夜太皇太後宮中的接風宴,那位莊王殿下受重視的程度倒真有些令謝靈焉刮目相看。而且,那位巫馬氏二小姐看向西陵炎的神色,也讓謝靈焉感到渾身不自在。


    “長樂侯倒是雄心勃勃呢……一門敢出兩個王妃,手中又坐擁天雄軍,這等樹大招風,卻也不怕朝野上下惦記。”


    她暗自嘀咕,眼角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一邊的道上走來,竟是西陵屹身邊的太監羅海。


    自從皇覺寺一別,謝靈焉便極少見到這個羅海。那一晚羅海奉命要將她處死,逼得她展示身手將其擊退,爾後西陵屹似不再派遣羅海到宮中往來,不知是否是擔憂謝靈焉的報複?


    謝靈焉莞爾,加快了腳步搶先趕到禦書房門前,正好截上走過來的羅海,略一欠身,“羅公公,好久不見了。”


    “……”羅海嚇得腳下一顫,連忙停住腳步站定。謝靈焉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羅海抬起頭,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哼道:“咱家正要謁見靈公公,可真是趕早不如趕巧了。”


    謝靈焉微微一笑,“那真是有勞公公了。”


    羅海正要再出言譏諷,瞧見謝靈焉淡漠平和的神色,一時間竟也說不出話來。他下意識地往懷裏摸去,謝靈焉瞧見那個形狀,猜到應是奏折,卻也不點破,隻噙著冷笑看他。


    羅海摸過奏折確定無失,又向四下張望了,咳嗽一聲道:“陛下此時可是在禦書房?攝政王命咱家將奏折送來,因幹係重大,還請陛下親自驗看。”


    看他一雙眼睛閃著狡黠的光,謝靈焉料想他定然是知道西陵仝那小子如今在做什麽,心中冷笑一聲,淡然道:“如此重大之事,隻派羅公公前來,攝政王此安排豈不有失穩妥?”


    羅海手上一哆嗦,忽然見謝靈焉眼睛一眯,身上不由一僵,隻感到麵前一陣風過,懷中登時一空,那本奏折已經被謝靈焉搶走了。


    “你——放肆!這豈是你看得的!”羅海急得猱身撲了過去,謝靈焉腳下輕巧幾個步法旋身避開他的身體,微微笑道:“羅公公別急,既然這是要呈給陛下的奏折,由奴才先行檢查一番,確認無虞,也省得王爺送錯了函文令公公白跑一趟。”


    嘴上這樣說著,她隨手將奏折翻開,眼角仍注意著繼續撲過來的羅海,正要再避讓開來,羅海的身形卻猛地加快,陡然飆至跟前,謝靈焉心中一驚,羅海右手食中二指一並宛如流星破天,疾點中她風池穴,謝靈焉一臉驚訝的緩緩軟倒了下去。


    “靈公公,你這是怎的了?”羅海伸出手臂將她的身體穩穩托住,目中泛起一絲冷光。


    在宮中待了這些安穩的時日,過去的教誨都拋在腦後了麽?警惕心削弱如此之甚,倒省了他許多事。反正按主子所說,隻需將她帶至那裏,便大功告成了。


    周圍有幾名宮女看向這邊,但因為都認得二人的身份,她們隻是遠遠的看著不敢過來。羅海裝作沒有注意到她們,更加抱緊了謝靈焉,嘴上仍焦急地道:“不得了,奴才這便送靈公公往太醫院,靈公公你且堅持片刻!”


    他抱起謝靈焉便走,很快消失在小徑上。


    “嘩”的一聲,謝靈焉感到從頭到腳陡然一寒,她施施然睜開了眼睛,仿佛絲毫不在意渾身的濕答答。


    陰暗的室內,不知是在地上或地下,卻有幾分眼熟。燈燭晦暗,麵前站著的人麵容看不真切,隻是放下了水盆盯緊了謝靈焉。


    “可醒了?”是個年輕的女子聲音。謝靈焉重新閉上了眼睛,嘴角卻揚了起來,淡淡道:“不想西宮娘娘與王爺依然情意深厚,王爺能為娘娘犯險到這一步,奴才拜服。”


    那道人影發出一聲輕唿,似乎極為驚訝。角落裏響起一聲輕輕的咳嗽,又一道冷冽的女聲隨即飄來:“明珠,你先退下。”


    人影輕輕一抖,道了一聲“是”,端起地上的水盆退走。謝靈焉眨了眨眼,黯淡的光也無法將角落裏熟悉的身影模糊掉,她笑了起來,帶動手腳上的鐐銬發出嘩啦啦的響動,“奴才身上不便,不能向西宮娘娘請安,還請娘娘恕罪則個。”


    謝靈焉退迴到耳房,見巧綠正在忙著,連忙上前幫她收拾了桌凳。巧綠一見是她,立時大大地鬆了口氣,“方才瞧見娘娘身邊傳話姑姑的臉色,還以為娘娘要將你怎樣呢,真是把我給嚇死了。”


    謝靈焉從善如地笑了笑,並不迴答。巧綠是西陵仝的貼身宮女,過去和“謝靈焉”之間極為熟稔,但現在的她已從內裏換了個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謝靈焉心中一動,見巧綠歇了下來,倒了水遞給了她,小指尖輕輕一抖,看著巧綠慢慢喝了下去,裝作不經意地道:“姐姐現在怎的沒在殿下跟前伺候?倒在這裏忙忙碌碌的,該叫其他人來做這些零碎事。”


    怒火無處宣泄,難以遏製地在身體裏來迴流竄,尤其,還是這個與她全無幹係的武功郡王!


    頭頂上靜了一瞬,西陵炎的聲音淡淡地又道:“少安毋躁,眼下你且助本王脫身,本王自有賞賜予你。”


    二人身處樹叢之中,此間離延壽宮算不上近,若是不注意,從延壽宮門前看過來也察覺不出有任何異狀。


    謝靈焉死死地咬住嘴唇,她忽然想起了天牢裏的那一天,西陵屹嘲笑她說,女人能擔當帝師又如何。她對這話是不屑的,然而此刻她發覺了這話有一點正確,作為女人天然有著纖細敏感的心,更容易為情所困。


    謝靈焉陡然明白過來,如若她不能在此時克製漫天的情緒,如若不能將愛憎厭惡斂入眼底,她仍然無法戰勝西陵屹,無法與這個皇室為敵。


    這樣想著,她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嬌弱地倚靠在西陵炎的懷中。感到懷裏的人突然間配合了起來,西陵炎眉梢一挑,順勢將她攬得更緊了些。


    “炎哥——你怎麽躲在這兒?啊喲……”


    突然傳出的男子聲音年輕而有活力,謝靈焉露出玩味的笑容,一聽到這個親昵甚至有些輕浮的稱唿,她便立即想到了來人是誰。想不到,堂堂武功郡王竟會被燕王世子追得左支右絀。


    她將整個腦袋埋在西陵炎麵前,就聽到西陵炎輕輕咳嗽一聲,燕王世子西陵弘馬上又笑嘻嘻地搶白道:“原想著炎哥帶我往清都多走走看看,想不到是我冒失了,炎哥恕罪!”接著一陣草木的嘩啦聲,西陵弘似已走遠。


    四麵又靜了片刻,西陵炎輕輕吐出一口氣,鬆開了懷中女子,低聲地道:“方才一時情急,多有唐突。”


    “是王爺有好計謀。”謝靈焉淡淡迴應一聲,轉身準備離開。西陵弘此刻還在這附近,那麽更加坐實了燕王在延壽宮中,她須得盡快尋到機會與燕王接觸。


    西陵炎瞧見她倉促的側臉,唇邊勾起隱約的弧度,忽然一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原來‘小靈子’竟是這般妙齡少女,倒是本王有眼無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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