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展逐顏這是告訴他,那個叫骨鰈的女人隻是表麵耀武揚威的小鬼,後麵還藏著一個運籌帷幄的大鬼。他向來聰明,展逐顏見他會意便又將紙牌拿了迴去,塞入手中那一疊裏。“我能解決。”他湊到溫斐耳邊,隻需要再進一步就能親到他的耳垂。溫斐壓了壓唇角,皺著眉往旁邊躲,卻被展逐顏一把抓住。“我想你。”他將溫斐困在方寸之間,鼻翼幾乎能觸到他的耳廓,聲音在正經中透露幾分性感:“眼睛還疼麽?”“托您的福,好多了。”溫斐挑挑眉,道:“您老慰問完了吧,要是完了我可就睡了。”“好,你睡。”展逐顏湊過去親了他一口,抱著他躺下:“我陪你。”溫斐嚐試著掙了一下,沒掙開,便也隨他去了。柔軟的被褥和愛人在懷讓展逐顏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他近乎執迷地湊到溫斐身邊,吞吐著帶有他味道的氣息,陷入短暫的安眠。溫斐從失明裏捕捉到些微的好處——他不需要直麵展逐顏,又或者他不曾做好準備。隻是好不容易得以睡下的時候,他卻陷入了沉沉的噩夢裏。展逐顏被溫斐的夢囈驚醒時,發現他正滿頭大汗地在自己身邊掙紮。禁室裏的燈光將溫斐的臉照得煞白,他吐著迷糊的破碎的字句,四肢掙動著,似溺水的人拚了命地抵抗死亡的侵襲。行為比思想更快,展逐顏登時便扯起被褥來將兩人從頭到腳嚴嚴蓋住,將意識不清試圖咬舌的溫斐牙關撬開,用手指卡在其間。鋒銳的牙齒碾壓骨骼上的皮肉,展逐顏吃痛,卻並未把手抽開。他自背後環抱上去,將溫斐固定在四肢的範圍裏。被夢魘住的溫斐已經醒了過來,可意識卻並未清醒,展逐顏的擁抱令他下意識僵直了身體,做出防備姿態。展逐顏盡量用溫和而平靜的聲音問他:“夢到了什麽?”溫斐白著唇,迴答他:“黑屋子,蒙著眼,沒有光。”“還有呢?”展逐顏的手指並未抽離,依然小心防備著他再度自傷。“奧森克的人……”溫斐說到這裏,忍不住張開嘴幹嘔起來,可他除了之前吃下的藥丸以外,肚子裏空空如也,什麽也吐不出來。如果言語是刀,展逐顏現在應當早已死了個千百迴。可現在他雖然活著,那顆心髒也似被紮了千百個窟窿。在溫斐陷入極度的恐懼中時,他挪開那隻被他咬過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溫斐劇烈抖了一下,啞聲道:“你做什麽?”“別怕,我在。”展逐顏用胸膛貼著他的脊背,努力用最平和的聲音對他道:“那些人都死了,整個奧森克裏的人,全都被燒死了。他們再也傷害不了你了。”熟悉的氣息和體溫讓溫斐繃緊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他一麵想鑽到那個懷抱裏苟延殘喘,一麵又因為他是展逐顏而拒絕靠近。“展逐顏,你知道麽?我有時候真恨你。”溫斐似在詰責,又似在喟歎,他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我恨不得把你丟進監獄裏來,讓你嚐嚐我受的罪。我看不到光,也看不到未來,我一日又一日周而複始,等你來找我,又一次次從期望變成失望。”“我恨這個次人格,恨他的到來也帶迴了我的恐懼……有時候,我寧願當奴顏媚骨的西塔木,也不想當萬人踐踏的溫斐。”展逐顏沒有說話,他知道溫斐很想釋放,釋放自己所有的不安與恐懼。他又何嚐不恨他自己,恨自己那時的無能為力,恨自己隻能采取這樣的下下之策,恨自己是這一切苦難的罪魁禍首。“很想殺了我吧,我也很想殺了我自己。”展逐顏的唿吸噴吐在他的頸側,如炙熱的狂潮般將他淹沒:“如果有如果,送進去的人也是我不是你。你是我的小太陽,你會一輩子活在朝陽下。哪怕永遠無法擁有你,隻要你能在那一方陽光下快樂地活著,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那你就死了。”溫斐嗤笑道:“這本就是無解的命題。你是展家人,你得為找迴艾萊號而努力,而我是陶燃的外甥,當舅舅把信息傳遞給我的時候,我就注定沒了安穩的生活。”“那我如果永遠不來招惹你呢?”“也會有別人來招惹,許是你弟弟,許是你哥哥,總歸會有那麽些不長眼的人來,想從我嘴裏套出那個消息。”溫斐拿開他的手,轉過身來看著他。被窩裏隻有細微的光,堪堪夠溫斐看清他的輪廓。跟以前一樣,溫斐一看這張臉就想打他。仇恨、怨懟、十六年的孤苦無依,已經積攢在溫斐心中,成了最深重的毒。他愛展逐顏麽,定然是愛的。如果不愛,他不會將自己折磨成那個模樣。恨與愛彼此共存,他曾親手割開這人的喉嚨,也曾一刀一刀將他身體穿透。他惡心自己,同樣也想惡心這個人。他以為自己報仇以後,就會快樂了。可複仇的成功,並未帶走他的記憶。奧森克的苦難是結束了,盡管他為了活下來,拋棄了自己能拋棄的所有,包括尊嚴和傲骨,但那些疼痛依然陷在他的靈魂裏,伴隨著經絡一陣一陣地抽動。展逐顏雙眸熠熠地看著他,那雙眼睛像兩輪綴著金邊的月,籠著無盡的情絲,圈著一個他。“我是不是挺沒用?”展逐顏霎地苦笑一聲,對他說:“你走得那麽難,我卻一點都沒替你扛。說好的生死與共,卻隻有你一個人出生入死,而我像個劃水的雜種。”“你劃水了麽?”溫斐斜睨著眼,問他。“沒有。”展逐顏說:“離死亡最近的一次,我整個軀體被撕裂成兩半,躺在複原液裏的時候,我聽見他們都說我活不了了,我要死了。我的眼皮睜不開,可我卻半夢半醒地看到了你的樣子。”“被關在牢裏哭成傻子的樣子?”“不,是你答應我求婚時的模樣。”展逐顏追憶道:“眼睛閃閃亮亮的,帶著驚喜和難以置信,瞳仁裏滿滿地盛著我。”“你現在要我說什麽?說展逐顏,你隻是差點丟了命,怎麽比得上我,我可是丟了尊嚴啊,是不是要這樣講?”恐懼過後,溫斐罕見地跟他開起玩笑來。在這密閉的空間裏,他放縱自己像對待一個普通的朋友一樣,同展逐顏說著這些話。因為他知道,弦繃緊了總會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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