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聽越恨,恨不得將傷了她的人抓過來,活活地撕碎。可他再怎麽恨,宋曦月也活不過來了。宋澤霆短短幾天內仿佛老了十幾歲,他見章淩域失魂落魄的模樣,知道他比自己更加難受。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道:“章老弟,節哀順變。早些振作起來吧。”原本閉著目的宋澤霆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宋澤霆,雙目間射出豹子般鋒利的光,他說:“對,我要振作,害死曦月的人還沒抓到,我不能一蹶不振。”他說到這裏,也終於想通了。他深深地看了宋澤霆一眼,接著便提步走了出去。宋曦月的事鬧得這樣大,彥子瞻也有所耳聞。他雖然擔心章淩域現在的狀況,但他想起自己之前的承諾,也不敢前去問詢,隻能問問旁邊消息靈通的人,了解一下那邊的狀況。他雖然與宋曦月交情不深,但這樣一位妙齡女子就此香消玉殞,還死得那般淒慘,他到底還是有些不忍的。宋曦月屍體找迴之後,這城中增派的軍隊便越發多了起來。彥子瞻出門買個早飯,都能看見街道上的士兵到處抓人。宋曦月的屍體沒過多久便下葬了,章淩域為她尋了處風水寶地,以章夫人的名義葬的。宋曦月的死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他費盡心思尋找害她的人的同時,自己內心也悲痛得很。夏明起將查到的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正在自己家裏喝酒。他喝得醉醺醺的,卻還是一個勁地往嘴裏灌。“將軍,我聽菜場上買菜的王阿婆說,夫人失蹤的那天,她見過夫人和彥子瞻一起出去。”夏明起斟酌著措辭,對他道。章淩域將手裏的酒壇往地上一摔,在清脆的哢嚓聲響裏,他站直了身體,麵露兇相道:“一定是他,這個賤人。”說完他便朝外衝了出去。城中出事,梨園的聲音也清減了不少。他今日沒有登台,卻是被人請來聚豐酒樓裏,要他陪著唱戲。戲子和妓子,都是要被人看不起的。妓子賠笑陪睡,戲子也要陪唱陪跳。今兒個來的是一個下級士官,許是不受章淩域管束的那一類,跋扈得很,直接便喊人將他從梨園裏帶出來,要他在房間裏唱。所幸這人隻是讓他唱戲而已,沒有做其他逾越的舉動。他左邊抱著個美女,右邊摟著個賣花女,那兩位美豔女郎一個給他揉肩,一個給他喂食,糜亂得很。彥子瞻雖然不願意,但他到底還是不敢得罪,隻得在那房間的空當裏咿咿呀呀地唱將起來。他沒有穿戲服,穿的隻是往日慣穿的長衫。可他浸淫戲中多年,即使沒有那妝容和服飾,也能將戲中人物的精髓表現出來。那士官看夠了,便摟著兩位女郎瀟灑離去,留下他一個人在房中整理東西。他唱了半晌,唱得口也幹了肚子也餓了。他見著桌上還有方才那士官吃剩的糕點,便也顧不得其他,拿起盤子中未曾被人動過的一塊,塞進嘴裏吃了起來。地上還有不少掉落的葡萄和瓜果碎屑,都是方才那些人留下的。彥子瞻本著好人做到底的緣故,彎下腰來撿拾那些垃圾。他正忙活著,突然聽見門一聲轟響,接著便闖了個人進來。他以為是那士官去而複返,站起來一看,才發現進來的是章淩域。這平日裏風光無限的章將軍現在一身酒氣,看起來十分不得體。彥子瞻哪時見過他這種狼狽樣,連忙過去扶他。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麽,章淩域便又一把將他推開來。第237章 戲台春(六)他推的這一下極重,彥子瞻登時便倒在了地上。他隻覺得手一痛,這才發現那桌腳處還藏著塊碎瓷,正好紮進他手裏。章淩域推倒了他,也不說話,就邁步過來,抓著他的領口將他提起來。“章將軍,你這是怎麽了?”彥子瞻被他這模樣嚇到,惶惶然道。章淩域喘著粗氣,張口便罵道:“賤人。”雖然知道他神誌不太清醒,但這樣侮辱人的一句話,還是聽得彥子瞻有些難受。“你醉了。”彥子瞻努力無視掉他話語裏的惡意,對他道,“您是走錯房間了麽,我送你出去吧……啊!”他話音未落,章淩域便一把捉住他兩隻手,並在一起,又扯了彥子瞻的腰帶下來,給他捆上。彥子瞻心道不好,然而他這單薄的身板,無論如何也是抵抗不了這位沙場悍將的。章淩域綁完他,也有些清醒過來,便扭轉過身,去將那洞開的大門關上。彥子瞻尋著這個機會,趕緊拿牙齒咬那腰帶。他一邊扯,一邊挪動雙腿往旁邊逃。他爬出沒幾步,便趕緊一股大力自上方傳來,正踏在他的膝彎處,叫他膝蓋狠狠地碾在地板上,痛得他當場便失了聲。彥子瞻痛得牙關緊咬,他想要問清緣由,可章淩域直接便將他提將起來,拽著那腰帶的下沿扔過橫梁,將他就這麽吊了起來。彥子瞻見他麵色低沉,仿佛要殺人一樣,戰戰兢兢地開了口:“將軍,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章淩域麵沉如水地將那腰帶重新綁嚴實,打了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