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尺素將他拖進臥房裏,嘭地一聲關上了門。她將穆襄儀甩到一旁,黑著臉滿屋子找鞭子。而這時穆襄儀卻又朝她走了過來,燕尺素正準備喝退他,便瞧見他原來是拿著東西的。他抬著雙手,捧著那不知從哪裏尋來的鞭子,一步步朝她走近。燕尺素瞳孔一縮,準備發泄的憤怒像是被人盡數推了迴去,積壓在胸口,一時間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穆襄儀是真的傷透心了。他之前被燕尺素欺辱,到底還是存了絲燕承庭會記掛著他的心思,也就還有著那麽一絲渺茫的希望,存在於他的心裏。可現在他什麽也沒有了。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係之舟——這便是現在的他。雖然他的軀殼並未枯萎,但他的心裏,已隻剩下一片空茫的死寂。他垂著眸子,看燕尺素愣著沒接,便捧著那鞭子在她麵前緩緩地跪了下去。燕尺素愣了愣,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她見過倔強的他,張揚的他,風華絕代的他,卻唯獨沒有見過這麽卑微的他。他就跪在自己腳下,隻要她抬抬手,她就能拿起他手裏的鞭子,到時候她大可打得他渾身是血,打得他隻能縮在床角發抖,打到他除了哭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她以前大多是這樣對他的,可現在她看著穆襄儀這幅卑躬屈膝的樣子,即使他什麽話也沒說,她也知道他是怕她的。她都做了什麽啊?這還是她所認識的穆襄儀麽?為什麽他變成了這個樣子?燕尺素驟然眼眶一酸,險些在他麵前當場失態。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她此刻終於意識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都對穆襄儀做了什麽,不然他又怎麽會怕她怕成這幅樣子。她不應該好好愛他的麽……為什麽他們會變成這樣呢?穆襄儀一直捧著那鞭子,他這一天以來,情緒大起大落,自己卻一直沒發現。他一直沒見燕尺素動手,正準備抬頭看看,卻驀然眼前一黑,接著便直接往地上倒去。燕尺素還沒來得及思考,身體便已先一步將他的身體扶住。她一邊對外喊人,一邊將穆襄儀手裏的鞭子抓了扔掉,將他半摟半抱地送到床上。她近來常喊太醫來給穆襄儀診治,太醫院也習慣了她這雷厲風行的作風。這次她等了沒多久,宮裏便來了兩個太醫,幫著她看穆襄儀的身體狀況。太醫把了脈之後,對她道:“公子並無大礙,隻是心情欠佳,情緒波動太大,一時氣急攻心,這才昏了過去。”燕尺素聞言猶自有些擔憂道:“真的沒有其他問題麽?”她正準備讓太醫幫她再仔細看看,卻突然瞥見穆襄儀衣領裏頭的一個紅印子,登時臉色就變了。“都出去。”她沉聲道。兩個太醫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她為何會這樣說,但到底她還是親王,太醫們雖然不解,還是乖乖退了出去。燕尺素三兩下將穆襄儀的衣服扯落下來,那白皙的皮膚上像烙印似地印著好幾個痕跡,直烙到了她眼裏,心裏。穆襄儀醒來的時候,尚不知今夕何夕。待到他看清坐在一旁的燕尺素時,才想起,自己終於還是迴到了這裏。燕尺素低著頭,靜默地看著他,問:“告訴我,你讓誰碰了?”她說的是“讓”,而不是“被”,似乎吃準了這事是他主動的。第220章 女帝的寵臣(十五)麵對她的責問,穆襄儀卻完全沒有迴答的心思。他睜著眼,那雙黑色的眸子像蒙了一層陰翳,再窺不見往日的半點光彩。燕尺素看他一直不言不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猶疑著問:“是不是別人強迫了你?”穆襄儀無心再迴答她,他聽得到她的話,可他還能迴答什麽呢。知道自己並非處子,她便那麽生氣了,若是知道這些日子他一直與人廝混,便又再一步落實了他淫賤放蕩的汙名。他累了。燕尺素看他沉默的態度,聯想到他去而又返的異常舉動,竟慢慢相信起自己的話來。有些人對於他人的話一般都會采取一點懷疑態度,但對自己推測出的,卻會深信不疑。她這樣一想,便覺得事情的錯處都落到了她自己的頭上,若不是她沒有看好他,也不會讓他遭受這些。燕尺素的手從被子裏鑽進去,尋到穆襄儀冰涼的手掌,輕聲問道:“你受了什麽委屈,跟我說,誰欺負了你,我就殺了他。”穆襄儀聽了她的話,眼瞼一垂,淚水便滾落了下來。他的愛人不顧他的意願,利用他、拋棄他,一直以來折磨侮辱他的人,卻又來問他受了什麽委屈……他想到這裏,再也無法抑製喉嚨間的悲鳴。他蜷起身體,在燕尺素麵前泣不成聲。【係統提示:支線人物燕尺素喜愛值+10,後悔度+15,當前喜愛值55,後悔度50。】燕尺素心中一痛,順勢便坐了上去,將他抱住。穆襄儀已顧不得什麽了,他難受得緊,唯有痛痛快快地哭出來才好。待到他哭得累了,累到睡去,燕尺素才慢慢地鬆開了抱住他的手。他的身子落下去,腦袋靠在枕上,黑發披散下來,襯得那張蒼白的臉越發憔悴。她歎了口氣,為他蓋好被子,慢慢走了出去。太醫們還侯在外頭,燕尺素一出門,她們便湧了上來,等她安排。燕尺素扭頭對著方才幫穆襄儀號過脈的人說道:“穆侍臣情況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