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便因著他姿勢的改變,變成了沿著麵龐滾落。“我爸就是因為出軌跟我媽離婚的。”顧淮音說,他的語調很輕柔,仿佛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可他眼裏的脆弱還是泄露了他真實的內心。汪明澤沒有打斷他,他靜靜地坐在他旁邊,聽他說。“我沒想到我跟文舟也能走到這一步……”他自嘲地笑笑,道,“很可笑吧,明明是兩個男的,卻做著什麽一生一世的美夢。”汪明澤搖搖頭,道:“沒有。”顧淮音擦擦眼淚,對他道:“其實我沒資格怪他,我也有過別人……不怕你笑話,我真的沒資格怪他。”汪明澤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看著麵前這個人責怪著自己,責怪著自己的曾經,責怪著自己在生活的迫使下做過的那些無能為力的事情,責怪著那個晦暗的自己。“我隻是很難過,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現在文舟也不稀罕我了。”顧淮音吸吸鼻子,眼眶鼻頭都是通紅的。汪明澤鬼使神差地伸手抱了他一下,他一邊用雙臂將他環緊,一邊道:“我稀罕你,顧淮音,我喜歡你。”顧淮音輕輕伸手推開他,道:“別拿我開玩笑了,我們不一樣的。”“我沒開你玩笑,”汪明澤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不多說話增加你負擔了。你要是難受的話,我陪著你。”顧淮音道:“謝謝。”後來他也不多說了,隻是靜靜坐著。慢慢的酒吧裏的人也多了起來,原本安靜的酒吧變得喧鬧起來。顧淮音道:“我今天不太想迴去了,可以找個地方住一下麽?”汪明澤道:“可以的,我去訂個近點的酒店吧。”“還是定旅社吧。”顧淮音說,他笑道,“你知道,我經濟上很拮據的。”汪明澤一邊打開app定酒店,一邊衝他道:“現在的旅社也貴,還不如定酒店呢,有些酒店比旅社還便宜一些,而且咱們是兩個人,攤一下也就沒多少錢了。”顧淮音也沒什麽心思去思考太多東西,就點了頭。汪明澤帶著失魂落魄的顧淮音出去,帶他去定好的酒店。顧淮音全程都沒什麽力氣,就連晚飯也隻是吃了一點汪明澤帶迴來的東西。汪明澤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沒有強迫他。這房間是雙人床的設置,顧淮音洗完澡之後就上了床睡覺。他沒帶換洗衣服,身上的衣服也是剛剛汪明澤下去買晚飯時順手給他買的。稀裏糊塗睡了一夜,第二天顧淮音醒來時,腦袋都是木的。汪明澤還在睡覺,昨天他似乎比顧淮音還勞心費力,到現在還在睡。顧淮音下床穿好拖鞋,正準備去洗手間的時候,聽見手機響了。他沒反應過來,一循著聲音看去,才發現是汪明澤的手機。顧淮音撿起那掉在地板上的手機,正準備喊醒汪明澤讓他接電話,突然看到了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他就記得兩個號碼,自己的和成文舟的。顧淮音從自己床上找出手機,發現它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便斷定成文舟是打不通他的開始打汪明澤的了。顧淮音趿拉著拖鞋,走到門外。此時成文舟的撥號已經停了,但沒多久他又打了過來。顧淮音接通了電話,他一時間沒說話,想組織好語言再開口。成文舟已經發了瘋,他找同事借了錢給郝倩倩,勉強打發了她之後,也從她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她已經見過顧淮音了。他趕緊問郝倩倩到底跟顧淮音說了什麽。郝倩倩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便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他。成文舟聽完之後哪裏還坐得住,他前腳郝倩倩說讓她先去醫院,後腳就跟超市請了假往家裏跑去。顧淮音不在家裏,已經走了。成文舟開始打他電話。顧淮音的手機一般是靜音的,因為他不喜歡手機響時自帶的震動——成文舟知道他的這個小習慣。他就一直打一直打,直到裏麵的聲音從無人接聽變成了已關機。到了這個時候,他幾乎已經確定顧淮音是不想理他了。他想去找顧淮音的人,但他這時才發現,他根本不知道顧淮音去了哪裏。真可笑啊,他跟他在一起這麽久,竟然連他會去哪裏都不知道。他等到晚上,發現顧淮音還沒迴來,這才慌了神。而汪明澤也沒迴來。成文舟焦急尋找的同時,也懷疑到了汪明澤的身上。顧淮音還能去哪裏,他一直都在家裏,交際麵也窄。也隻有汪明澤會帶他出去。一想到汪明澤對顧淮音的企圖,成文舟便覺得心裏發慌。他不是不知道汪明澤條件比他好,比他溫柔比他體貼,但他一直以為顧淮音是不會跟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