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茶:“……”她忽然很好奇,就湊了過去,卻被嫌棄的避開。“收拾幹淨。”孔稷說:“我去找太子。”“等等!”看到他迴過頭疑問的目光,香茶卻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她頓了頓,半晌才道:“你不覺得……”“什麽?”“沒什麽。”那一腔憤怒莫名奇妙的散去,她忽然覺得自己做得一切都沒有意思,所有的發泄都是徒勞,該發生的一切都發生了。她失落,難過又無力。“為什麽會這樣……”她自言自語的一個牢騷,沒想到得到迴應,卻聽到孔稷道:“因為人心不足。”他說:“人的貪婪就像是一個畸形怪異的東西,不加以控製就會無限膨脹。”然後他避過腳下的鮮血,似是可憐又似是同情的歎了一口氣:“給她們收拾幹淨,想活下去就告訴她要怎樣活,不想活了也不用強留,這世上的每一分都如若煎熬,不如解脫。”香茶沉默半晌,說了個是。她知道自己救不了多少,這世上發生的一切怪異醜陋的事情,強加於她身上的事情,讓她發出了那句為什麽,她覺得不能理解,為什麽大家不一樣,一樣的身份,一樣的能力,卻得不到應該受到的對待。為什麽有這麽多不堪,被人施為在女子身上,先前她本習以為常,直到後來遇到太後,才知並不如此。然而她過往的待遇和自己獨具一格的想法讓她矛盾痛苦,也有了今天瘋狂一般的發泄。她最終把所有的一切收拾幹淨,心裏的憤慨慢慢平靜,女人的安排也按照孔稷說得那般——她們在這世上活得太苦,救她們一時救不了一世,放她們歸家反倒是害了她們,於是想活的,不甘的,告訴她們應該怎麽活,應該怎麽去做,真正的擺脫別人的擺布,而那真的心灰意冷,不願再痛苦掙紮的,也放她們平靜的往生。“我從不幹涉別人的選擇。”孔稷對香茶說:“哪怕那是錯的,但是你看的錯始終是你看得那個角度,你又怎麽能夠真的站在她們的位置去思考呢,當你懷了你痛恨的孩子,當你一無所有,也無人對你有所期盼,你明知無力,卻又沒有勇氣反抗,你想要憎恨,卻連憎恨誰都不知道……”他輕輕道,伸手掩上那放棄的女人的眼睛:“祝願來生活在一個幸福安康沒有傷害的世界。”他又輕輕道:“我相信不久之後它定會到來的。”香茶被他那句話吸引,怔在原地,一下子腦袋好像是被人塞進了什麽,或者是撞開了什麽,她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什麽?”“什麽什麽?”“你剛剛說什麽……”香茶看著他:“你到底要做什麽?你跟太子……”“噓——”孔稷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小點聲。”他笑了笑,似乎覺得香茶色厲內茬的樣子很好笑:“你要知道,我是個男人,男人怎麽可能沒有野心。”“你瘋了!”香茶覺得這個人比她還要瘋狂,明明看著那樣單薄,怎麽會有這樣驚世駭俗的思想。“噓……”孔稷又要叫她小點聲。香茶壓著嗓子:“你做不到,誰都做不到。這……也不是做不做的問題,你簡直就是在異想天開你知道嗎!”“你想不想要?”孔稷問她。香茶愣住了。“人心所向,不是我一個這樣想。”孔稷不在調笑,一臉嚴肅:“否則為什麽會信佛,會拜神,既然活著痛苦不堪,不如死後進入夢中的生活當中,欺人欺世,信那些不如信自己,死後誰也不知道,我想生前就完成。”“可……可那是夢,是夢知道嗎?不可能實現的。”她說:“太子也跟你瘋?我不能讓你們都沉浸在這種妄想裏。”“你也要攔我?”孔稷問她。香茶一下子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不是攔你,我為什麽要……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她重複了兩遍,咬牙切齒,神情猙獰,又恨又急:“我不能看著你往絕路上走,還帶著太子一起!”“你知道是絕路?”孔稷說:“沒人走過的路,怎麽就是絕路。”“你知道前人走得多難,那你就要知道你現在想得多麽不切實際。”香茶說。“那是他們走錯了道。”他說:“話不投機半句多,走了。”說完,他轉身離去,沒有迴頭。他對311說:“我差點要殺了她。”沒等311迴話,他又自己道:“不,我不能這麽做。”311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孔稷也不需要311說些什麽。他往前走,穆元詠站在前廳那裏等著,見到他說了一句:“收拾完了?”他嗯了一聲。“那走吧。”他說:“等你好一會兒了。”他走到門口,忽然像是察覺了什麽似的,迴過頭,看著孔稷,也沒說話,就那麽看著,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怎麽了?”孔稷問他:“你會覺得自己是個壞人嗎?”他說完就搖頭,“不,不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穆元詠嘁了一聲,神情不屑:“難道不是。”於是孔稷愣住了。穆元詠看到孔稷的表情,忍不住發笑:“你不會覺得我是個好人吧?”孔稷沒說話,在他眼裏,穆元詠就是最好的人。孔稷的反應讓穆元詠覺得有些可樂,笑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聲:“傻子。”他們往外走,閻羅已經站在外麵,見著他們,欲要行禮:“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