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自己兒子喜歡上這個女子,要娶來做媳婦,她就不樂意了。


    這樣的家世,恐怕連字都不識得,哪裏有什麽教養?


    雲暮雪隻管盯著那兩扇緊閉的內室的門,哪裏知道這一會兒的功夫,又平白地得罪了一個人?


    內室的門打開,盧氏當先走了出來,蕭騰微微弓著身子隨後而出。


    兩個人麵色平靜,沒有驚慌憤怒的樣子,看上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看得一眾人暗暗鬆了一口氣。


    而對上蕭騰眸子的雲暮雪,也是微微驚訝。


    因為她從蕭騰的目中看到了自信看到了微笑,還有滿滿的解決問題之後的喜悅。


    她不知道他跟外祖母盧氏說了些什麽,看這樣子,盧氏已經答應了。


    王青桐看著祖母這副神情,心下沒來由就慌了:祖母要是讓雲暮雪就此跟著蕭騰走了,他還有機會嗎?


    論家世,他出身琅琊王家,比起蕭騰的皇子身份來,也遜色不到那兒。


    論長相,他也不差,英挺瀟灑,雖然沒有蕭騰那樣俊美無儔,可也算得上美男子了。


    隻是他唯一不如蕭騰的地方,就是他從未像蕭騰那樣上過沙場殺過敵,更沒有蕭騰手裏的那份勢力。


    僅憑這點,他就已經輸了。


    可是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哪。


    蕭騰以前不過是個殘廢,那時候雪兒怎麽就喜歡上他了?


    後來,蕭騰還為了娶芷蓮郡主拋棄過雪兒。


    若是雪兒肯喜歡他一分,他這輩子都會好好地守護她的。


    沒人知道,一個懷春的少年,這種求而不得會是種什麽滋味。


    這種滋味,隻有真正經曆過才會知道的。


    王青桐一臉死灰,隱在袖下的拳頭緊緊地捏著,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她的母親——王家大房的夫人早就注意到兒子的異常了。


    兒子這副樣子,她看了著實心疼。隻是這心病還得心藥醫,她就算再有本事,也沒辦法醫得了自己兒子的心病。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兒子一天天沉默下去,憔悴下去,卻束手無措,無可奈何。


    心頭如刀割般疼痛,讓這位尊貴的夫人忍不住就蹙起了眉頭,陰沉地盯著雲暮雪。


    都是這個不知禮數的女人,才害得自己的兒子患得患失的。


    王家的老祖母盧氏卻沒注意到自己孫兒的變化,她隻是有些擔憂地望著雲暮雪,眸中蓄積著濃濃的關切。


    雲暮雪再也忍不住,上前就撲進盧氏的懷裏。


    “好孩子,你在這兒多住兩天,多陪陪外祖母可好?”盧氏那沙啞的嗓音裏滿是疲憊,透著一股滄桑。


    雲暮雪聽得心頭一酸,再高貴的人,在親情麵前,也會真情流露的。


    盧氏白發人送黑發人,沒了女兒,已經夠苦的了。如今好不容易盼著她這個外孫女來了,卻又不能長留在身邊,換做是誰,估計都難以接受的吧?


    雲暮雪再怎麽想跟著蕭騰走,也不可能拒絕得了她這個提議,她當即重重地點了點頭,哽咽道,“外祖母,我陪您!”


    身後的蕭騰,看著這一對相擁而泣的祖孫,心頭一熱:這一幕,有多久沒在他身上重演了?


    這輩子,能遇到雲暮雪,是上天對他最大的眷顧。


    除了她,還有誰能給他一絲溫暖?


    見這祖孫倆依依不舍的樣子,蕭騰內心裏滿是愧疚。


    方才在內室裏,他把自己當初的苦衷說了出來,本以為這個當家的老夫人不會相信的,沒想到老夫人並沒有盤問幾句,就信了他,讓他可以帶著雪兒走。


    他也不明白到底是哪句話打動了這老夫人的,也許,是因為他那句“為了雪兒可以傾覆這個天下”的那句話吧?


    但不論如何,老夫人的這份恩情,他這輩子都永生難忘的。


    見老夫人不舍雪兒立即就走,他生怕雲暮雪為難,忙出聲道,“雪兒,我們可以在這兒多住幾日也無妨!”


    雲暮雪抬起頭來,衝他感激地一笑。


    蕭騰放下二十萬大軍前來把她從端木良手上救出去,如今為了全了她對外祖母的孝心,竟然答應陪著她住下來。


    要知道,他可是二十萬大軍的統率,一個不當,這局勢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這是擔了多大的風險呀!


    雲暮雪隻覺得眼眶發熱,和蕭騰的目光就那麽膠著在半空中。


    這兩個人的眼神交流,看在王青桐眼裏,那就是眉來眼去了。


    他哪裏受得了?


    當即把手一甩,就大步跑了出去。


    王家大夫人跟在後頭喊了兩聲,王青桐卻連頭都不迴。


    王家大夫人又是傷心又是難過,可是礙於婆婆在跟前,她隻得強笑忍著。


    隻是她看向雲暮雪的眼神,已經遠沒有剛來時那樣熱情友善了。


    老夫人摟著雲暮雪安撫了好一陣子,方才抬頭對著眾人宣布,“雪兒在我們王家住幾日,就要跟著騰王殿下去邊關駐守了。這一別,還不知道能不能有緣再見一麵?趁著這幾日的功夫,你們就多陪雪兒說說話,散散心,啊?”


    麵對著外祖母的傷感和不舍,雲暮雪心裏也是百味雜陳。


    她很想留下來多住些日子,可是又怕耽擱了蕭騰的大事。這麽權衡著,隻覺得自己對外祖母實在是太殘忍。


    正思量著,忽聽一個溫潤的女聲笑起來,“老太太,雪兒就這麽跟著騰王殿下去邊關,名不正言不順的,似乎,不大好吧?”


    雲暮雪扭頭看著說話的人,正是鴨蛋臉兒俊眉修目的大舅母。


    她正笑吟吟地看過來,那笑容很是得體優雅,隻是不知為何,總讓雲暮雪覺得不舒服,總覺得那笑容不是發自肺腑的。


    雲暮雪想不透大舅母為何說這樣的話,按說外祖母都答應了的,就算他們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話也不該大舅母來提。


    外祖母還健在,這琅琊王家的後院,還輪不到別人幹涉。


    何況,這是她的親事,又不是王家女兒的。


    聽著這不善的話,雲暮雪摸不透這位大舅母是何意。


    老夫人盧氏聽了這話,也抬起頭來仔細地打量著王家大夫人來著。


    都是土都埋了大半截的人,這些晚輩在她麵前刷什麽心機,她怎能聽不出來?


    雪兒是她的外孫女,她沒死,她的事兒,還輪不到一個舅母說三道四的!


    何況,聽自己大兒媳婦的話,隱隱地帶著刺,聽上去讓人心裏很不舒服。


    但卻是實情。


    的確,雲暮雪名不正言不順的。


    盧老夫人眼皮子一撩,淡淡地掃了大兒媳一眼。這個媳婦一向溫順有禮的,今兒這是怎麽了?


    蕭騰在內室跟她說的話,她自然不能泄露出去。他如今還沒離開琅琊地界,自然不能和朝廷公然造反的。


    被婆婆那淡淡的眼風掃過來,王家大夫人心頭一跳,但很快就鎮定如常了。


    她就說了,老夫人又能奈她何?


    事實擺在這兒嘛,她這也是為琅琊王家的名聲著想。


    誰讓自己兒子被雲暮雪這樣不知禮數不知羞恥的女子給迷上的,那就怪不得她對雲暮雪不客氣了。


    盧老夫人雖然看穿了王家大夫人的想法,但在小輩麵前,還是給她留著臉麵,不想給她難堪。


    她清了清嗓子,含笑看著幾位孫女,道,“雪兒過兩日就要走了,此去千裏迢迢,再見一麵很難。你們幾個姐妹,和她年紀相仿,這兩日就好好和她說說話!”


    祖母有令,幾個孫女兒連忙起身答應了,就要去拉雲暮雪過來。


    卻不料還沒走兩步,就聽大夫人冷笑一聲,陰惻惻地笑道,“咱們王家的幾個女孩兒都是百裏挑一的,都是閨閣女子,從來都不屑於做人家的小妾,可不能讓某些人給帶壞了。”


    這話含沙射影,很不客氣地把矛頭指向了雲暮雪。


    在王家大夫人眼裏,雲暮雪就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沒有了母親,沒人教導,隨便就和男人私定終身。


    這如今還甘心委身,連個名分都沒有。這等女人,怎配和王家的女孩兒在一起?


    聽著大夫人這指桑罵槐的話,盧老夫人終是忍不住了,她那沉香木的龍頭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頓,麵色鐵青地逼視著大夫人,“老大媳婦,你這是什麽意思?誰把咱們王家的女孩兒帶壞了?”


    沒了娘親,外孫女兒這些年過得有多苦,有誰知道?


    身為外祖家,這麽多年來都一直被小王氏給蒙在鼓裏,難道她們不覺得有愧嗎?


    她但凡有爹有娘護著,能被小王氏給欺負了去?


    要不是騰王殿下守護著她,她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就這樣,大夫人還見不得雲暮雪的好,非要用那些死板教條的三綱五常來約束雲暮雪。


    她們琅琊王家,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市儈了?


    盧老夫人眯了眯眼,毫不客氣地瞪著大夫人。


    大夫人出身名門,平日裏也算是知書達理的。隻是這次被自己兒子的傷心欲絕給氣得要死。


    沒想到自己自己兒子竟然對雲暮雪有這種感情,偏偏人家還不喜歡自己兒子。


    這讓身為母親的她,如何受得了?她們琅琊王家什麽家世,要什麽樣的姑娘沒有?兒子怎麽偏偏就喜歡上雲暮雪這樣不知羞恥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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