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雲暮雪才真的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子,在心上人麵前哭訴著。


    聽著她嗚嗚咽咽的哭聲,蕭騰的心都要碎了。


    他這輩子最不想看到雲暮雪哭,卻偏偏還是把她給惹哭了。


    聽著她那句後悔愛上他,他急了。


    要是她不愛他了,他該怎麽辦?


    “雪兒,我知道你委屈,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混蛋!可是你千萬不要不愛我,那樣,我會生不如死。”他低下頭去親吻雲暮雪光潔的額頭,聲音裏滿是沙啞和驚恐。


    這一刻,蕭騰生怕雲暮雪再也不愛他,再也不會對他動心了。


    天知道他的心裏有多惶恐,有多害怕失去雲暮雪!


    那段行屍走肉般的日子,讓他不堪迴首。


    今生體驗到一次就夠了,他不想再經曆一次。


    哭夠了的雲暮雪,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兒力氣,她靠在蕭騰的懷裏,還不停地抽泣著。


    不過憋了這麽久的委屈,她終於傾訴出來,心裏頓時覺得痛快極了。


    有時候,委屈的厲害了,哭一場也許就好多了。


    她不由又想起蕭騰那段日子來,看他這樣子,絕不會無動於衷的。


    她能哭能喊,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可是他呢?


    強加給他的委屈,他該向誰傾訴?


    麵對著她對他的誤解,他隻能默默忍受。還要全盤謀劃,細致到每一個地方。


    這樣的他,不僅僅需要政治家的謀略,還得需要一顆強大的心吧?


    從剛才她說出那句“後悔愛上他”起,他的聲音裏就充滿了惶恐,這樣子的他,還真是少見。


    這一刻,雲暮雪才體會到蕭騰有多不易!


    她發泄完了自己的情緒,忽然覺得這一切,真的不算什麽了。


    今生,他們都很不易,何必再相互抱怨,相互誤解了?


    這個世上,真愛雖然難能可貴,但一旦得到了,就千萬不要放手。


    想至此,她緊緊地摟著蕭騰的腰,把臉蛋兒貼在他的胸膛上,嗅著他身上那濃烈的陽剛氣息,雲暮雪隻覺得一切都來之不易!


    蕭騰見她慢慢地消停下來,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背,另一隻手慢慢地梳理著她烏黑的秀發,喃喃道,“雪兒,終究是我對不住你。你要打要罵都使得,隻是別委屈了自己。看著你哭,我的心都碎了。”


    雲暮雪抬起一雙晶亮的眸子,對視上他那雙擔憂的眸子,發現他那雙精致無雙的眸子裏布滿了血絲,赤紅一片。


    雖然那張臉俊美無儔,但雲暮雪細細地看過去,去能發現他的臉上有著深深地憂慮和疲憊。


    不過是二十二三歲的年紀,不僅要獨擋一麵,還要時刻防備皇上、皇後以及太子對他下手。


    他單槍匹馬一個人,是怎麽在這樣齷齪陰暗的激烈鬥爭中存活下來的!


    他活得比她更累,更不易!


    定定地看著他這張帶著些滄桑的臉,雲暮雪動容地捧著他的臉,不無疼惜道,“傻瓜,我為何要打你罵你?你已經夠不容易的了,我何必給你添亂?”


    她戳了戳他的胸膛,溫婉一笑,“記住,下次遇到什麽為難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說。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能配合你演好戲?”


    蕭騰聞聽怔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原來雲暮雪指的是上次聖旨賜婚的事情。


    那次,他之所以那樣做,一開始也是拿不準皇上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萬一雲暮雪真的是他的妹妹,他隻能把所有的委屈自己扛,讓她恨他,這輩子都別原諒他才好!


    可是後來父皇露出來的蛛絲馬跡告訴他,她不可能是父皇的私生女,但那時,他的計劃已經開始了,他怕自己最後失敗會連累了雲暮雪,所以,他反而不敢告訴她了。


    好在,目前一切順利,二十萬大軍的軍權,他已經得手。就算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他也有了抗衡的籌碼。


    所以,他才敢帶著雲暮雪一起走,想遠走他鄉,到邊關去。


    可是這一切,他不知道怎麽跟雲暮雪說。


    已經做過了的事情,他不能否認。


    他的確欺騙過她,將計就計了不是?


    雲暮雪的委屈,他深深地理解。雲暮雪眼淚,讓他心碎。


    他寧肯她打他罵他一頓,都不要讓自己委屈成那個樣子!


    見雲暮雪破涕為笑,還說出這樣的話來,蕭騰的心裏深深地震撼了。


    這得有多深厚的感情,才會讓她如此理解他,如此包容她?


    今生,能遇到雲暮雪,簡直就是他天大的福星!


    這些年所受的委屈所受的迫害,都值了!


    兩個人靜靜地相擁著,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


    歸隱和龍澤帶著暗衛們已經把那歌女給拉上了岸,幾個船娘都嚇得戰戰兢兢的,卻不得不站在岸邊等著發落。


    雲暮雪從蕭騰的懷裏掙紮出來,看到了那渾身如秋後的落葉一樣發抖的歌女,忽然計上心來。


    她戳了戳蕭騰的胸口,示意他俯下身來。


    蕭騰不知道這小女子在這兒搗鼓什麽,但還是很樂意地低下頭來。


    雲暮雪對著他的耳朵嘀咕了幾句,蕭騰的眼睛裏就放出光來,不由低低一笑,“雪兒,你可真是聰明!”


    “成不成還是一說呢,現在誇我,有些早了。”雲暮雪倒是挺謙虛,笑著說道。


    兩個人就一前一後朝那邊走去。


    他們兩個方才站在背光的地方,所以,那歌女和船娘並沒有看見他們相擁的場景,不然,她們也得嚇死了。


    兩個大男人擁抱在一塊兒,還哭哭啼啼的,不是斷袖又是什麽?


    來到那歌女麵前,蕭騰看了眼她手腕上綁縛著的結實的繩子,眉頭不由一皺,命歸隱,“這女子這麽柔弱,你這繩子這麽粗,不怕把人家手腕子給勒壞了?”


    歸隱一愣,不明白自家主子什麽意思。


    這個歌女想把王妃給推倒水裏淹死,漫說綁著了,就是把她殺了也不為過。


    主子,怎麽還替她開脫?


    主子,何時成了憐香惜玉之人了?在他的印象裏,主子也就對雲大小溫柔過。


    歸隱雖然一肚子的不解,但他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主子的話就是聖旨,不論對錯,他一律遵從。


    “是,屬下這就給她解開!”歸隱說完,果然就去解開了綁縛著那歌女手腕的繩子。


    繩子解開之後,那歌女把雙手伸到身前,雲暮雪就見那雪白的腕子上紅紅的一道痕,看樣子,歸隱的確沒有手下留情。


    “天晚了,把她們帶迴去吧。”蕭騰見那歌女朝自己投來感激的一撇,很是厭惡地別過了臉去。


    歸隱答應一聲,手一揮,暗衛們就把那歌女和兩個船娘押解到客棧去了。


    蕭騰和雲暮雪在後邊跟著,也進了客棧。


    他讓歸隱把歌女和船娘都關進了後院的柴房裏,留下兩個人看守著,其餘人都到了客房休息。


    夜深人靜,客房的燈光都相繼滅掉了。


    後院裏,漆黑一片,兩個看守的人也哈欠連天,站立不穩了。


    柴房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漆黑的夜裏,一雙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門縫,聽著門外的動靜。


    兩個守衛終是受不了困意,嘴裏抱怨起來,“說好的到時候來替換的,怎麽還不來?”


    另一個嘟嘟囔囔地罵起來,“狗日的別是挺屍去了吧?留下我們兄弟在這兒喝涼風?”


    兩個人十分不滿,越發沒有心思守在這兒了。


    過不多時,其中一個就罵罵咧咧地跟另一個說道,“兄弟尿急,先去方便一下。你現在這兒看著。”


    說完,他就提步走了,閃身到了一旁的小樹林裏。


    另一個守衛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氣得罵了一聲,就喊著那人的名字也進了小樹林裏,想必是去找他去了。


    屋內,從黑暗裏伸出一雙手來,輕輕地撥著門閂。


    那門閂上隻插了一根細鐵棒兒,一扒拉就掉了。


    門“吱呀”響了一聲,從裏頭閃出一個靈活的身影來。


    本來這裏頭關著歌女和兩個船娘的,此時,隻出來一個,看樣子,另兩個還在睡著,沒有發覺。


    那個靈活的身影跑得飛快,從後院急匆匆地繞到了前院,見到處都黑咕隆咚的,她心裏很是高興。


    這客棧裏的人睡得可真死!


    及至跑出了大門口,她方才朝喘出一口氣來。


    大門從裏頭栓上了,一個人影也沒有。想來那些夥計掌櫃的都睡下了。


    這個點兒,客棧早就打烊了。


    她飛快地拉開門栓,悄悄地邁步出了門,就見門外的大街上也是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兒人聲。


    她雖然嚇得要死,但還是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牆根往前走。


    隻要能到了那個地方,她就能活命了。


    走在漆黑無人的大街上,聽著四處傳來的不知名的蟲兒叫聲,她的心裏跟小鹿在撞一樣,噗通噗通亂跳著。


    就這樣,她急急地走著,憑著對三河鎮的熟悉,她一直走了四五裏地,在一處巷子口拐了個彎,在一處看上去不大起眼的院子外停下了,拉著那大門上的鋪首晃了晃。


    深夜裏,萬籟俱寂,那鋪首發出的鐺鐺聲,響徹了半邊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門醫妃當自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天一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天一嘯並收藏將門醫妃當自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