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衡撥浪鼓似地搖頭:“我要迴去了。”“迴哪兒去?”蕭栗饒有興趣地問,“你媽的懷抱?”“你知道我不會迴去的,她太可怕了,”說到他媽,徐佳衡整個人抖了一下,一塊口香糖從他卷起來的褲腳管裏掉下來,“我住在我同桌家。”人偶用頭發卷起它,重新甩迴了垃圾桶。蕭栗:“那你有沒有意識到,你現在和你媽一樣了?”徐佳衡似乎不太懂蕭栗的話:“怎麽會呢,沒有啊。”他開始往後退去,保持眼睛看住蕭栗的姿勢,一轉眼消失在了路的盡頭。蕭栗沒攔他。同一時間的道路對麵,也許是因為徐佳衡收迴了窺視對麵的目光,那些靠牆的輪迴者們已經沒有那種如芒刺背的注視感。“那種感覺消失了。”金涵冬最先開口。她話音剛落,布魯斯就下意識想要睜開眼睛,不過在這衝動化為行動之前,他又克製住了自己:“我也這麽感覺。”“先等一等,防止陷阱。”溫穩文依舊緊緊閉著眼睛,末了納悶地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風聲?”“不是,好像是什麽東西撞到牆壁或者樹枝之類的聲音,那種悶響。”金涵冬也聽到了,她試著對那聲音的來源做出猜測,“也許是風帶著什麽東西撞到牆壁了。”一個熟悉中帶著一點嘲諷的聲音在這時候插了進來:“是人頭撞到垃圾桶的聲音。”金涵冬:“……”布魯斯:“………………”見到夏洛克來了,溫穩文終於能放心地睜開眼睛,他適應了一下光明,隨即道:“你剛剛說什麽,風太大,我沒聽清。”“人頭”與“撞”的搭配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後麵的“垃圾桶”,人的頭要怎麽樣才能撞到垃圾桶?“剛才偷窺你們的人,站在對麵那個垃圾桶裏。”溫穩文讓他有點想起鄭億,蕭栗對待這種類型的同伴十分有耐心,還真給他解釋了一遍,“我正好從那邊過來,看到你們都在這裏閉著眼睛,就順手找了一下,結果找到了。”溫穩文在腦海裏模擬了一下當事的畫麵,憋出一句話來:“……這還真是,看人者,人恆看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是克西婭在溫穩文之後用別扭的中文說道。溫穩文給了她一個“用對地方了”的眼神。中華文化,真是源遠流長。“夏洛克,你有沒有看見,偷看我們的那個人是誰?”金涵冬抓到了關鍵點,“我們認識嗎?”蕭栗:“徐佳衡。”“是他……”布魯斯脫口而出。“怎麽說呢,我既有種‘果然是他’,又有種‘竟然是他’的感覺。”溫穩文迴憶起自己遇到徐佳衡以後的點點滴滴,不免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堅持穩妥一點,不把他帶迴來。”相較於他,克西婭卻是較為灑脫,她用母語流利地說道:“當初是我們一起同意的,在副本世界裏,任何一個決定都沒必要後悔。我同意的時候就有想到這種可能性,隻是想在他身上尋找生路線索的念頭更強烈一些,讓我願意冒險。”哪怕是死去的鶴田,也是這樣的想法,他太過相信自己身上的道具。她提到了生路,蕭栗被提醒了:“你們的編劇名字要到了麽?”其餘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溫穩文站出來說話:“這個,你就要問老王了。”王淮靠在牆邊,一幅沒睡醒的樣子,他張開嘴打了個哈欠後才道:“那天出去的時候,我就找過了,答案是沒有編劇,這裏的電影就像是憑空產生的,沒有劇本,沒有導演,工作人員也不肯跟我說。”溫穩文:“你怎麽知道你問的那個人說的是實話?”王淮:“我用了吐真劑。”蕭栗舉手,不懂就問:“……吐真劑?”王淮多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和清水搭檔時,清水口裏的夏洛克:“沒想到你是真的不用道具……”老王和夏洛克基本上是兩個極端,王淮什麽不多,就道具最多,就跟多啦a夢似的,畢竟是洗劫過藏寶島的男人。“就是一種道具,使用過後能讓人或者小鬼說實話。”王淮科普,“我管它叫吐真劑而已。”可能困意真的會傳染,蕭栗一時之間也覺得有些困倦,他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稍微清醒了些許。這時候,輪迴者們旁邊商店的門再次打開,那幫小青年手裏拿著一個籃球和一包煙,為首者染著一頭紅發,他抽出一根煙點燃,流裏流氣地把剩下的煙盒往小弟懷裏一扔:“走,打球去。”“老大,球場被占了,今天輪到一中的打。”小弟接住那包煙,賠笑道。“靠,我忘了,”紅毛老大唿出一口濃煙,“那就隨便找個空地唄,豎個架子,哪裏不能打。”“那就前麵那塊地吧,平時也不會有人來。”他們與輪迴者擦肩而過,可能是沒見過這麽多生麵孔,紅毛老大盯著蕭栗等人盯了半分鍾,似乎考慮到對方人數眾多,才沒有上來說些什麽,而是轉身走遠。說來也奇怪,隨著他們的離開,斯帝蘭迷鎮上的迷霧更濃了。溫穩文敏銳地察覺了這一點:“我們立即迴去,有點不太對勁。”他想來也奇怪,這次的任務沒有規定時限,假如他們能夠一直通過閉眼規避窺視者,那麽能容易存活時間過長,而現在很明顯,一旦超過一定的時間,副本難度就會升級,到最後,很可能在迷霧裏連自己都看不清。眾人往迴去的方向走,然而大霧實在太濃,霧氣中甚至帶著濃濃的腥味,血腥味與泥土的腥氣混在一起,格外難聞。這一次,白天裏,迷霧裏也黑影攢動,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混跡於其中,很明顯,事態已經進一步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