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蕭栗還沒走遠的時候,就隱隱聽到了從背後的那扇門中傳來了畫鬼憤怒的嘶吼:“啊啊啊啊——赫爾克裏!”期間還夾雜幾句因為被欺騙後過於憤怒而含糊不清的國罵。其他人:“…………??”這又是怎麽了?赫爾克裏不是畫了一幅畫給這畫鬼了麽?怎麽畫鬼叫的這麽淒慘, 不知道的都要以為是蕭栗綠了它似的?不過早已修煉的百毒不侵的蕭栗對其他人驚疑的目光視若無睹, 站在原地,旁若無人地摸了摸下巴。總感覺這場景有點似曾相識?前幾個展館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背景音?這樣不太好, 以後還是要注意一點,明明自己好好一個正直青年, 怎麽這會兒反倒成了大反派一樣。蕭栗搖搖頭,接著往前走,順便從胳膊下麵抽出畫鬼給他的那幅畫。葉則青等人見狀也立刻反應過來,朝著前麵圍成一圈, 用手機、手電筒等工具照向蕭栗手中被逐漸展開的畫卷——畫鬼給與的生路提示清晰而明顯地展現在眾人的視線裏:潔白的畫布上點綴著些許透明的水滴狀物體, 而在它的中央則是一個人。說是一個人或許有些牽強, 他看起來極為古怪, 從五官上看不清是男是女, 畫上也沒有頭發,隻有幹巴巴的一張臉。這張臉一半一半,涇渭分明,左半邊是笑容,右半邊是哭泣,看上去既像神佛,同時也像惡鬼。明明隻是一幅畫,但由於畫者的工藝傳神,看上去栩栩如生,乍一瞧上去,就跟這個人當真站在他們麵前一樣。鄭億率先發表意見:“……就這?這幅破畫算是幾個意思啊?”“就算不給幾句話,好得也給留幾個字下來吧,光這麽個破畫叫我們猜個毛線?”葉則青先用不屑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與他為伍簡直拉低了自己的層次,隨後單手環胸,頗為高冷地道:“你怎麽不說最好是把謎底直接刻上去送到你麵前?”停頓了一下,道,“這會不會是一種隱喻,比如說就像這座樂園,白天是正常的遊樂園,而晚上就變成了鬼屋,因此白天與晚上是兩種不同的形態。”“有這種可能,”傅廣博聽著葉則青的話眼睛一亮,隨即興奮地摩拳擦掌,他試著用手去碰觸這幅畫,發現其上的油墨已經徹底幹了,思考了片刻,“但是這也說不過去啊,身為夜班保安的職責就是在晚上巡邏,我們必須得遵從不是麽?”一直以來不怎麽愛說話的陳靜寒看了麵前幾個人一眼,突然插嘴道:“會不會就是畫麵上的意思,沒有隱喻,一個人有兩麵性,我、我們都被鬼怪附身了?還是說孫總被鬼怪附身了,所以一半的他在哭泣,拚盡全力化作白晝;一半的他在微笑,其實是鬼怪占據了他的身體,也就是夜晚危險的由來?”傅廣博皺了皺眉頭,試著理清邏輯:“可是我們見孫總的時候就是白天,那時候他讓我們趕快上班啊?這不是自相矛盾?”“也、也可能孫總的意思是時有時無的,我們見到的恰好是鬼怪附身的孫總?”陳靜寒遲疑地揣測。傅廣博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倒不是沒有道理……”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他們幾個人討論的熱火朝天,但蕭栗站在一旁卻一直沒怎麽說話,而是就盯著那幅畫看,傅廣博不自禁地問:“赫爾克裏,你覺得呢?”蕭栗抬頭看了他一眼,隨手把畫拍在了鄭億懷裏,簡單地迴答:“不夠。”傅廣博:“什麽不夠?”蕭栗已經收起手機朝迴保安宿舍的方向走去,隻留下一句話竄入他的耳膜:“……線索不夠。我不喜歡在線索不足的情況下發表意見——”“換句話說,一旦我說出了某句話,那代表它在我眼中就是絕對正確的。”他不輕易接受,但是一旦選擇了什麽東西,就會把它緊緊握在手裏。沈蜃之聽到這句話,神色一動,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蕭栗,跟上了對方。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迴到員工宿舍的輪迴者們相當疲倦,但傅廣博等人為了生路還是在鑽研那幅畫,從各個角度,各個光線,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觀賞膜拜了一遍畫鬼的手藝。提出的方案五花八門,當真是腦洞大開。從踏進宿舍一直辯論到清晨,這幾個人直到第一縷陽光的降臨,他們才熬不住地選擇了睡去。在臨睡前,傅廣博苦中作樂地想:幸好這次鬧鬼的地點不是宿舍,不然他們還得輪流值班,連一個安生覺都睡不了,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呢。大約是忙碌了一夜,實在是太疲憊了,眾人一覺無夢。直到秘書小姐安妮來叫醒他們。安妮進來的時候一開始沒有敲門,直接就想要開門,卻發現房門被鎖。她驚訝地小嘴微張,趴在門背後聽了一會兒裏麵的動靜,才將手握成拳頭,試探性地敲了敲:“有人在嗎?”蕭栗很迅速地睜開一隻眼睛,眼神清明,但他沒有動。依靠在他枕頭邊上的人偶也直起上半身,發絲顫動,直視著房門口。葉則青見蕭栗不動,那他也不動。鄭億亦是如此。最後是傅廣博一臉複雜去開的門。安妮小姐站在門口,禮貌的笑容裏有著掩飾不了的驚訝,妝容精致的眼睛掃過宿舍裏的輪迴者們:“大家昨晚……還過的好吧?”“嗬嗬,”傅廣博皮笑肉不笑,“過的太好了,不用感謝我們,這是我們的職責。”他是嘲諷,但安妮卻思考了一下後道:“說的也是。”傅廣博:“……”是你個幾把是。安妮與傅廣博短暫地寒暄了幾句,隨後忍不住地還是問出了口:“傅先生,方不方便問一下,你們……是怎麽活下來的?高堯他們呢?”她問的簡單,傅廣博卻聽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