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列整齊的走在大街上,李景龍身著將軍鎧甲,手持長柄戰刀走在隊伍最前麵。


    不過他手裏的戰刀套著黑色刀鞘,讓路邊好奇的行人看不出刀的好壞;即便是曾經見過此刀的人,也不可能一眼認出這黑色獸皮包裹的便是南詔鎮族之寶——蚩尤戰刀。


    一路行來,這支二十八人的重裝甲士,與街上行人有些格格不入,顯得不倫不類,頗為顯眼。


    首先,人數不對;太和城巡邏隊曆來是十人一組,或五十人一隊,可眼前這支隊伍卻有二十八人。


    其次,鎧甲裝束很奇怪;這種重裝鎧甲既不是巡邏隊的裝束,也不是王宮禁衛的製式戰鎧,倒像是邊軍騎兵的甲胄。


    最後,便是他們列隊行走的姿勢和方向不對。


    走路姿勢有問題,因為巡邏隊是太和城裏人盡皆知的“痞子兵”,一貫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走路時更是吊兒郎當,一步三晃;可麵前這支隊伍卻昂首挺胸,整整齊齊,步調一致,威武雄壯,頗有大唐天軍的風範。


    至於行進方向不對,則是因為這二十八人既然披掛重鎧,就應該前往西城軍營,而不是背道而馳,向王宮行進。


    李景龍一行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可謂是破綻百出。


    若是遇到有心人或行事謹慎的南詔官員,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形跡可疑,而後,隻需上前詢問,便能立時揭穿他們的身份。


    所幸,此刻街上的行人並沒有刻意關注他們,也沒有好事之人靠近詢問,僅僅是見他們裝束奇怪,就多看幾眼而已。


    事有湊巧。


    時下,太和城中軍隊眾多,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來自各個部落的邊軍,大街上隨處可見穿著各式鎧甲的軍士。


    因此,居住在王宮大街附近的人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行人們並沒有特意關注李景龍一行,倒是一些待字閨中的少女和潑辣開放的婦人,看到李景龍高大英俊的容貌時,不禁臉紅心跳,羞答答地偷看他,而那些自詡姿色不俗的婦人則火辣辣地看著李景龍,不要錢似的可勁拋媚眼。


    目不斜視的李景龍大步前行,卻將周圍的異樣目光盡收眼底,尤其是那些開朗婦人的熱辣眼神,令他恍然想起似曾相識的一幕。


    那時,他是階下之囚,穿著破破爛爛的長袍,與王天運等人一起前往麗妃宮做苦力,路過王宮大街時,街上行人捂著鼻子躲得遠遠的,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更是一副鄙夷蔑視的表情,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時隔三月,昔日的囚徒搖身一變,成了威武不凡的將軍,雖然裝束變了,但人未變,可呈現在他麵前的卻是孑然不同的兩種景象,儼然天差地別,大相徑庭。


    一念之間,李景龍深刻領悟了“世態炎涼”四個字的現實含義,同時也切身感受到“人靠衣裝馬靠鞍”的真諦。


    心態的轉變,使李景龍更加坦然的大步向前,沿途遇到趕往西大營的邊軍時,他還微笑著招手示意,儼然不拿自己當外人,將自己視為南詔軍的一員,而且是頗有身份的統兵將軍。


    看到李景龍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與路邊女子擺手示意,緊跟其後的竹靈倩心驚肉跳之餘,俏臉嗔怒,暗自腹誹道:“你帶著大夥招搖過市也就算了,卻還和這些恬不知恥的女人眉來眼去,實在是太過分了!等著吧,待到行刺成功,我就把真相說出來;到那時,我讓你雞飛蛋打,欲哭無淚!”


    ******


    “站住!你是何人,官居何職,焉敢擅闖詔王寢宮?”


    王宮正殿門前,一名殿前禁衛不等來人靠近宮門,便厲聲喝斥,既而抬手一揮,近百名禁衛迅速上前,將直奔正殿而來的一行二十餘人包圍起來。


    “嗯?”昂首闊步的“重鎧將軍”聞聲皺眉,語氣不善地道:“我乃右羽林將軍,奉大將軍閣羅鳳之命,前來覲見詔王!你又是何人,現居何職,為何攔我?”說罷,他隨手接下腰牌,拿在手裏晃了晃,卻並未交給殿前統領查驗。


    沒錯,當這名身著將領戰甲的禁衛揚聲喝止時,他便知道,此人就是守衛正殿的禁衛統領,可他偏偏明知故問,與之爭鋒相對,毫不示弱。


    “右羽林將軍?”禁衛統領錯愕一聲,目光盯著對方手裏的腰牌,疑聲道:“為何我之前從未見過你?請出示令牌······”


    “給你,仔細看清楚!”不等對方把話說完,重鎧將軍便將腰牌拋給他,然後說道:“我右羽林軍中藏龍臥虎,統兵將領就有數十位之多,你又認識幾個?”


    令牌一入手,殿前統領便知這腰牌是真的,而且持有此令牌之人的身份非同小可,因為這枚玉製令牌他曾多次見過,赫然是大王子閣羅鳳隨身佩帶的腰牌。


    毋須查看,統領便躬身道歉,小心翼翼地道:“末將不知將軍身份,請將軍恕罪。還未請教,將軍貴姓?”


    “不知者不怪,免貴姓李。腰牌背麵有我的名號,你不妨翻過來看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重鎧將軍倒也是個直脾氣之人,耿直爽快,不再為難殿前統領。


    “右羽林中郎將李景龍!”翻轉腰牌,殿前統領脫口念道。


    “沒錯,我就是李景龍。”李景龍接聲應道,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並對他善意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李將軍當麵,末將楊子芬見過將軍!”


    殿前統領楊子芬躬身說道,當即便俯身欲跪,卻被李景龍托住手臂,“楊將軍不必拘禮,你我二人分屬同僚,理應互相理解,相互照應嘛!”


    楊子芬聞言十分受用,連連點頭。


    僅僅一個照麵,殿前統領楊子芬就對麵前這位李將軍印象深刻,雖然彼此初見時並不友好,但幾句話交談下來,他感覺李將軍性格豪爽,愛憎分明,實乃可交之人。


    轉眼之間,他便對李景龍心生好感,微笑道:“李將軍大人大量,不計前嫌,令末將欽佩。如將軍不棄,待見過詔王之後,請李將軍光臨寒舍,末將在家中設宴,以表歉意。不知將軍可願屈尊赴宴?”


    “哦?這、、、故所願也,不敢請爾!賢兄盛情相邀,我焉能不去。待我覲見詔王,交付大將軍的軍令後,必定前去赴宴!嗬嗬···”李景龍驚訝之餘,想也不想,便笑嗬嗬地一口答應。


    楊子芬聞言大喜,連忙道:“如此,你我一言為定,末將恭候李將軍大駕光臨!”


    說話間,他便將腰牌還給李景龍,既而大手一揮,屏退禁衛百人隊,躬身邀請李景龍進宮。


    李景龍微笑頷首,扭頭看了身後的眾人一眼,朗聲道:“隨我進宮!”隨即,他大步前行,率先邁入宮門。


    “呃?這······”楊子芬聞聲色變,愕然愣神,竟無言以對。


    他本以為李景龍一人進宮覲見,沒想到,竟是一群人同時入宮。


    換做以往,或是其他人這麽做,殿前統領必定大聲喝止,命禁衛上前阻攔;但今時不同往日,眼下他已決定結交李景龍,並邀請其赴家宴,人家也答應了。


    這時,若自己再命令禁衛上前攔截,李景龍必定勃然大怒;果真如此的話,豈不反目成仇,功虧一簣了?


    於是,楊子芬已話到嘴邊,卻因有此顧慮,又咽了迴去,終究沒有製止李景龍帶領二十餘名甲士進入宮門。


    “權當提前送他一個人情···”目送李景龍一行漸行漸遠,殿前統領自我安慰道。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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