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集團的人要在永定門門口截擊蘇白衣,蘇白衣不但躲過了他們的糾纏,還順便坑了諸位大人一把。


    很爽,很給力,也很暴力。


    蘇白衣的心情自然是得到了極大地滿足。


    但滿足過後,又不得不認清楚現實。


    這次京師之行,總的來說有得有失。


    得的方麵,贏得了皇帝的信任,弄到了兩份聖旨,不管閣臣和朝廷上的官員再怎麽反對,再怎麽封還聖旨,蘇白衣身上的這兩份聖旨拿出來到地方以後,肯定還是有點用途的。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無論是招商引資,還是修建鐵路,都名正言順。


    另外,經過京師的一番演說爭辯,多多少少給自己拉了一些人氣。在大多數人眼中他的學說是另類,是孔孟之學的敵人,但至少有一少部分人願意相信接受。


    比如眼前的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徐霞客,比如張之極。


    失的方麵,得罪了群臣。後果是很嚴重的,以後無論跑到天涯海角,恐怕都會被孔孟之徒圍追堵截,即便說成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也不為過。


    更為直接的後果是,不但學說會收到當世人的攻擊,恐怕人身也不見得能夠保證安全。


    本來打算一出京師順著驛道南下,乘馬車朝歸德府趕迴。


    可發生了永定門外狗咬狗事件之後,蘇白衣就不得不謹慎行事,重新規劃迴家路線。


    很簡單,文官想要奪取聖旨封還,目的沒有達到不說還被狗咬的七葷八素,別說是那些小心眼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朝臣們,擱在蘇白衣自己身上,這事也不能忍。


    可以預見的,後續肯定會有追兵。


    “振之(徐霞客字)兄,此事就麻煩你了,帶著車子順著大路一直往南走,能走多遠算多遠,盡量拖延後麵的追兵,我要改道而行,咱們歸德府見!”


    “行!”徐霞客點點頭。


    和文官們有仇的是他蘇白衣,不是徐霞客,而且徐霞客乘坐的車子現在徹底改了,並非是當初宮裏的車子,所以即便被那些追兵追上也不會有什麽性命危險。


    蘇白衣安排好徐霞客之後,又有些抱歉的對著兩位小太監行禮,道:“兩位公公,事急從權,真是不好意思,萬望勿怪!”


    “無礙!”年長的太監名字叫做趙恆,大約三十歲之左右,長得白白淨淨肥肥胖胖,一臉和氣的朝蘇白衣行了個禮,道:“奴婢們都是天家下人,天子讓咱家去歸德府宣旨,又沒說非走哪條路,咱家就聽蘇大人的。”


    “小的也聽蘇大人的!”小太監叫做何山,也朝蘇白衣行禮。


    蘇白衣道:“那好,咱們改道去天津衛,從天津衛尋個船渡海而下,十幾日應該就到了。”


    當下也不敢太過停頓,在附近市集上購買了三匹高頭大馬,三人又都換了一身裝束,這才騎馬朝天津衛飛馳而去。


    有了幾次騎馬的經驗之後,胯下也不顯得那麽疼痛了。


    約莫一日之後,便來到了天津衛。


    此刻正處明末,這個後世帝國五大直轄市之一的天津還不是多麽繁華,相反,倒是有些荒涼。


    曆代以來,此處就沒有較大的城市,零散的分布著一些村落和小鎮。明初成祖皇帝朱棣“靖難”,奪取燕京城城門之後,數萬大軍在此處渡過海河,開始了長達四年的艱苦戰爭。結果侄子沒能幹掉叔叔,老朱家的江山被篡奪。


    大明永樂二年,大沽口改名天津,紀念當時大軍渡河,意為天子渡口。


    永樂皇帝遷都北京之後,天津設置衛所,是為天津衛!


    二年之後,又設置天津左衛與天津右衛。


    天津至此方才繁華起來。


    正統皇帝之後,京師人口日眾,達到近二百萬人。城市大了事情就多,吃喝拉撒什麽事都是問題,單靠京師及周邊的那些個供給肯定是不夠的。


    特別是糧食!


    要從遙遠的江南一船船的運過來,海運的終點就在天津衛,所以這裏基本上成了全天下漕運和鹽業的中心,天津碼頭之繁華,一點也不比京師差。


    可一直到明朝末年,天津都未真正的建立城市製度。


    說白了還是衛所,全軍事化管理,沒有設置州府衙門。


    蘇白衣騎馬一路狂奔,路途上換了兩次馬,終於在追兵之前趕到了天津港口,此時天光已黑,海麵上大風獵獵作響,凍得人幾乎走不動路。


    三人不知道徐霞客能撐多久,怕後麵的追兵追上,所以不敢耽擱哪怕一秒鍾,到了碼頭後顧不上吃飯,直接去找船隻。


    一連問了多家,都沒有今晚出海的船。


    蘇白衣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不行!”他心中藏著深深地憂慮,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道:“絕對不能等到明日,否則咱們三個全得完蛋,今晚無論如何都要走。”


    “可沒人願意開船啊!”趙恆苦苦攤手。


    年齡最小的何山嚇得臉色蒼白,看著蘇白衣直哆嗦,口中不停的問道:“為什麽,咱們這是得了皇爺爺的口諭去歸德府宣旨,誰有那麽大膽子敢謀殺欽差?”


    “你閉嘴!”趙恆年齡大,見過的世麵也多,所以還算是冷靜,深吸一口氣道:“去海麵上看看,真不行咱家拚了命搶一艘船也要走!”


    “走!”


    他的這個提議正和蘇白衣內心所想不謀而合,三人一起,趁著夜色跑到碼頭,看著黑壓壓一片成百上千的船隻如同一片片巨大的葉子躺在港灣之中的時候,又犯愁了。


    真不好弄!


    別說偷船,就是給他們一艘船,也沒人能開得出這個港灣。


    “怎麽辦?”趙恆歎了一口氣。


    蘇白衣眯著眼四處打量了一下,目光便被最北側一條大船吸引,伸手一指道:“那邊有條大船,上麵燈火通明,咱們且去問一下!”


    “大船!”趙恆的目光也轉了過去,果然見海灣裏最邊上停靠著一艘巨大的船隻,黑夜中在海水裏輕輕晃動,恰如見首不見尾的巨獸一般。


    “我的奶奶啊,這是……兩千料的大船!”趙恆頗有見識的驚歎,而後跟上蘇白衣的腳步,三人躡手躡腳的跑到船邊,卻見百十個力工正忙著往上麵堆放貨物。


    “誰是管事的?”蘇白衣大聲問。


    見他穿著得體,一副讀書人的樣子,船上的人也不敢得罪他,趕緊將船老板請出來。


    船老板是個四五十歲的男子,體型很像袁樞,大腹便便的,走起路來左搖右晃,踏的甲板“咚咚咚”作響,如果是個小船的話,估計每走一步船體都要搖晃一下。


    “誰喊我?”


    “叨擾了!”蘇白衣朝他行了個禮,目露焦急之色,道:“某兄弟三人想到南邊去,不知道船什麽時候開帆?”


    天津渡口的船不用問,十個有九個半是往南去的,因為再往北就到皇太極的地盤了,沒誰敢明目張膽的往那邊去做生意。


    “幾位官爺急著趕路?”船老板看蘇白衣的樣子似乎是讀書人,自然不敢怠慢,趕緊道:“這貨物還沒裝完,隻能等到明日一早了。”


    “還有多少貨要裝?”蘇白衣問道。


    “不多了,還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也不能等!


    蘇白衣心急如焚,摸索了一下,從懷裏拿出幾張銀票遞到船老板手中,道:“貨先屯著吧,現在就開船,咱們兄弟三人有要緊的事,一刻也耽誤不得。”


    船老板心裏一驚,沒有第一時間拒絕,而是趁著燈光將幾張銀票瞅了一下,整整一千兩白銀。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二話沒說將蘇白衣和兩個傳旨太監請到船上,又對下麵的夥計安排道:“貨不裝了,先封存在庫裏,立即開船。”


    開玩笑,這可是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銀子什麽概念?


    即便是在京師那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也能購買一處豪華的宅院了。


    船老板從南方運糧食到京師,然後再從京師運些其他的貨物去江南,一來一迴一次也僅僅能掙個幾十兩銀子。


    兩年的利潤啊!別說貨物還差一點點,就是一點沒裝也要走。


    晚上行船對於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自然也沒有什麽。


    老板一聲令下,夥計們三三兩兩聚集到甲板上,將幾條大小帆全部升起來之後,大船灌滿了北風,緩緩朝海灣外麵行駛而去。


    蘇白衣站在船頭,看著越來越遠的天津衛碼頭,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船家又跑到他麵前,這次沒了剛剛的氣勢,而是點頭哈腰的,滿臉堆笑道:“這位官爺,看得出你們趕路急,小人備好了酒菜,一起去吃個飯吧。”


    “好,你有心了!”蘇白衣將目光從遠處收迴,跟著船家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一處頗為寬敞的房間,菜雖不多,可也算豐盛。


    趙恆和何山已經坐下,見蘇白衣到來之後,又趕緊起身,朝他拱手:“蘇大人!”


    蘇白衣擺擺手:“都是兄弟,一起坐下吃吧。”說完見趙恆和何山二人眼身怪怪的,忽然又明悟自己說錯了話。


    這二位要說是兄弟吧,確實有點牽強。


    趙姐姐、何妹妹?


    可姐妹也不太合適!


    叫什麽呢?


    蘇白衣頓時蛋疼的糾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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