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交涉,在楊卷的利誘和威脅雙重的壓力下,秦境方果斷的脫離了餘明玉的賊船,答應和解.


    當然,蘇白衣明白,雖然楊卷和葉安已經絕交,可這次能夠給秦境方壓力,畢竟還是狐假虎威的借了葉廷貴這個河南提刑官的名頭.


    秦境方知道楊卷和葉安的關係,怕到時候真的出事,不如此時順坡下驢.


    就同意了!


    反正,對於秦境方來說,他隻是想要得到秘方,然後重振醉月樓的生意而已。


    自然,對於狡猾的秦境方來說,機會隻有一次,如果不趁這次撈他個盆滿缽滿,那還真是浪費機會了。所以,在談條件的時候,相對蘇白衣和孫三來說,就沒有那麽公平了。


    不過,從一開始就是個不平等條約,蘇白衣不從也沒辦法。


    可事情到了孫三這個老家夥那裏,便出了問題。


    楊卷之前很肯定的告訴過他,若是不打通其中的關節,他兒子勳哥兒要在大牢裏做上一年之久才能出來。


    現在秦境方同意立即放人,可是條件很苛刻。


    第一就是要錢,孫三的兒子因為傷了人,要補貼人家家用,秦境方開口就是二百兩銀子,少一個子也不成。


    第二要方子,孫三要將如今他家店鋪門頭掛著的一十八個大菜的方子,全部徹底的交給秦境方。


    這下孫三不同意了。


    別說孫家一口氣拿不出來二百兩銀子,就是現在能拿出來,可掙個錢要猴年馬月?


    二百兩啊,在歸德府隨便一個地方,就能購置五十畝上好的良田。


    而且還有方子!


    如果醉月樓將這炒菜的方子弄走,自己的孫記食府咋辦?


    往後的日子咋過?


    不就是讓兒子在牢房裏蹲一年麽?


    值了!


    孫三拋出自己的想法時,蘇白衣一陣沉默。


    他不怪自己這個弟子貪財,說實話,在大明朝老百姓的生活不易,他是親身體會過的,孫三寧願讓自家的兒子受一年的苦,寧願自家不辭辛苦的天天往牢裏送飯也要保住自家的產業,這一點他比誰都能理解。


    孫婆婆聽了孫三的決定後,破口大哭,拉著他的衣衫非要將兒子從牢裏弄出來。幾十年沒有在妻子麵前發過火的孫三竟然破天荒的推了她一把,還罵罵咧咧的道:“弄出來弄出來,家業都沒了,弄出來兒子讓他吃風喝火不成!


    就讓他在牢裏受一年,出來時老頭子給他一份像樣的家業,哪頭劃算哪頭不劃算,你算不清是咋?”


    楊卷在旁邊看著心酸,出言勸說道:“那個,師,師兄!”他比孫三後拜入蘇白衣門下,這麽喊一句師兄自然也是不錯的:“如果你手頭確實很緊的話,我,小弟可以先拿給你一些!”


    “不用了,就這樣!”孫三朝楊卷一擺手,領了他的心意,卻依然固執己見。又看到旁邊沒有任何表情的蘇白衣,慌忙朝他行個禮,低聲道:“讓先生您見笑了,弟子這麽做絕非是吝嗇惜財,我都是為了勳哥兒好,還請先生恩準。”


    開了飯館倒是有些盈利,但家裏遠遠還沒有二百兩那麽多。即便是楊卷拿錢出來,可這到底算是欠了人家,早晚還是要還的。


    到時候方子丟了,人沒了,營生也沒了,拿什麽還人家?


    “我是沒有問題的。”蘇白衣皺著眉頭,道:“怪為師沒有本事不能護你們周全,可你想過沒有?


    秦境方為什麽抓勳哥兒?他的目的在哪裏?


    如今他肯妥協你卻不肯,他能善罷甘休麽?隻怕到最後你非但要同意他的條件,又要勳哥兒受些皮肉之苦。”


    孫三臉上抽搐幾下,最後一咬牙:“弟子省的!隻是他秦境方縱容隻手遮天,難道還敢害了我兒的性命不成?”


    “那他倒不敢!”蘇白衣果決的迴答。


    秦境方雖然在這件事情上的權利很大握有絕對的主動權,在別的地方或許就能做出些謀財害命的事情來。


    可這裏是哪兒?


    這是歸德府,小小城池的後方隱藏了無數大佬的眼睛。


    秦有德尚且小心翼翼不敢傷天害理,何況他秦境方,能做到設計勳哥兒已經是極限了。


    “那就行!”孫三拍著桌子道:“就苦了這孩子一年,一年之後,我給他一份家業。相信勳哥兒不會埋怨我這當爹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


    蘇白衣內心深處長歎一句,搖著頭帶楊卷離開了孫記食府。


    有些事,現在還是無能為力。


    他不是沒想過找周士樸,可這件事秦境方設計的天衣無縫,勳哥兒說到底是傷了人,讓周老這麽無憑無據的出麵,還是很不合適的。


    “老頭子他愛財,我呸!”


    剛剛在孫記食府不好講,現在出來走在大街上,楊卷左右忍不住,吐出一口唾沫,狠狠的發泄自己的不滿和意見。


    蘇白衣倒是笑了笑。


    楊卷問:“怎麽?難道我說的不是,他寧願守住自己的那點錢財,也寧願讓勳哥兒在大牢裏蹲上一年?”


    “他那不是愛財!”蘇白衣吸了一口氣,少有的嚴肅,“我還是沒看錯他,若孫三貪財,他就會利用你我之間的情分,接受你的幫助從你那裏借銀子救他兒子。


    他不願意讓你幫他,這就說明他不是貪財之人。”


    “那他?”楊卷依舊不服。


    “這或許是一份做父親的責任吧?”蘇白衣眼睛眯著,邊說便往前走,不自禁的想起了前世的父親。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掉水裏了,父親就在旁邊看著,任憑蘇白衣喝了一肚子水絲毫無動於衷;摔倒了他從來不扶;被別的孩子打了他從不幫忙;上大學的時候沒學費了他一分錢也不給。


    甚至於,大學畢業了,找不到工作的時候,老頭子作為一個商界大佬就這麽看著,不管不問,好像從來都沒有這個兒子一樣。


    直到後來,老頭子退休的時候,才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我不敢扶你,我怕我走了以後你自己起不來,我不敢幫你,我怕有一天沒有我的時候,你鬥不過那些賊一樣的人。我隻是想,在我能幫助你的時候,給你留下點什麽。


    蘇白衣知道,這所為的什麽,絕對不是錢,不是老頭子留下來的那三百億!


    自己的老爹和孫三或許想要給兒子留的東西不同,但那一份做父親的責任,或許沒有任何區別吧。


    “對了!”蘇白衣又道:“你就別跟著我了,迴去還是要想辦法幫他一把,我估摸著,這事還沒完,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出點亂子呢。”


    “我知道……”楊卷擺擺手:“你去哪兒?”


    蘇白衣畢竟得罪過秦境方,楊卷還真怕他被姓秦的下黑手。


    蘇白衣倒是不怕,優哉遊哉的揮揮手,頭也不迴的朝南走,嘴裏還樂嗬嗬的說道:“不要擔心我,我想想怎麽爆了這幫狗日的,我想靜靜……”


    “哦……”楊卷點頭,隨即又納悶的自言自語:“靜靜是誰?”


    前麵的蘇白衣聽了,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你妹的,這段子,難道在大明朝就有了?


    ……


    小七街轉個彎,從小隅首街向西走便歸德府東門進入賓陽門,然後再沿著中州大街往南行,穿過南門拱陽門之後,路的兩邊是一大片碧綠的湖水。兩岸高樹聳立,荒草離離,頗有幾分古樸的意味。


    從拱陽門朝南看,坐落在南湖正中間的一座建築群顯得格外惹眼,清風徐來,水波微起,那一組木質建築在水波的映襯下,如同水中仙殿一般,渺渺有種超然的意味。


    這裏,便是文正書院了!


    文正書院的前身是赫赫有名的應天書院,早些時候王陽明心學盛行,講學之氣蔚然成風,當時張居正大權獨攬,最恨這些無端抨擊朝政的讀書人和書院。


    萬曆七年的時候,便以朝廷的名義下了一道令,拆除了大明朝幾乎所有的書院(不是學堂),赫赫有名的中國四大書院之首的應天書院也沒能逃脫厄運,被拆了個幹幹淨。


    後來張居正倒台,歸德知府鄭三俊在應天書院的基礎上重新修繕,建成了“範文正公講院”,一邊重開歸德府學風,一邊紀念曾經掌舵應天書院的範仲淹,便是這如今蘇白衣眼前文正書院的由來。


    範文正公講院,又名文正書院。


    當然了,今日蘇白衣來,目的卻不是這勞什子文正書院,他不想科舉,這玩意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沿著湖中小路一直朝南走,南湖之南,是一片幹淨的高檔商業區。


    在靠近中州路尾的西側,一座高大的磚木結構的二層樓赫然在目,小藥童喜鵲百無聊賴的坐在門外的石階旁,正托著腮想事情,突然看到了一身白衣的蘇白衣。


    “呀,蘇白衣,你怎麽跑來了!”喜鵲看到蘇白衣,還是很高興的,一下子從台階上跳了起來,就這麽嘰嘰喳喳的跑來。


    “沒規矩!”蘇白衣提起右手在她腦袋上爆了一個疙瘩梨,調笑的說道:“你家小姐喊我先生,你應該和勳哥兒一樣,喊我師祖,蘇白衣蘇白衣的,沒大沒小!”


    “切,沒得吧你,你騙得了我們家夫,額,小姐,可騙不了我,你這個家夥,是個就會說大話的大尾巴狼。說吧,你今天來,又想幹什麽?”小丫頭手指伸出,直直的指著蘇白衣的腦門,讓他一陣無語。


    “你們家小姐不是讓我幫忙給這新藥鋪起個名字麽,你看,我帶來了!”蘇白衣袖子一甩,從中掏出一張宣紙,慢慢的展開放在喜鵲麵前,之間上麵寫了三個字“同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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