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歌湊上前去,歉意的摸出五兩銀票塞到驚魂未定的掌櫃手裏。


    遠遠見到一個城衛軍小隊聞聲趕來,幾人連忙快步離去。


    灰溜溜迴到旅店後,無名才無奈道“姑奶奶,咱現在沒有長輩撐腰。能不能低調點?”


    張寒語冷著張臉“你再沒大沒小的,信不信我把這客棧也炸了?”


    耗子聞言臉都綠了,一個勁的給無名使眼色。


    無名撇了撇嘴,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休,問道“怎麽就你倆?其他人呢?”


    綺卉小嘴一癟,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委屈道“被廣善堂的那幫王巴八給扣住了,我倆出來找你們。結果在青樓那邊被人攔住,再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燁偉換了身裝扮,氣勢也跟著有所改變。眼睛一立,蠻橫氣息撲麵而來“扣人?憑啥扣人?”


    結果綺卉一時清緒太過激動,東一句西一句的講不到重點上。還得張寒語不時補充幾句,這才讓無名理了個脈絡出來。


    原來常修等人一進城便直奔廣善堂的總部而去。


    剛到的時候廣善堂的人好吃好喝招唿著,態度還算不錯。可當天夜裏去過一夥金什麽幫的人之後,廣善堂的態度突然出現了大轉變,開始處處刁難起一眾弟子。


    他們氣惱不過,就跑去理論了幾句。可是不知怎麽迴事,莫名其妙就動起手來。結果才廝打了沒幾下就被數名大煉氣期的高手跑出來給鎮壓了。


    打鬥中摔壞了一些盆盆罐罐,廣善堂的人張嘴就要索賠十萬兩銀子。


    九鼎山眾人把銀錢都拿出來也隻有湊了六千多兩而已,所以他們就放兩個姑娘迴去湊錢贖人了。


    無名黑著臉聽完,不留半點情麵的斥道“這麽明顯的坑都往裏跳,你們都是豬嗎?”


    綺卉沒得到安慰,反倒得被無名給無情的嘲諷了。臉麵一下子就掛不住了,眼淚刷的奪眶而出。兩隻小手一左一右的抹了把臉,站起身來拉著張寒語就走。


    張寒語冷冷的看了無名一眼,也起身離去。


    房歌欲言又止,焦急的看著無名。


    無名冷哼了一聲,語氣不善道“連句話都聽不進去,我是該誇你們有骨氣還是該笑你們幼稚?一幫老爺們兒都關起來了,偏偏把兩個姑娘放出來。真以為是為了籌銀子?你們信不信,如果先前沒我們攪局,今晚你倆都得剝光了扔到某個老男人的床榻上暖被窩去?”


    張寒語猛的收住腳,咬了咬嘴唇。拉著綺卉又走迴來,直勾勾的瞪著無名。


    無名敲了敲桌子,示意二人坐下。然後自顧自的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無名迴過神來,發現兩女還惡狠狠的盯著自己。忍不住歪頭問耗子“我臉上有東西?”


    見耗子搖了搖頭,無名才對兩人柔聲


    道“咱們這群人裏我身份最低,年紀最小。確實不該說這麽過分的話來,我向二位姐姐道歉了。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綺卉碰了碰張寒語,賭氣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無名見二人坐好,悠悠道“我把從進城到現在發生的事情理順了一下,咱們是被人算計了。”


    張寒語被氣樂了“廢話,這不明擺著的嗎?”


    無名翻過兩個茶碗,給兩人把茶水滿上,慢條斯理道“我是說,咱們被自家宗門算計了。”


    啊?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燁偉不悅道“我說師弟,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你再胡說八道可別怪我跟你急啊。”


    房歌沒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無名不緊不慢道“還記得出發前清雲子長老的話嗎?要我們蠻橫,跋扈,囂張。可咱們這一路呢?凝丹宗的時候舒舒服服感悟丹神柱;兵甲閣的時候都躲在屋裏不出門;屍煞宗又差點被人給滅了。你們說在規劃路線之時宗門可能會沒料到這些情況嗎?那咱們有啥可囂張、跋扈的?”


    無名沒理會眾人的臉上的神色,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繼續道“德義城的人精明市儈,沒理由看不出咱們是有宗門作靠山的弟子呀?可還是一進城就被盯上了。盯梢我們三個的是赤蛇幫的,估計綺卉師姐說的那個金什麽幫就是金虎幫吧?”


    張寒語和綺卉對視了一眼,疑惑道“你們也被盯上了?”


    無名指了指幾人道“這麽紮眼的服飾,讓人盯上很奇怪嗎?如果不是一開始沒探出深淺來,赤蛇幫也早該有所動作了吧?之所以撤掉了人手是因為覺得在咱們之中插了個眼線。對吧?耗子兄弟?”


    耗子神色如常,迎著眾人的目光坦然點了點頭。


    燁偉呸了一口,咬牙道“那你還留著他?”說完就要動手。


    被無名一伸手給攔了下來道“所以我說你們容易吃虧嘛,一點記性都不長。就知道打打殺殺的,肌肉都練到腦袋裏了?”


    無名再次端起茶杯,卻沒有喝,隻是放在鼻翼聞了聞。道“不得不承認,有耗子兄弟在身邊,赤蛇幫真的沒來打擾咱們,而且出門在外的確是方便了許多。他跟那頭是怎麽交待的我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他至少有一句話沒說慌。”


    說完,無名對耗子一笑“他說‘赤蛇幫不如他爹親,他爹不如銀子親’”


    綺卉嗤之以鼻“勢利小人罷了。”


    無名不置可否繼續道“話題有點扯遠了,言歸正轉哈。廣善堂總部就坐落在德義城,金虎幫去過之後就開始對你們挖坑下套。我們三人也是在進城的第一時間被赤蛇幫給盯上的。這兩個幫派都跟城主有姻親關係。基本上能夠斷定,這幕後恐怕都是城主府在使壞


    ,至少也是得了他們授意的。”


    耗子臉色駭然,沒想到這事居然會扯上城主府。真把事情鬧大了的話,眼前這幫人到時有宗門出麵,拍拍屁股走了。可他的根就在德義城呀,根本就沒處跑。


    張寒語略微思索後問道“你的意思是德義城和咱們的關係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來廣善堂拜訪的目的其實跟屍煞門差不多?”


    無名沒接他的話,反而道出另外一件事“你就不奇怪青樓門口鬧了那麽久都沒人出來管,燁師兄才剛露麵就跑出來一隊城衛軍嗎?千萬別覺得那是巧合。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那隊城衛軍裏有個卒子有大練氣期的修為,一旦動起手你們根本沒得跑。”


    此話一出,屋子裏一片沉默。耗子臉上滿是出焦慮之色。


    房歌感覺到事態越發的複雜,頭疼道“那接下來怎麽辦?”


    無名略微思索後對耗子道“你放心,既然喊你一聲兄弟,就不能坑了你。先前給你那一百兩銀子你照原計劃去打點弟兄,至於他們幹不幹活,無所謂。隻要不起疑心就行。”說完,又摸出兩張麵額百兩的銀票遞給耗子道“到底是讓你擔了風險,先做好最壞的打算。以後就算城主府真為難你,也不至於沒個退路。”


    說完,無名轉頭對幾人道“你們四個就不要分開了。從今天開始,跟著耗子兄弟在城裏四處閑逛。可以適當的散點銀子出去,但是別太大手大腳。千萬要記住,絕對不能跟人動手起衝突。”


    綺卉不知無名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忍不住問道“被扣住的師兄們怎麽辦?”


    無名把茶水一飲而盡,放下茶碗後聳了聳肩,道“還能怎麽辦?繼續扣著唄。你們隻管到處溜達。他們越摸不準底細,就越不敢下黑手。說不準師兄們這會兒比咱們過的還滋潤呢。”


    張寒語好像第一次認識無名一樣,對他重新打量了一番。語氣緩和了不少“如果你猜錯了呢?”


    無名無所謂道“猜錯就猜錯唄,隻好委屈那幾位師兄了。德義城的實力撐死了相當於一個二流門派,依咱們掌教大人的尿性,說不準正愁找不到由頭來刮它一層皮呢。別看咱們被扔在這無人問津,十有八九某個長輩在暗中盯著呢。你信不信,如果真有弟子在這出了事情,不出三天德義城就得被掀個底朝天?”


    房歌輕咳了一聲,遞給無名一個眼神,示意他的語氣對掌教太過不敬了。然後道“也就是說咱們實際上正處於宗門的考驗之中?接下來的表現會決定宗門日後投入多大精力來培養?”


    無名長出了口氣,歎道“我哪知道那幫老……前輩怎麽想的?這可都是你說的,我隻是猜測而已。”


    張寒語皺眉道“小小的德義城怎麽就敢明目張膽


    的給咱們九鼎山甩臉色?”


    無名打了個嗬欠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依附哪個頂級勢力的狗腿子吧。這種事別問我,我隻是個小小的道童。”


    房歌問道“你呢?不跟我們一起嗎?”


    無名“嗯”了一聲,道“你們一直都穿著宗門的衣服,早讓人認出來了。我雖然和你們一直在一起,不過沒怎麽露過臉,看清我相貌的人應該不多。迴頭換套衣服就行了,我有我的事要幹。”


    說完,無名揉了揉眼睛。對耗子道“有勞兄弟給兩位姐姐開個舒適點的房間。”


    綺卉解開個心結,語氣輕鬆了不少。見無名剛說幾句話就露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來,道“怎麽睏成這樣?晚上當賊去了?”


    不曾想說者無心,聽者嚇個半死。


    無名瞬間睡意全無,房歌和燁偉都警惕起來。


    耗子伸頭在門外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才對綺卉道“姑娘可不能亂說,城裏正到處抓竊賊呢,可別害了公子。”


    張寒語目光在幾人臉上一一掃過,從閃爍的神態中隱約猜出了些什麽。深深的看了一眼無名,恢複了往日的恬淡。笑吟吟地對無名比了個大拇指道“不愧是第六峰。”最後的“魔王”兩字沒說出聲,隻比了個口型。


    自打那天開始


    幾人便在德義城中如同尋常紈絝般招貓逗狗,四處閑逛。高價淘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物件,買些與青樓姑娘同款的胭脂水粉;去戲園子聽曲看戲,到茶館聽書,跑賭坊裏小玩上幾手,燁偉這個大老粗還學那些百無一用的書生酸溜溜的作上幾首歪詩。屬實讓暗中關注他們的勢力都摸不著頭腦。


    被扣在廣善堂的弟子們正如無名所料:不但沒有性命之虞,反倒是飲食方麵還多了些許的肉食和酒水。


    廣善堂的眾人也是有苦難言。九鼎山壓根沒表露出救人的意圖,城主府那頭也沒有進一步的指示。這些弟子就成了一塊關不得也放不得的燙手山芋。


    無名沒心思去管這些弟子過的咋樣,讓這幫眼高於頂的弟子多吃些苦頭才好呢。


    他這陣子忙的很,每天晝伏夜出的做一名快樂的搬動工。


    至於城主苑星辰和兩位副城主最近都心神不寧、寢食難安,嘴裏起滿了火泡。


    城裏每晚都有三四個大戶人家失竊,都是跺跺腳能讓德義城抖三抖的豪紳望族。


    現在這些憤怒的巨擘就差把腳跺他們臉上了,城主府裏被指著鼻子罵無能的聲音幾乎蓋過了征討竊賊的唿聲。


    更嚴重的是這些富賈若是憤怒之下把產業從德義城撤走,那德義城的經濟可就要塌掉半邊天了。財政跟不上,稅收就沒著落,緊接著三千城衛軍的裝備維護和軍餉就會變成天大的窟窿。而且這不僅是想想而


    已,已經有家族在出售商鋪了。


    對於那名殺千刀的竊賊,城主府豢養的兩名大煉氣期高手已經全部出動徹夜巡邏了。而且城中的幾個幫派全部加入到了圍剿竊賊的行動之中。城門上懸賞的金額一路攀升,已經達到了三百兩白銀。無數遊手好閑的流氓地痞和流浪漢也紛紛加入到了抓賊的大軍之中。


    一時間,到處都有舉報竊賊的,德義城的扒手幾乎被抓了個幹淨,治安前所未有的好。城中的監獄人滿為患。


    可抓歸抓,囂張的竊賊依就囂張,甚至把大門大戶全部偷過一次之後,又迴過頭重新搜刮了一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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