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仔細地看著劉淑豔,試圖從她的容貌中找出與自己母親相似的地方,不過劉淑芳在她三歲那年就去世了,除了零星印象深刻的記憶,其他關於劉淑芳的印象大多來自餘潭的灌輸,還有幾張餘潭親手繪製的畫像,餘潭妙筆生花所製畫像自然栩栩如生,可也到底不是真人,所以餘歡對自己母親的容貌大部分還是來自於想象。


    劉淑豔大概是看出餘歡在幹什麽,笑著說:“你外婆說我的眼睛與鼻子與你母親最像,你看呢?”


    餘歡也不說自己對劉淑芳的容貌沒有印象,笑著點點頭,“我看著也像。”


    劉淑豔極為高興,“你爹也這麽說過的。”


    餘歡不由得又想起續弦一事,稍稍有些尷尬,巧九在旁邊打圓場笑道:“原來是姨夫人,失敬了。”


    劉淑豔輕輕一頷首,指著身旁的姑娘對餘歡說:“這是你表妹羽詩。”


    餘歡雖是第一次見劉淑豔,但自己外祖家的事情還是聽說過,知道劉淑豔的夫家姓吳,劉淑豔也隻生了吳羽詩這一個女兒。因為劉淑芳嫁給餘潭近十年才生下餘歡,所以雖然劉淑芳比劉淑豔大了十幾歲,但吳羽詩也隻比餘歡小五歲,今年剛剛十七。


    吳羽詩樣貌嬌俏,皮膚雖然稍稍有些黑,卻另有一種健康的美麗。此時她看起來稍有些局促,但也算大方,餘歡從小就渴望自己能有兄弟姐妹,此時見到與自己有血親的妹妹,思想上便十分親近、想要照顧她。


    介紹完吳羽詩劉淑豔又把後麵的幾個人都叫過來,都是四十來歲的婦人,一個是吳羽詩的乳母,另幾個都是服侍她們日常起居的婆子。


    餘歡留意到那幾個婆子梳的發式,除了吳羽詩的乳母外,全都是自梳女,自梳女終身不嫁,平日出去工作,老了合居在一起相互照顧,或者出錢為自己在哪戶人家買個牌位以便在百年之後受人香火,可以說是很獨特的一個團體。餘歡小時候在雷家見過擔任浣衣婦的自梳女,還因好奇和她們聊過天,知道她們或受過情傷、或不甘受人擺布才會自梳,都有很獨立的思想,通常都以做女工的方式養活自己,而一般的人家擔心自梳女的想法影響自家姑娘,並不會讓自梳女接觸家中未出閣的女孩兒,此時餘歡見吳羽詩身邊沒有丫頭竟然是自梳女服侍難免有點奇怪。


    劉淑豔介紹過這幾人後對巧九說:“她們都是信得過的人,你看著安排,另外我和羽詩身邊再調過來幾個丫頭,免得她們初來乍到的不熟悉這裏,手忙腳亂的服侍得不周到。”


    巧九笑著應下,餘歡見劉淑豔徹底誤會了巧九的身份,連忙道:“小姨,九姨是我在關外認的義母,這些年來對我和我爹都十分照顧。”


    “義母?”劉淑豔的聲音提高了一個調門,責怪地朝餘歡道:“你母親死了,可你母親的母家還有人呢,認什麽義母!你爹……”


    吳羽詩微微紅著臉拉了劉淑豔一下,“娘,咱們站這半天了,還是先跟表姐進屋再說話吧。”


    劉淑豔這才看見餘歡的臉色並不好,當即閉了嘴,不過再看向巧九的目光已帶了濃濃的敵意。


    餘歡轉身在前頭引路,巧九在旁低聲道:“許是你姨母誤會了什麽,以為你爹要續娶才這麽緊張。”


    餘歡點了點頭,可心裏還是不太舒服,她母親去世了這麽多年,餘潭就算續娶也是情理之中,劉淑豔倒比她這個最應該在乎這事的人還要緊張。


    因為不舒服的緣故,餘歡的步子很快,聽了巧九的一句勸才放慢腳步,迴頭看去,已和劉淑豔拉開了一段距離,便停下等著她們。


    那邊吳羽詩和劉淑豔說了幾句話,看唇型是在勸她不要這麽衝動,搞壞了大家的關係。


    劉淑豔看來是聽了勸,走到近前和餘歡說:“我最敬重的人就是我姐姐、你母親親,雖然她早早就走了,可你不能忘了她。”


    餘歡的心裏立時鬆了鬆,剛剛的憋氣也散了,低聲說:“我一直很想我娘的。”


    劉淑豔聽她這麽說臉色緩了不少,可對巧九仍是不怎麽理睬,餘歡還想與她說說,巧九朝餘歡搖搖頭,無聲地說道:“日久見人心。”


    餘歡想想也是,劉淑豔現在對巧九心存偏見,說什麽她也不會聽,越勸越糟,還不如不說。


    不管怎麽樣,多見未見親人,劉淑豔的到來還是讓餘歡高興的,餘歡把人請進廳堂,湛秋已安排丫頭送來香茶,並將其送到劉淑豔手中。


    劉淑豔隻盯著湛秋看,看得湛秋有點發毛,餘歡問道:“小姨,怎麽了?”


    劉淑豔審視的目光仍在湛秋身上,“這是你身邊的人?”


    餘歡不明就理地點點頭,劉淑豔臉上明顯帶了不讚同的神色,與湛秋道:“你出去吧。”


    湛秋莫明其妙地看了眼餘歡,餘歡也不明白,但還是向她點點頭,湛秋便帶著幾個小丫頭退到門外去。


    劉淑豔立時說道:“成王殿下正是氣血方剛的年紀,你身邊擺這麽個小狐媚子,是嫌日子過得清閑嗎?這樣吧,這丫頭送到我那裏去,讓阿桂和阿花過來服侍你。”


    阿桂和阿花就是剛剛介紹過的服侍吳羽詩的那兩個自梳女。


    餘歡笑得有點尷尬,“不用了吧,湛秋跟在我身邊很多年了,等過兩年安穩了我就把她嫁出去。”


    劉淑豔還是覺得不妥,吳羽詩道:“娘,聽表姐的。”


    劉淑豔總算沒再說什麽,但到底氣意難平,臉色一直不好。


    巧九站起身來道:“姨夫人和表姑娘一路過來想必辛苦了,不如先去安頓,等安頓好了再敘舊不遲。”


    劉淑豔像沒聽見一樣低頭喝了口茶,“噫”了一聲與吳羽詩道:“嚐嚐這茶,比家裏頭的好。”


    吳羽詩聞言雙頰布滿紅暈,連忙拉起劉淑豔與巧九道:“有勞九姨了。”


    巧九便領著她們出去安頓,給餘歡一個緩衝的空間。


    餘歡坐在那愣了半天,也沒想好該說什麽。如果劉淑豔不是她娘的小妹,她應該不會把人留到現在。


    當天晚上楚淮並沒有迴來,初進滄州,楚淮忙得脫不開身,餘歡自然也不會因為這個生氣,因著家裏有客人,就讓廚房置辦了一大桌子的菜肴,請劉淑豔母女過來。


    經過一番整頓後,劉淑豔和吳羽詩看起來又精神不少,進門便與餘歡笑道:“你那位陳管家可真是不錯,處處都想得周到。”


    陳明下午來請示過餘歡,餘歡雖有些不喜劉淑豔的性格,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小姨,也不好說什麽,隻讓他當自家人一般對待,商戶送來的東西勻了些也都送到她們暫居的院子去。


    “不過還是不妥。”劉淑豔扶扶自己鬢邊的金絲累寶攢鳳簪,“他太年輕了,這麽一個大男人跟在你身邊,也不怕出什麽事。”


    餘歡的臉色頓時精彩極了,她在想劉淑豔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是在暗示她有可能對不起楚淮,給成王殿下戴綠帽子嗎?


    巧九看在餘歡的麵子上給劉淑豔母女賠了一個下午的笑臉,此時聽了這話再也忍不住,皺著眉道:“姨夫人說話慎重,陳大人可是有官位在身的,王爺帶他入關是要重用的,安排在阿歡身邊一是因陳大人辦事周全,二也是方便保護阿歡。”


    “還有官位?”劉淑豔壓根沒聽巧九說了什麽,隻注意這句話了。在知道陳明原是關北六品同知後,驚詫得瞪圓了眼睛。


    吳羽詩也是吃驚不小,她父親生前曾做過一任七品縣令,在祖母家的親戚間已是風光無限,任誰都要高看她母女一眼,誰曾想餘歡身邊一個管事的管家竟有六品功名在身!吳羽詩雖知道親王是個頂大的爵位,但始終沒有什麽概念,加之餘歡作派隨和,更沒覺得她們差距有多大,頂多也就是餘歡住的宅子大一些,可這在劉家全盛時期也不算什麽,說到底劉家還是受了餘家的連累才不得不隱姓埋名,雖說都保全了性命,但往日風光不在,說劉家人不怪餘家,那是不可能的。


    餘歡待她們神色稍複便請她們入席,殷殷切切地問起劉家的近況,問他們在何處落腳,劉家當年受餘潭連累,現在滄州已在楚淮的勢力範圍之內,自然不必再像以往那般小心翼翼,餘歡打算找個時間帶楚淮迴劉家一趟,一是認認親,二也是讓楚淮幫忙,讓劉家重新在滄州立足。


    劉淑豔麵現不虞之色,“別提他們,提他們我就生氣!去年你爹不是迴來過一次麽,我巴巴地趕迴來,他們卻沒讓我進門,聽說沒過多久也將你爹趕了出去,你爹還是靠我的救濟離開的滄州。”


    餘歡大吃一驚!“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他們為什麽這麽做!”


    劉淑豔撇著嘴,“你爹不是迴來要銀子的麽?你那幾個舅舅一個個把錢看得比命還重,當年受你爹連累的氣還沒撒出去,哪裏還會理他?”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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