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忍著笑,誇張地道:“要是在滄州也未必是好事,當初我娘去世後,我外公是想把我小姨嫁過來的,後來小姨另嫁他人,前些年姨丈去世了,小姨迴了外公家住,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


    巧九衝過來擰餘歡的腰,“你就這麽編排你爹,迴頭看我不告訴他!”


    兩人鬧了一陣,巧九問道:“雷動那邊又給王爺來信了?”


    餘歡點點頭,“信裏說我爹一切都好,就是鬧著想迴滄州,這幾個月京城戒嚴,不那麽好走,不過信是上個月到的,現在還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


    巧九放了心,“有了消息就好。”


    餘歡看巧九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挨過去拉她的手輕笑,“九姨,要不等這迴見到我爹,我和他說說?”


    “說什麽說,你少給我添亂!”巧九呸她一口,過了一會她才別扭地說:“我也還沒想好呢。”


    “沒想好你送他護心鏡!”


    巧九橫她一眼,“他是你爹,我關心你所以連帶著關心他,行不行?”


    餘歡朝她做了個鬼臉,“到時候真被別人搶了先你別後悔,餘老大人行情不錯的!”


    看著餘歡跑走的背影,巧九笑著搖搖頭,而後想起餘潭,又忍不住歎了一聲。


    說實在的,餘潭雖然年近五十,可各方麵保養得不錯,尤其做了成王的老丈人之後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活水準,老臉蛋一天比一天紅潤,看起來也是相貌堂堂的,就是人有點招人煩,小氣得要命,巧九跟他們在一起住了三年,沒少因為這個生氣,還罵過他小氣得不像男人,餘老大人一捋身上的某處毛發,“不是男人長這玩意?你有能耐你也長啊!”


    知道的他在說胡子,不知道的要罵他臭不要臉。


    巧九又想起巧八,她忘不了巧八,她也沒打算忘,就像餘歡的母親去世後餘潭也未再娶一樣,有些人印在心裏是擦不掉的。


    巧八和餘潭完全是兩類人,巧八正義、直率、求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巧九至今仍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四目相對的感覺,那種很純粹的感覺,而對餘潭,她沒辦法確定,可能是好奇,因為她從沒有遇過這麽沒皮沒臉的人;可是因為習慣,在一個院子裏住了三年,她完全在行使著女主人的權利;也可能是因為孤單太久,累了,正好身邊有這麽一個人,就想和他試一試。反正也說不清為什麽,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好比突然有一天她發現她竟然在擔心餘潭輸了炒豆後會沮喪,產生一種意圖賄賂大槐樹下的棋友團的衝動,她就知道自己可能不好了。


    餘歡與巧九分開後去了楚淮的書房,這處宅院是他們入涼州後涼州知州送上的私人宅邸,修建得精致華美,最合餘歡胃口的是其間藏有各類古籍,其中涉及機關巧術的古籍多達千冊,楚淮當即做了決定,讓知州大人的上司、徽平府知府大人很是鬱卒,到處說這個知州太善鑽營,怕不是早早地備下了這間書房。


    餘歡在書房裏看一會的書,將覺得有用的東西摘抄下來,忙活了一會,又找出餘潭寫的那兩張菜譜看。


    一定是有玄機的,餘歡琢磨著,要命的是她覺得她應該知道些什麽,可怎麽也想不起來,這讓她很是著急,雖然餘潭有可能就在滄州,可一天沒見到餘潭,她就不能完全地放下心來。


    楚淮迴來的時候餘歡趴在桌上睡著了,楚淮看見她手下壓著的菜譜,目光暗了暗。


    雷動的確來了信,也的確說了些餘潭的近況,可楚淮並不認為那是真的。


    雷動當初扣下餘潭,是以此為要脅讓燕青玄深入關北學習最先進的工業技術,若非如此,楚淮怎會同意燕青玄深入機關營,將最核心的機密都毫不保留地奉上?難不成還真的是為了什麽“責任”?現在楚淮入關,若說雷動有心依附想放了餘潭也不是說不通,不過如果是那樣,雷動應派人將餘潭完好無損地送到關北軍中來,否則怎能顯示出他的誠意?更別提什麽餘潭鬧著迴滄州了,餘潭被軟禁了那麽久,有機會解脫不來找自己的女兒女婿反而要去劉家?怎麽也說不通。


    雷動沒有理由這麽蠢,所以楚淮猜測,餘潭是遇到了新的狀況,雷動寫這封信一是為了掩蓋真相,另一個原因則是日後若他們交不出餘潭,也有話說。


    餘潭去哪了?


    落進了楚安手裏?這是楚淮最不願做的設想,可依雷動的信件來看,這個可能性也最大,畢竟雷家與皇室關係緊密,雖不參與政事,可在皇帝麵前說得上話,其他人想動雷家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有關於餘潭的事情,楚淮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向餘歡坦白。楚淮已經嚐到了溝通的甜頭,自然不願和餘歡再有隔閡,可這件事不比墨離的事情,連楚淮自己都沒底,派去的探子不是一無所獲就是幹脆失蹤,這讓楚淮更加難以預測餘潭的安危,這種情況下,他怎能再把餘歡拉下水、看著她著急上火而沒有絲毫辦法?但一直這麽瞞著,遲早她會覺得不對。


    還是等探知了餘潭的真正下落後再與她說吧。楚淮做了決定,又從餘歡手下抽出那兩張菜譜,他同意餘歡的猜想,餘潭不會做無謂的事情,在他受製於人的情況下,他能送出的消息很有限,這張菜譜一定另有玄機,可到底是什麽?


    餘歡睡得並不熟,揉了揉眼睛靠到楚淮身上,楚淮擁住她,“還沒有想出玄機所在?”


    餘歡搖搖頭。這八道菜是八大菜係的代表菜品,分別對應魯菜、川菜、蘇菜、閩菜、湘菜、徽菜、浙菜和粵菜,她和楚淮絞盡腦汁,猜測這封信是不是與這幾個地方有關,可這些地方的範圍又太過廣大,就拿火腿燉甲魚的“急燉”來說,徽平府大小十幾個州,涼州滄州都在徽平府境內,指的又是什麽?難道是指徽平府要出什麽急事?可自打他們進了徽平府的地界,遍查這幾個月的府誌,也並沒有發生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實在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先別想了。”楚淮摸摸她的發心,笑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滄州百姓集發起來殺掉城守開了城門,雖然很快被鎮了下去,但此例一出,滄州便守不住了,慶軍想必不日便會撤離。”


    相比慶軍走到哪裏都受人唾棄,楚淮所到之處人心所向,由關北一路走到涼州簡直像快刀切豆腐一樣簡單,滄州百姓此舉根本不讓任何人驚訝,就連慶軍將士也都在想:他們果然這麽幹了!


    不是不能死守,可百姓躁動,慶軍麵對關北軍的同時還要防範滄州的百姓造反,守在滄州的軍隊已是楚安能動用的最大的力量,為避免更大的損失,縱然有楚安死守的命令在先,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三軍負責人斷然決定,撤離滄州,退至徽平府最後一州台州駐紮,這裏雖跟京城僅一線之隔,可相比起涼州與滄州不過百裏的距離,滄州至台州遠達三百餘裏的間距對拉長關北軍的補給線無疑是更有利的。


    打仗的事情餘歡不懂,從前她隻負責督造武器,現在則負責收拾細軟,又準備搬家了。


    徽平府的府台設在涼州,可滄州才是徽平府內的富饒之地,滄州出巨商,不管是以前的劉家,還是現在的沈家,滄州的商人總能名動京畿,商業的發達導致滄州的賦稅收入十分可觀,所以楚安才下令死守滄州,因為滄州是江南以外最能兜銀子的地方,可惜事實不盡人意,慶軍撤離的第二日滄州百姓敲鑼打鼓地大開城門,滄州商會的會長攜同會內成員出城十裏迎楚淮進城。


    當天晚上滄州商會的會長沈旭明設宴款待楚淮,珍饈美食,精妙無匹。滄州知州陪坐在側,沈旭明笑他笑、沈旭明舉杯他舉杯,堂堂一州之首,竟被一個商會會長壓得抬不起頭來。


    酒過三巡,沈旭明放下玉箸,笑得一片儒雅,“鄙人素來仰望王爺威名,願捐軍資五百萬兩白銀,滄州商會亦捐五百萬兩,總計一千萬兩白銀,聊以表示滄州商會的助戰之心。”


    “沈會長慷慨解囊,實乃大義之士。”楚淮笑笑,並未深說什麽,沈家做金飾起家,沈旭明則是這一代的家主,早年便與劉家並稱於世,劉家沒落後,沈家再無敵手,迅速發展壯大名,如今已是名副其實的滄州第一商,家族資產無數,區區一千萬兩便想保有滄州現有格局不動並打發三十萬大軍,顯然誠意並不太夠。


    滄州知州見楚淮沒有許下任何承諾,眼睛瞄著沈旭明,神情稍稍有些緊張,沈旭明卻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手。


    一陣絲竹妙音響起,五名身段勻稱各有美態的俏嬌娘魚貫而入,沈旭明和聲道:“自古美人配英雄,這幾個姬人都是精挑細選而來,每人各有妙處,王爺若看得上眼,不妨收下一兩個帶迴府中,王爺收一個,鄙人便再捐兩百萬兩,收兩個,捐四百萬兩,以此遞增,王爺若全部帶走,鄙人願多捐五千萬兩白銀,與五百萬兩的軍資!”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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