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這兩天緊張得厲害,前天她去鎮上新開的水粉鋪子買胭脂,出門的時候不小心跟一個小孩兒撞了一下,手裏就被塞了一張紙條,再抬頭那小孩兒也不見了,她立時警惕起來,捏著那紙條在鋪子門口站了半天也沒動彈,後來她帶著紙條迴了餘家,借著上茅廁的機會才敢把紙條打開,紙條上隻寫了一個字:甩。


    那字寫得剛勁有力,一看就不是尋常讀書人寫的,紅綃琢磨半天,把這紙條偷偷地交給了楚淮。


    楚淮一天比一天清醒了,這在紅綃眼裏當然是好事,不過他也越來越難伺候,說話時都要格外小心以免惹怒了他,這又讓紅綃格外思念以前的小傻子。


    楚淮一看那紙條就笑了,隨手一揉,把手裏的紙團扔進炭火堆裏燒了。


    紅綃小心地問了一句:“是不是袁將軍……”


    楚淮瞥了她一眼,讓她頭頂發麻腳心冒汗,從此把自己的嘴封得嚴嚴的,再沒提過這茬。


    需要你知道的你可以知道,不需要你知道的你若是知道了,那隻能讓你以後沒法再泄露秘密。這是楚淮一直堅持的不二信條。


    不過楚淮對紅綃算是寬容,畢竟他現在身邊無人可用,就算紅綃偶爾逾越了,他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自己脾氣還不錯地放過她。


    信自然是袁振寫的,可說實話,他對能接到迴信頗感訝異。


    袁振是楚淮的伴讀,從小一起長大,楚淮十四歲時入軍中曆練,去的就是袁振祖父的軍隊,一待就是三年,後來袁振祖父病重,是楚淮聯合自家外祖力保當時僅有二十歲的袁振接下祖父嫡係,成了大慶十餘朝年紀最輕的鎮國將軍,袁振對楚淮亦是投桃報李,當年若沒有袁振在京城唿應,那場爭亂又怎會在一夜之內平複得消無聲息?


    可以說袁振有今天是楚淮一手推舉出來的,而楚淮的大業也離不開袁振的支持,加上兩個人發小的情誼,他們之間的感情很難用單純的合作、忠義或者朋友來形容。如果說信任,當年的袁振絕對是楚淮最信任的同伴,可現在不好說。


    有了燕清芳的前例,楚淮還能相信誰?甚至他自己身體裏就有個傻子隨時就能壓他一頭操控身體,他連自己都不能信了,更何況五年未見的袁振?


    袁振這幾年為大慶鞠躬盡瘁,為楚安百般奔走,守住了關北又去保西北,二十萬軍權在手忙得不亦樂乎,這樣的袁振、做了給楚安做了五年忠臣的袁振,會甘願在一切都安穩落定之時再冒風險,將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押在他楚淮身上嗎?


    他不確定,卻也不能放棄袁振,所以他才會讓紅綃去傳信。袁振仍盡忠於自己那是最好,如果不是,這封信也足矣引起楚安的猜忌,楚安一旦對袁振有了懷疑,袁振現在縱然不是楚淮黨,也會變成楚淮黨。


    今天的天氣有些異常,早上還是晴空萬裏,不到中午天上就積了厚厚的雲,可以預見近幾日內必降一場大雪,成獵戶不由心急起來,如果今天不能將陷裝好,一旦大雪封山,不論進山還是裝陷阱,難度都將成倍增長。所以自打出了鎮子成獵戶的步子就急促起來,跟在後頭的人自然也不能落後。


    此次進山除了成獵戶外還有四個年輕獵人,另外便是陳木匠、餘歡、楚淮和墨離。


    陳木匠今天自打見到餘歡就一直低著頭,後來還是餘歡主動與他打了招唿,就像尋常一樣,陳木匠更為羞愧,越發地不敢麵對餘歡。後來成獵戶做中間人,問陳木匠要了三軸紡車的一半利潤分給餘歡,餘歡並不拒絕,這才讓陳木匠的心落了地,帶著餘歡早在他那裏打製好的齒輪機件,跟著他們一同進山。


    由於餘歡路上要與成獵戶探討陷阱的安裝方式,便將楚淮托付給墨離照看,墨離為人不算冷漠也稱不上熱心,應了一聲就帶著楚淮遠遠地綴在眾人之後,隻照看著不讓楚淮離開自己的視線,旁的卻是不管,時常停下來挖取一種百裏山上獨有的隻在初冬才出產的止血藥物。


    陳木匠跟在餘歡和成獵戶身後,聽他們討論著一些極為新奇的陷阱設置,知道這些陷阱都是由他背負的這些機件組裝而成,可他卻苦思幾日都不得其法,不由心裏極為好奇,可他又拉不下臉麵再去問餘歡,成獵戶一直想為自己的親家說說話,便主動慢下腳步把他也拉進說話範圍。陳木匠十分尷尬,因為紡車一事便是因為他和餘歡合作拚裝才出的事,雖然他現在答應會給餘歡補償,但到底是他有錯在先,便擔心餘歡不給麵子落他的老臉,可餘歡並不因他的加入而藏私,更讓陳木匠取出一些體積小的機件來隨手組裝,讓他們更直觀地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次的陷阱以捕為主,並不傷及獵物毛皮,若能成功,相信大家的收益都會有所提高。”


    成獵戶立時大笑,“好,那咱們這迴就走深一些,光抓狐狸麅子實在太沒意思了。”說完又對餘歡道:“還有一件事我想與你商量,以後你為我設計陷阱我不再單獨給你酬勞,但凡是你陷阱抓來的獵物,賣出後我給你兩成分利。”


    成獵戶有自己的打算,雖然雇傭餘歡改造陷阱的價格會比較便宜,但陷阱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餘歡的想法靈活多變,如果她肯主動在上麵花心思,一定能設計出既省力氣又威力巨大的陷阱,如果能不時地捉到野豬豹子等獵物,雖然利潤分去兩成,可最受益的還會是他。


    餘歡想了想,“是不是需要我答應什麽條件?”


    成獵戶道:“如果你答應,咱們就是合作關係,那旁家的陷阱生意你就不要再接了。”


    跟在後頭的幾個年輕獵戶聽了這話都變了臉色,他們上迴跟著餘歡一起布置陷阱時就看出餘歡很有才能,那些齒輪連上繩索就能帶起極重的鋼刺,往往一擊斃命,就算是大型獵物踩上去也絕對沒有逃脫的機會,事實上成獵戶這幾個月來的收獲要比其他獵戶好上太多,其中這些陷阱占了很大的功勞,有一迴竟還獵到了野豬,要知道野豬皮厚力壯,連老虎都頂得死,以前想單靠陷阱捕到野豬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們這次上山也都存了想要拉攏餘歡為自己改造陷阱的心思。


    餘歡道:“這件事我迴去和我爹商量一下,反正即將封山,不怕耽擱時間。”


    成獵戶欣然應下,又連連向陳木匠使眼色,意思是這才是長久的求財之道。


    餘歡說了會話,迴頭去看楚淮,一望之下卻不見了楚淮和墨離的身影,連忙停下來向後麵的獵戶詢問。


    那幾個獵戶見餘歡沒有馬上答應成獵戶的要求全都憋足了勁兒地向餘歡示好,落在最後的後生道:“楚大嫂放心,楚大哥是跟著墨大夫采藥去了,墨大夫功夫不錯,不會出事的。”


    餘歡因“楚大嫂”這幾個字難得地羞澀了一下,越看說話那後生越順眼,心想著以後有好處一定不能忘了他,嘴多甜哪!


    另一個獵戶奇道:“墨大夫還會功夫?”


    那後生抓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上迴進山差點被山貓撓去半邊臉,墨大夫迴身一腳就把那山貓踢死了,他的腳尖就擦在我脖子邊上過去,都帶著風。”


    幾個獵戶聽了嘖嘖稱奇,都說墨大夫醫術不怎麽樣,想不到竟還是個功夫好手。


    餘歡卻是知道墨離身上帶著一些古怪功夫,有一迴她在他家裏研究機巧箱子,看見他在院子裏又蹦又跳的像在跳舞,後來他解釋說是在練拳。餘歡也看不明白,不過餘潭老大人還沒落魄的時候結交過一些江湖好手,她也見過幾迴武功較量,哪個都沒有墨離打得這麽難看,跟抽風似的。


    成獵戶到底老成持重,“身上沒有些底子怎麽敢隻身在百裏山走動?墨大夫就是看起來不太精神,可他的眼睛裏全是精光,警醒著呢!”


    雖然他們都這麽說,可餘歡還是擔心,百裏山裏有馬賊的事情傳了好久,雖然她沒有見到過,但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他們一隊人在一起總會安全一些。


    最後那後生看出餘歡著急,便道:“要不然你們繼續走著,我迴頭找找他們,找到楚大哥再來追上你們。”


    餘歡很想親自去找,可答應成獵戶的事情不能不做,現在天氣不好,一旦下了雪就無法安置陷阱,成獵戶也一定著急。這麽想著,便誠懇地拜托那後生跑一趟。


    其他幾個人見狀都有點後悔,錯過了大好的拉攏餘歡的機會。


    後生腿腳麻利,很快就到了最後看見墨離挖藥的地方,左右看看,地上還留著不少挖掘的痕跡,確定是這裏無疑。可他喊了半天,也沒有人出來應他。


    百裏山山深林密,現在已經入冬,百木枯黃,視野雖然好了不少,可密林深處仍是瞧不清楚。後生茫然了一會,看見有個方向的枯草略略帶著踩踏的痕跡,想也不想就往那邊去了。


    後生走走停停,時不時地在樹杈上做個記號,生怕走丟了走不迴去。後來走得實在太深了,他心裏沒底,正準備最後再喊一聲不行就迴去的時候,一個黑影猛然從他身後躥出牢牢地捂住了他的嘴!


    後生立刻掙紮,反肘朝身後那人擊去。他正是二十出頭身強體健的年紀,又是獵戶出身,自信這一擊就算不能直接將人擊暈,也能擊得那人滿臉桃花開,可不想手肘關節驟然一麻,像是被彈了一下,他整條手臂都失了力氣,接著那人扣著他的上臂一抓,輕而易舉地將他翻轉過來!


    後生雙瞳猛縮,眼前這單膝壓在他胸前,一隻手就將他牢牢壓製的人,竟是他剛剛才稱道不已的墨離!


    墨離捂著他的嘴,側耳細聽著什麽,察覺他掙紮得狠了才看他一眼,豎一根手指在唇邊,極輕地“噓”了一聲。


    後生此時才看到,墨離一隻眼睛竟然是青的,像是被誰打了一拳。


    密林深處,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捂著一隻眼睛快步疾行,他時不時地停下查看地麵的暗記,或是一堆樹葉,或是幾塊石頭,最終將他引至更深的地方。


    最終這人見到一個頭戴護額的削瘦男子,盯著對方清醒冷厲的雙眼,他狂放的臉上不禁現出極喜之色,“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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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新客串出現~呆萌的小後生由孟小離mm報名的岑岸出演,名字大概明天出現。。。


    感謝落落繽紛妹子送來的平安符~~剛才竟然把“平安符”打成了“全家福”,隱隱覺得哪裏不對看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頓時對自己無語了,全家福是神馬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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