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說到做到,當真頂著那個大字拉楚淮逛街,每到一處都引得鎮民圍觀,楚淮煩不勝煩!偏偏他現在又是個“傻子”不好說什麽,惱怒之下更認為餘歡是有意作弄他,覺得餘歡和她爹一樣,都沒什麽好心眼兒。


    餘歡在街上給楚淮買了好些蜂蜜糖,算是給他在武家所受委屈做的補償,楚淮一點也不想吃,隻有那個傻子才喜歡吃甜的。


    在楚淮耗盡最後一分耐心之前,餘歡終於帶他迴了家。


    家裏來了客人,王巧姐無比拘謹地站在廚房門口和裏麵的人說話,紅綃冷著臉坐在藥爐前麵熬晚上的藥,十問九不答。


    王巧姐尷尬得很,正想著要不先迴去晚點再來的時候,就見餘歡進了門,王巧姐當下長唿出一口氣,三步並兩步地奔到餘歡麵前,把自己帶的禮物拿出來。


    王巧姐帶來一匹花布,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卻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謝禮了。


    “多虧你幫我改的紡車。”王巧姐羞澀地笑笑,“現在我不必去紡廠,每天在家紡線也能按時交出別人數倍的線來。”線交得多報酬也就豐厚,王巧姐對餘歡是真心的感激。


    餘歡對自己改造的東西派上用場也十分高興,心裏又開始琢磨改製五軸紡車的事,惦記著有空再去找陳木匠和他商議一下。


    王巧姐說完了感激的話,留在院子裏還是不走,餘歡問道:“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王巧姐猶豫地道:“這件事我本不好說,不過你是我的恩人,我不願你被人騙。”


    原來她害怕新紡車再被砸壞,就與工頭說要在家裏紡線,可沒過幾天就聽說紡廠裏也有人用上了腳踏紡車,不過隻是三軸紡車,效率比她的四軸紡車要低一些。


    王巧姐憂心忡忡,“你的紡車隻有你和陳木匠知道怎麽改造,我特別留意了一下,陳木匠家最近每天都去切肉吃,看來是有了不少進項。”


    餘歡聽完後笑道:“這腳踏紡車京裏早就有了,也不是我發明出來,或許是武家從京裏買到了紡車,和陳木匠並沒有關係。”


    王巧姐是個實在人,嘴上並不會多說什麽,見餘歡這樣的態度便也不好再說,隻是讓她多留個心眼。


    送走王巧姐後餘歡去找楚淮,見他在廚房裏喝藥,餘歡連忙過去,“不是早晚兩遍麽?怎麽中午又喝了?”


    紅綃也不好解釋說是楚淮主動要喝的,楚淮現在不是傻子,她一搭眼就知道,自然不會逆了楚淮的意。


    下午的時候餘潭邁著方步拎著一小瓶酒迴來,說是陳木匠送的,又說他或許在不知不覺間就在鎮子上有了威望,要不怎麽有人主動給他送酒?


    餘歡聽完就過去了,在機巧箱子裏找了個自轉球玩。


    自轉球是個很有趣的小玩意,下方是一口盛水的小鍋,蓋上連著接管的蓋子後在小鍋下生火加熱,鍋裏的水氣就會順著接管噴到上方連接的有孔球內,利用水氣動力再調節出氣孔的方向可以控製球的轉向。


    到了晚上瘦猴三個也來了,吱吱唔唔地試探餘歡知不知道陳木匠的事,再後來整個元宵鎮都知道陳木匠發明了一種新奇的腳踏三軸紡車,一下子就將單軸紡車的產量提高好幾倍。


    王巧姐隔了幾天又來了,極為堅定地和餘歡說:“陳木匠讓人去我家想買我的紡車,我死也不會把紡車賣給他的!”


    餘歡那時正在屋裏磨齒輪,屋裏散了一地的零件,王巧姐從中辨認出一些眼熟的機件,立時興奮地道:“你是不是也要造紡車去賣?你的四軸紡車比三軸紡車好得多,一定要打敗陳木匠那個無恥的人!”


    瘦猴幾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擠進來,一個個義憤填膺地挺胸握拳,勢要與剽竊者鬥爭到底的樣子。


    餘歡哭笑不得,把那些零件撿起來裝進一個小包裏遞給王巧姐,“這些都是給你做的,你的紡車快是快,可是木製機件不禁磨損,以後覺得哪裏不好用了就找一樣的零件換上去,實在換不好可以再來找我。”


    王巧姐拿著那袋子機件臉色發苦,覺得餘歡實在太不開竅。


    送走了惟恐天下不亂的幾個小夥伴,餘潭神色嚴肅地問餘歡:“你算一算,陳木匠從開始到現在靠著紡車賺了多少錢?”


    餘歡自然不會給他算,倒是紅綃最近常常出門對鎮上的八卦熟悉得很,三下五除二算出一個據說已經是很保守的數字,惱得餘潭捶胸頓足,直罵餘歡不爭氣。


    餘歡到外頭繼續燒她的自轉球玩,假裝什麽都聽不見。


    楚淮這幾天異常安靜,他徹底拋棄了混吃等死的福總管,每天不是跑去和紅綃說話就是守著餘歡看她的機巧箱子。


    以往他很不喜歡這隻機巧箱子,因為餘歡隻有對著這箱子的時候才會忽視他,可近來他一反常態,不僅把箱子裏的每樣東西都拿出來過手,更對那本《機關術》視若珍寶,有一迴餘歡想從那書裏找些靈感找不到書,最後是從楚淮的褥子下麵找到的。


    餘歡一慣寵著他,不僅沒說什麽還直誇他聰明,絲毫沒看出被摸著腦袋的楚淮已經青黑的臉色。楚淮覺得十分沒麵子,他不是傻子,雖然出於種種原因他現在還是得扮成傻子,可那傻子自上次受了打擊後確確實實沒再出現過,可他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那傻子毒害太深,竟然能做出把書藏到褥子底下這種二缺至極的事情,還被人發現了,不禁讓他深深地懷疑起自己的智商是否因傻子而退化了。


    陳木匠的確背著餘歡打造紡車去賣,不過他雖與餘歡一同組裝了紡車,可有一些組件卻是餘歡自行打磨的,結果他琢磨來琢磨去,也隻裝出三軸紡車,他偷偷讓人去王巧姐家想把她的紡車買下來也被斷然拒絕了,之後在街頭遇見王巧姐總能收獲她鄙視的目光,這讓他心裏很不好受,可家庭的壓力又讓他不得不這麽做,至於餘歡,她自己不願造紡車去賣,那也是她自己選擇的事。


    可陳木匠總是覺得虧欠了餘歡,連帶著也不敢見她,到了往日約好的陪成獵戶進山裝陷阱的日子也不敢去找餘歡,隻能提前幾天埋頭研究餘歡弄出的那些齒輪。但這些齒輪在餘歡手裏就是聽話的小乖乖,揉圓搓遍怎麽裝怎麽行,還能通過不同的裝法弄出不同的功用來,可到了他手裏,這些齒輪就都變成了滑手的玻璃珠子,連續擺弄幾天還是毫無頭緒。沒辦法,他隻能自行打造了幾個費工費時的常見陷阱工具,希望能幫成獵戶渡過這個冬天。


    不料成獵戶看過他打造的東西很不滿意,說這些已經是前些年的東西,這兩年他用餘歡的機關用上了癮,陷阱靈活多變,最重要的是可以隨放隨收,那些機關拆解下來又能很方便地裝上,這就避免了野獸探知大型陷阱所在後,躲避陷阱以致陷阱失效的種種不便。


    成獵戶知道陳木匠的秘密,不禁怪他道:“以往憑借那些新奇的陷阱,我總能捉到旁人捉不到的獵物,價格賣的好,與你也有分利,你又何必做那種短視的事情,造十幾個紡車看似賺了錢,可紡車是死的,有了樣子總能打造出來,鎮西的老徐在關北城裏有親戚,聽說他已照樣子打了紡車送去城裏賣,本來憑著阿歡的天賦你也不愁沒有更新的紡車造,可現在她可還理你?你這是斷了自己的後路。”


    陳木匠垂頭喪氣後悔不已,“都怪我家那婆娘,見錢眼開,我早說那紡車不是我造出來的,可她私下裏就給我宣揚了出去。”


    成獵戶搖搖頭,總是不好再深說,又與他研究陷阱的事情。


    現在已經隆冬,雖還沒下過大雪,但是離大雪封山的日子已經不遠了,這個時候的動物要捕捉過冬的食物,在山裏活動得比較頻繁,所以也是獵人們寒冬前最後的豐收時刻。


    陳木匠心不在焉地,始終拿不出讓成獵戶滿意的方案,成獵戶歎道:“要不我自己去找阿歡,這次進山你也不要去了。”


    陳木匠越發後悔了,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正要起身告辭的時候聽成獵戶的婆娘在外麵大聲招唿,“阿歡你可算來了,老成和老劉等你半天了。”


    餘歡的聲音依舊是甜中帶笑的,“半路遇見墨大夫說也要進山,我等了他一會就耽誤了。”


    成獵戶連忙迎出去,見餘歡身後跟著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個二十六七歲滿臉胡碴沒精打采,另一個二十三四歲頭係護額模樣周全。


    成大嫂看著楚淮笑道:“這就是你丈夫吧?我還是頭一迴見,長得可真好。”


    楚淮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各種人對他的參觀,他額上有奴印的消息也傳了出去,可久久不見官府來拿,鎮民們漸漸也就放了心,不過有關餘歡招了個奴隸入贅的消息還是傳得沸沸揚揚,楚淮雖不關心這些,不過看著餘歡每天在頭上寫字又笑臉迎人的樣子心裏十分不爽,沒過兩天就主動又找了護額出來戴,說是凍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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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楊沉璧mm送來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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