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上山,天熱也呆不久,到下雪天再看看。”雲林被問得尷尬,隻好含糊地說道。


    “那到是,聽說下雪天好逮兔子和山雞,聽說還有山豬,都不用人喂養,那豬肉吃起來比家豬還好,到時候弄兩隻來熏臘肉到是不錯。”


    老太太興致極高地說著,這大概也是她對雲林最熱情的一次了。


    隻不過雲林啞了口,季老爺子黑了臉,王大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雲揚埋頭大吃,隻想快快吃完迴家……


    “奶奶,既然兔子和山雞好逮,野豬也不要人喂養,到時候讓大伯和堂哥他們都上山去多弄些來,我們二房人手不夠,若能分得一碗也高興了。”


    季青燕心裏火氣蹭蹭地,立刻就走過來站在雲林身旁,滿臉含笑懟起老太太。


    這老太婆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啊,既要人家弄東西來,還要貶低人家的勞動成果,不想領情又想占人便宜,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


    “哎,你大伯和堂哥他們隻會種地,哪有雲林這麽能幹呀,既能種地還能打獵,出息喲。”老太太連忙笑著誇了雲林一句。


    “嗬嗬,那到是,進山太辛苦,想來那份辛苦也隻有進過山的人才知道,當然也不隻雲林哥一人,咱們村還有好多個呢。”


    “幾天辛苦迴來,還要找鎮上收獵物的販子賣掉獵物,才能賺點辛苦錢,可真是不容易。”季青燕撇了下嘴又道。


    “別人家的獵物都賣了錢,雲林哥還要拿這麽多迴來添菜,這一頓也不知道吃掉了幾兩銀子呢。”


    季青燕的陰陽怪氣話,頓時令老太太不爽了,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扭頭就瞪著季青燕罵道:“你這死丫頭說的什麽話!”


    “我不過才吃你兩筷子,你就說了這麽多,怎麽,我當奶奶的吃不得你的?你到是叫村裏都來評評理!看我老太婆吃不吃得你的!”


    老太太越說越氣,起身就要去院子外麵喊人來評理。


    “死老太婆你也別作,老王在場,他就是村裏人,讓他來評評理,你一個沒照顧過二房孩子的老太婆,有什麽臉到二房裏來耍橫!”


    季老爺子也一拍筷子虎著臉瞪著老太太:“我還坐在這裏你就作妖,我要不在這裏,你還不鬧上天啊!”


    “我怎麽鬧了啊?現在是我被這個不孝孫女欺負了啊!”老太太沒想到老頭子當著別人的麵就罵自己,有些擱不住臉,氣得跳了起來。


    “死老頭你到是說個清楚,我怎麽鬧了!”老太太衝到季老爺子這邊,拽著他的手臂罵道,“如今你跟著二房裏日子好過了,嫌棄我是不是!”


    “你消停點!迴家去!”季老爺子氣得很想一巴掌扇過去,這老太婆還越發上勁了,但也礙於鄰居和孩子們在場,忍耐地怒視著老太太,低喝道。


    “迴家就迴家,我沒處說理去,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老太太本來還想罵,但看老頭子那眼神頓時反應過來,她怎麽跟自家老頭罵上了?


    意識到罵錯了方向的人立刻不罵了,不過也不想就這麽走人,鬆了手扭頭又瞪了季青燕一眼,喋喋不休地道:“我算看明白了,這丫頭天生反骨,胳膊肘兒往外拐!”


    “噗。”季青燕氣笑了,開口道,“奶奶你真是老糊塗了!”


    “你罵我!”老太太一聽不走了,轉過的身子立刻又轉迴來,衝過來揚手就要打季青燕,“你這個目無長輩的小蹄子!”


    “奶奶,我喊你一聲奶奶,可不代表你有道理打我!”季青燕卻抬手捉住了老太太的手腕,略一用力就聽老太太尖叫一聲,收迴手時手腕已酸軟使不上力了。


    季青燕卻不為所動,目光有些淩厲地看著表情變幻豐富也叫得淒慘的老太婆,聲音清冷。


    “我今天給你掏一句明白話!我爹娘已經不在了,二房的家我當著,我就敢六親不認!你最好別來吃了肉嘴一抹,還想連鍋端!”


    “還有!雲林哥進山打獵是為雲家賺錢,他送野兔給咱二房添菜是他對二房的情份,咱二房給大房送菜是咱二房對大房的情份!”


    “可不是雲林哥對大房的情份,他跟大房沒有關係,也不欠你的!你來吃,吃的是二房的,該孝敬你的,我們二房隻要有就不含糊,但你算計到他頭上去,沒道理!”


    一翻話說得擲地有聲,院子裏也寂靜得連咀嚼聲都沒了,所有人看著季青燕沒說話。


    “好!好!真是好孫女!我明天就去你爹墳前哭去,我要問問他什麽是六親不認!”


    老太太被說得老臉脹紅,卻又輸不了場,最後指著季青燕跳腳罵了幾句,扭頭就衝出籬笆院門,幾個眨眼就跑遠了。


    “爺爺,我不怕做這個惡人,既然奶奶不想講道理,我也不想跟她講了。”季青燕深唿吸了幾次才壓下火氣,卻看向季老爺子一臉認真地說道。


    “委屈你了,這事我迴去自會跟她說清楚,不讓她作妖。”季老爺子也是氣得很,但此時卻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孩子們得嚇著了。


    他反過來安慰季青燕,又向雲林表達歉意,讓雲林別放在心上。


    雲林一臉窘迫連忙應著。王大爺也開口勸著季青燕別往心裏去,說老太太都是這樣,沒見識、小心眼兒、話又多、拎不清,不理會就是。


    季老爺子連忙附和,兩個老頭都想先安慰季青燕,心裏也多了些擔憂。因為季青燕說了六親不認,這話要傳出去,別人會幫誰還真是說不準啊。


    雖然他們在場看得清楚、聽得明白,但別人是不是理解這丫頭呢?不孝可是大事。


    季青燕卻看了一眼無奈看過來的雲林,朝他嫣然一笑,說道:“我才不怕名聲受損呢,我做的是對村裏有益的實事,可不是靠嘴說說。”


    若大家心裏沒有一杆是非枰,她也正好看清別人的嘴臉,借機就可以拿拿架子了。


    以前窮得吃不上飯,家底薄撐不起腰,如今情況不同,她要再一味裝乖,別人會不會以為她好拿捏?


    懟老太太或許是不孝,但通過這一件事,也能起到警醒其他人的作用。她連老太太都敢說了,還怕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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