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點到的弟子大吃一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麽好運,成為了第一個被賀九卿拷問的目標。“對,就你,別往別人身上看了,趕緊的,舉個例子。”這弟子無可奈何,隻得撓了撓頭,紅著臉道:“沒有生命的東西啊,呐呐呐……茅坑裏的石頭修煉成精了,應該就是怪罷?”其餘弟子不由笑出聲來,賀九卿滿臉恨鐵不成鋼道:“我現在看你,就像是茅坑裏的石頭!”他唿了口氣,才又接著道:“是了,像什麽石頭啊,枯死的木頭啊,等等,這種東西成精了,便為怪。”“那什麽是魔,什麽是鬼呢?”有人問了。“這也很簡單,常言說得好,相由心生,這個魔也是由心而生,但凡心懷鬼胎,行事不正的,肯定長得也寒磣。而人死為鬼,生者為人,死者為鬼。所以以後如果有人喊你們魔鬼,你們千萬不要覺得他們是罵你手段狠辣,也許隻是在罵你長得醜,以及詛咒你趕緊去死。”賀九卿侃侃而談一番,連自己都有些吃驚。按理說他一個無神論者,應該從來不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即使是遇見算命的,他還要一邊冷眼瞥過,心裏暗罵一句老騙子。可現如今,他不僅能區分什麽是“妖魔鬼怪”,還懂得如何驅魔降妖,甚至連轉劍的動作都風流瀟灑了許多。由此可見,賀九卿這個人,雖然品性不咋滴,可理論知識學得還挺紮實。當然,主要是華笙對他要求高,否則棍棒加身,誰他娘的受得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待在這裏稍作休整,有什麽事待明天天一亮再說。”賀九卿頓了頓,又囑咐道:“通通在一樓大堂打地鋪,都不許去二樓打擾老人家休息。”“呐,大師兄,那老人家不屬於妖魔鬼怪的一種,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我剛才跟你們說的,隻是一個概念性的劃分,具體情況具體對待。以後你們若是遇見了危險,還能跑來問我?”賀九卿教訓道:“你們不要覺得修真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一個搞不好,怎麽死的,你們都不知道。方才那老人家應該隻是具行屍,不過臨死前多了口氣,總之不是活人就是了,你們不要去招惹便是。否則她要是跟你們翻雲覆雨,吸收元氣,我可不管。”夢桓賭氣一走,在場弟子,別管以前對賀九卿評價怎樣,最起碼現在是言聽計從。大師兄說什麽就聽什麽,半點不敢含糊。原先擺滿大堂的花圈啊,紙人什麽的,一清空,整個大堂都開闊起來。也沒什麽桌椅板凳,反正就各自找個地方席地而坐,靠在一塊休息。另外,賀九卿還吩咐每兩個人為一組,輪流守夜,各守一個時辰,直至天亮。弟子們點頭答應,迅速劃分隊伍,各自休整去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進了溫城之後,賀九卿莫名覺得心悸,仿佛這座空城裏有什麽秘密等待他去發覺。入夜之後,整座城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空曠的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陰冷的風唿嘯而過,將街頭的門窗刮得震天響。賀九卿沒什麽睡意,抱著落華立在窗台邊想事情。如今星軌刀已經在魂千手裏,而碧沉珠在自己手裏。除了華笙的青玄劍之外,應該就數現如今由中州夢家鎮守的斷江幡,以及鳳凰沐家鎮守的芳華傘了。魔族狼子野心也不是一日兩日,自家那個便宜舅舅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門中事宜一律交給魂千打理。且不提上師府的人對魔族恨之入骨,就連一向不理俗事的華笙,都能說出一句,“若遇魔族之人,但殺無妨”這類話。可見修真界同魔族可謂是勢同水火。這一句“但殺無妨”,實在是夠惹人傷心的。原來不僅是旁人可以不問緣由的痛下殺手,華笙也可以。望曦峰的山頭是高的,攻略師尊難度係數也忒高了些。賀九卿摸了摸手腕上的沉香手串,暗暗想念華笙在他身體裏的溫度。他又開始腿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手指長的好處那可太多了【狗頭】☆、不落花都——溫城篇(2)一想到這裏, 賀九卿渾身一凜,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換了一條腿借力,窗外有半弦明月, 皎潔的月光一瀉千裏, 溫柔地拂在他的麵上。不知道師尊現在在做什麽。也許是在書房點燈夜讀, 也許是在劍閣打座吐納,或者是在竹林裏焚香彈琴。旁邊的冷潭裏叮叮咚咚的泉水聲, 同那琴聲一齊淌入人心。亦或者是,華笙此時此刻, 正束手而立, 站在斷橋上,長袖及地,微抬著臉望月。像華笙那樣清俊儒雅的人, 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即使是掉在爛泥溝裏, 也能出淤泥而不染。不像自己, 即使披著層皮, 可骨子裏還流淌著肮髒的血。忽聽一聲尖銳的慘叫聲,伴隨著碗碟摔碎的聲音,一齊響徹整條大街。賀九卿迅速收斂心神, 扶著欄杆翻身從二樓跳了下來,大堂裏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他眉頭一皺, 攥著落華尋聲而去。離得老遠就瞧見後院一片烏漆麻黑的影子,隱隱還傳來竊竊私語聲。“誰他娘的踩我腳了,起開!”“去你娘的,你別離我這麽近!滾開, 別碰我腰!”“小聲點!別讓大師兄知道我們偷吃!”偷吃?偷什麽吃?難不成一群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們在……娘咧!混賬!畜牲啊!那……欣賞一下,長長見識?不行的罷,師尊知道了要打人的。賀九卿拔劍的動作一頓,緩緩走上前來:“都幹什麽呢?大半夜的不睡覺,是不是想每個人迎著月光做一百個深蹲?”那些弟子都擠在一塊兒竊竊私語,哪裏注意到身後有人過來。一聽這聲,立馬鬼叫起來,四下亂竄。拔劍的拔劍,拎鍋鏟的拎鍋鏟,還有一個弟子估計是沒摸到配劍,也沒搶到鍋鏟,兩手舉著盤子頂頭上。“你們想幹什麽?造反麽?”“大……大師兄,”舉著盤子的那個倒黴孩子被人七手八腳的推了出來,都快哭了,“我們餓,好餓,餓得前胸都快貼後背了。你會做飯嗎?”“做飯?”賀九卿恍然大悟,是了,這些人當中,修為最高的,不過才築基中期,還沒學會辟穀,是得要吃飯的,“可你們來之前,沒有帶幹糧?”有人立馬舉手道:“那玩意兒又硬又幹,跟石頭似的,實在吃不下!”賀九卿強忍著一腳踹死一隻的衝動,抬腿上前兩步。人群立馬給他散開條道。就見亂七八糟的一間小廚房,鍋台爐灶一應俱全。應該是才洗過沒多久,到處都是濕漉漉的。簡直了,他剛才還以為一群小夥子在行苟且之事,正準備傳授一下經驗什麽的。這一屆弟子應該是華南建派以來,乃至於修真門派成立以來,資質最差,最遊手好閑,最笨,連飯都不會做的一屆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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