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母與老嬤嬤在旁拉架以及勸解的聲音。季遠川很肯定顧長盛也在裏麵,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季遠川心一驚,忙推開門喊道:“住手,你們都在胡鬧什麽!”門被推開,果然裏麵的場景如他想的那般,顧夫人正拿著手臂粗的木棍雜亂無章地擊打在顧長盛的後背。季母與老嬤嬤在邊上拉扯。顧長盛則一動不動。隨著他的一聲大喊之後,屋內的人都停了下來,看向他。季遠川精準無誤地捕捉到顧長盛看過來的眼神,雖然他什麽也沒說,隻是淡淡看向自己,可季遠川能從中感受到他深深隱藏的難過。好像在此刻抱抱他。季遠川目光移向正滿臉怒氣的顧母,聲音不由帶出幾分嚴厲:“顧夫人有話好好說就是,為什麽要動手,動手難道就能解決問題了嗎?那你把他打死吧,看看這件事能不能擺平,我們絕對不會插手。”可能是季遠川的語氣不似平時的溫和,也可能是此時他的眼神過於冷厲,顧夫人一時愣住沒有說話。季母是個和順性子,一輩子沒和兒子動過手,那早死的夫君也從未動過她一根毫毛,哪裏見過顧夫人這般陣勢,早就嚇得不得了,若不是怕顧長盛被打壞了,她早就跑了。此時見兒子迴來了,就像看見救星般撲了過來。“川兒你可算迴來了,快來勸勸顧夫人,可不能這麽打人啊,會把人打壞的啊……”老嬤嬤見季遠川迴來了,心中也有了底氣,在顧夫人愣神時,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木棍。季遠川安撫地看向季母,輕拍了拍母親,示意她別怕,然後走向顧長盛。季母一直緊崩的神經這才鬆了,兒子迴來就好,迴來就好,一切都會好的。“你身上疼不疼,讓我看看,我去給你上點藥。”季遠川站在顧夫人與顧長盛之間,用身體完全擋住了顧長盛。顧長盛目不轉睛地看著季遠川,像是要把他深深印在腦海中,他突然笑了:“夫子我不疼。”盡管如此,季遠川卻沒有半分放心,反而更加擔心顧長盛。顧夫人一開始還有些害怕,但等她反應過來,心下覺得不對勁了:我在教訓自己的兒子,這有何不可?即便你是我孩子的夫子又如何,難道還能大過自己不成。想通了的顧夫人又不滿了:“季夫子您就別管了,這孩子不打就不成器,這次更是闖下大禍,我若是不好好教訓他,以後隻怕他是要造反了。我的棍子呢,我的棍子去哪兒了?”顧夫人在四下找棍子,季遠川則早不耐煩了,不想再忍耐:“行了,找什麽找,長盛他根本沒有錯,你為何要責罰他?身為長輩需講道理才是,怎能胡攪蠻纏?”“我胡攪蠻纏?”顧夫人驀然瞪圓了眼,怒視著季遠川,身子一轉,然後又看向顧長盛,眼中透出恨意。“你說我胡攪蠻纏?是誰在考場作弊?是誰撒謊騙人?又是誰丟盡了我的顏麵?也是我傻一直聽你哄騙,隻當你當真刻苦用功,有個好成績,可我看到的是什麽?你撒謊作弊,以後都不能再參加科考了,外麵的人無人不知,你丟盡了我的臉麵,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怎麽不去死……”意識到她說的話將會越來越過分,季遠川的耐心終於消磨殆盡。他緊拉住身後顧長盛的手,正麵對著顧夫人的厲言惡語,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麵前不講道理的婦人:“住嘴!我隻告訴你一遍,你給我聽好了,你兒子顧長盛沒有作弊,不管你信不信他都沒有作弊,他是被人陷害的。至於陷害他的人,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是誰,畢竟能這麽討厭你們又十分有能力的人不會太多。顧長盛到底是被誰害的,你最清楚!”顧夫人整個人呆住,就如被攝了神誌般,接著臉上慢慢浮現驚恐之色,轉而又變成怨恨,站起來在屋子內來迴走動,不停搖頭晃腦地道:“是她是她……賤人賤人啊……害了我不夠,還要害我的兒!毒婦……”季遠川並不知道她的反應,因為他一說完就拉著顧長盛離開了,對顧母他已經沒了半點耐心。……迴到小竹樓,季遠川準備為顧長盛上藥,可就在他要解衣時,顧長盛製止了他。“夫子我沒事,不疼,真的不疼,不用上藥。”怕季遠川不信,他還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可季遠川最看不得這個,這讓他更心疼了:“乖,聽話,讓我看看,就看一眼。”顧長盛的拒絕終是在季遠川的堅持麵前讓了步。季遠川動作輕柔地解開顧長盛的衣服,待一件件衣衫褪去,季遠川看到的是幾道青紫腫得有一指寬的棍痕。這得多疼啊,竟然還騙他說沒事,他都要心疼死了。身後許久沒有動靜,顧長盛不由有些心慌,身體一縮,傷口被撕扯,劇烈的疼痛傳來,疼得他嘶了一聲。“別動,我給你上藥,今晚就趴著睡吧。”沒有計較他騙自己的事,季遠川將淡綠色的微涼的藥膏輕柔地塗抹在傷口上。顧長盛老老實實地保持著上半身不動,隻感受到身後有一雙溫柔的手為他灼熱燒痛的傷口帶來了一抹清涼感。他看不見夫子的臉,夫子也同樣不能看見他的,他低下頭,輕輕問道:“夫子,你會永遠都待我這樣好嗎?”若是以前,季遠川可能沉默,可能敷衍,可現在他不想因為顧忌太多而說假話,更不想因為怕受傷害而冷漠相對,此刻他隻想讓身邊這人快樂:“我會,我會永遠都對長盛好,永遠。”這時,顧長盛轉過了身子,與季遠川四目相對。季遠川能夠看出他眼中流露的狂喜與不安,避開了他背後的傷口,主動擁抱了他。得到的迴應是被更用力的抱緊。溫熱的唿吸從頸側漸漸滑至唇邊,停了下來,似是在猶豫在試探。就在季遠川以為到此為止時,他的唇被對方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含住,吸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