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照這麽說,那一年四季可是沒有清醒利落的時候兒了。暖而催人酥了身心的初夏的微風,從窗戶縫兒裏穿越不薄不厚的幾何紋樣的窗簾透進來,間接撲在了躺在床上穿著睡衣的女人身上。向左,側身,支肘,遠眺,嬌俏——女人味兒真真不是摹仿出來的——女人抵不過歲月在她眼底眉間身體語言的改變與洗禮。她明白。具有穿透力與審視力的目光,從半敞的窗簾射了出去——生活在繁華都會中,隻得見一幢又一幢,一座還是一座的摩天大樓。把自己的身子從床上拽起來,遊走於自己的家中,成為一道無人問津的曼妙風情線;——可她倒不在乎——活到這把子年紀,虛榮心已經被褪掉幾許了;亦明白——做人,為自己而活,更好些——旁的人的眼光與流言,不過,過眼雲煙。

    洗漱已畢,不必朝九晚五的日子,盡可以把早餐當午餐吃,一天兩頓飯,隻權當經濟又實惠的瘦身計劃的實施了。——真好真好,這般悠閑又自由的日子,女人暗想;——可又不過,無論是寫字間生活,抑或soho的日子,還是調劑著來,更好些——陷入一種固定的模式與條框中,不是她愛的生活。

    終於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了——女人如午後酒足飯飽的貓咪般伸了個懶腰,環視周遭,給自己一個真誠而浪漫的笑容——是的,隻給自己,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旁人。爾後,喝杯果汁,再來顆草莓;離開餐廳,轉到電腦前麵,敲敲打打的,忙叨會兒兼差……愜意無雙的單身日子,她真是很享受很享受其中。

    電話鈴聲陡然響了起來,她也不著慌,順手拿起手邊兒的無線話筒,“喂?”

    “喂——姿儀,是我。”熟稔而低沉的聲音,不必自報家門,她自然知道該是誰。

    “嗨——”姿儀浮滑地笑道:“這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男人在對麵低聲一笑,爾後道:“你在做什麽?”

    “嗯——做點兒活兒,掙點兒小錢。”

    “嗯——今天是周末,你——晚上有沒有時間?”

    姿儀的眼睛轉了轉,道:“我——今天晚上在家,怎麽了?”

    話筒那邊兒的人明顯鬆了口氣,繼而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有沒有時間一起出來吃頓飯?”

    長睫毛眨了幾眨,方道:“今天……嗯——那好吧,我們去哪兒吃?”

    “你決定吧,我都無所謂。”那邊兒的聲音有極其明顯的討好與欣喜。

    “嗯——我要吃——民族的、有些特色的——西餐免談。”姿儀俏笑著道。

    “好——沒問題——一切照辦!”

    “那好吧——晚上見了麵再聊——我現在得忙一下兒自己的工作了,過兩天要給人家稿子呢,先不和你說了。”

    “好的——晚上我來接你。”

    “嗯,沒問題。時間你來定好啦——你下班沒點兒嘛,我反正沒事兒。”

    “好——我出來前給你電話。”

    “沒問題——再見。”

    “再見。”

    掛斷了電話,沈昭豪是手掌心兒裏全是汗——真是難以置信——姿儀居然肯答應他的邀約!——自她迴來,自己也約了不知多少迴了,她不是說有事兒就是說不想出去——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昭豪甚而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可以用“激動”來形容了。猛地向後一靠,咚咚的心跳聲近在耳畔;深吸進一口氣來,又忙打量了一下兒自己今天的打扮——還好還好,說得過去了。——而自從此時開始,沈昭豪先生的心思就百分之一千地從工作中溜跑了,直埋怨今天下午的時光怎如此難捱遝長;又死推活推地甩掉了幾個飯局,全身心要投入晚上的約會中。

    都會的夜晚,用閃著身子亮著眼睛的迷幻燈火,取代了白日裏的自然光線,也別有一番動人姿儀;尤其是周末七八點鍾的夏夜,正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中,最動人心弦的時刻。隻不過,愈發擁堵的北京,在這個時分,這個熱點地段,差不多每個都會種子都戀之若狂的時間與地點,更是堵到一蹋糊塗。

    紋絲未動的車子,已然停了近半個小時了,昭豪的汗毛顯些都豎了起來,一個勁兒地道:“哎呀——真是的——怎麽堵成這個樣子。”

    倒是旁邊兒的姿儀笑道:“也不錯——我都好久沒趕上這情景了,今天也感受一下兒。”

    昭豪衝她一笑,不禁得再度打量了一番今晚身邊的女人——見她今日著了件中紫色的雪紡無袖兒上裝,胸前是卷的波浪型花樣兒;下麵一條藍紫色短裙,腳下一雙黑色細帶子細跟兒涼鞋;眼皮塗著夜紫色眼影,耳朵上垂著紫珊瑚耳墜子。——悄眼品了一陣子,卻又不敢多看地轉移了視線,見路段好容易通暢了些,便趕忙發動了車子,向前急馳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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