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又把那個弄堂照射的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我有點忐忑的走在石板路上,心裏直罵劉藝那個小子,為毛招他老爹的魂,非要我也跟著一起來,我也是,都想好了讓他們自己溝通的,結果劉藝那小子一通電話我就來了,這不他媽的犯病麽。心裏一邊罵,我一邊往記憶中的棺材鋪走,越走就越覺得不對勁,似乎這次的路有點過長了?!我正疑惑著,隱隱約約中,突然聽到前方有人敲彈古箏的聲音,對,是敲彈,一聲清脆的琴音、一聲敲擊木板的聲音。這讓我聞到了濃濃的陰謀的味道,更小心的邁步往前方走去,眼前不知從哪兒繞來一片紅色的大霧,濃的看不清前方的路,我憑著記憶往目的地的方向渡步而去,觸目而見的是一條鮮紅色的綢帶,從左方被人甩袖搬的甩到右方,那彈琴敲木的聲音,仿若在為舞者伴奏一樣。那陣表演明明就在前方,我卻感覺怎麽也走不近一樣。。。。。。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耳邊傳來奇怪的誦讀聲,那不是佛經、也不是任何詩文,是一種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語言。左邊,記憶中棺材鋪的隔壁?!霧淡了,在棺材鋪隔壁的大門口擺放著一張長長的桌子,就好像古代時期大家擺宴席吃酒的八仙桌一樣,不同的是,那上麵此刻擺放的不是各類美食,而是一個人,一個臉色慘白,似乎沒有任何唿吸的人。透過這個死人,望向後麵的是一個沒有門的門口,屋裏站滿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整齊的分站在門口朝內的兩排,都披麻戴孝的站著,卻沒有哭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右側那排人群的最前方,擺放著一個臉盤,臉盤裏燃著一團很旺的火。不用看我也知道,那一定是在燒錫箔,那麽。。。我眯起眼睛,望了望臉盆邊上,正跪著燒紙的人,擦,那不正是劉藝這小子麽,躺門口的真是他爹?!y把人家棺材鋪隔壁買下來當靈堂使了?!再看劉藝對麵在幫著他一起燒紙的,正是棺材鋪的老板韓聖譯,這時,門口突然吹來一陣冷風,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已經站在了靈堂的正中央,那兩個人還在燒紙,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我四處打量了一下,才覺得那冷風正緩緩不斷的往前方吹去。我本能的抬頭看正前方,本該拜訪死者照片的地方,卻正端坐著一個青年男子,他緊閉雙目,雙手似乎捏成了一個道教專用的手訣,卻沒有像電視上常演的那樣在念念有詞,他隻是閉著雙目捏著手訣,端坐在蒲墊上麵,身上穿著的不是道袍也不是袈裟,而是一件寬鬆的白色休閑衣,一條幹淨的休閑褲,像座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的在那裏端坐著。冷風依舊源源不斷的從門外吹進來,掠過我的身體,吹向他端坐著的方向,四周的人似乎都沒有發現我的到來,恍恍惚惚中,我似乎有些清醒過來,但是這種清醒的感覺很快又被一陣濃濃的倦意蓋走,然後,所有的注意力又再一次集中在了前方的靈堂上。那個男子依舊捏決而坐,仔細的看去,發現他的手裏似乎還捏著一個什麽東西。忽地,地麵微微的晃動了起來,有一層薄薄的黑煙蓋住了整個靈堂,所有人的腳下都纏繞著一層黑色的霧氣,我心中一驚,疑似有什麽灰塵蓋進來了?難道mp2.5已經強大到把地府都籠罩了?!緩緩的,靈檔正中的那個男子睜開了眼睛,我無意間瞄了他一眼,瞬間感覺自己渾身結了冰。那是一雙怎麽樣的眼睛,又有著怎麽樣冰冷的眼神,仿若對天地間的冷意、對人世間一切的冷意都匯聚在了他的眼睛裏,逼得人隻敢這麽匆匆一瞥,不敢再多逾越半分。我一直認為,這樣的感覺隻有在武俠小說或者言情小說裏才有,沒想到,人的眼神真的能夠表達出這麽多的東西,也真的可以清清楚楚的傳達到別人的心底。這種心情並不是所謂的害怕,這已經是超越了害怕的一種存在,是讓人無法直視他的一種存在。他慢慢的站起身,身邊的人都看向了他,我卻無法戰勝自己的心境,隻敢看著他的衣領,那衣領非常潔白,我很不適宜的想到了立白的廣告,我想,我真的是夢做太多,逗逼了。。。等等,夢。。。。。。我迷茫的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黑色的霧氣立刻籠罩了上來,但,沒等我想太多,突然,“砰”的一聲,靈堂的中央被一團黑色的霧氣炸開,所有人都退到了牆邊,卻沒有人出聲,韓聖譯突然抬頭看向我,裂開嘴笑了起來,但是一邊的劉藝似乎依舊沒有察覺我的來到。恍惚中,我似乎已經能真正的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了,可是,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倦意,依舊把我的所有注意力都攏在了靈堂現下的情況中。“韓聖譯!”我艱難的開口,發現出聲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似乎有什麽梗在喉嚨口,讓你無法用力發聲一般。這時候,我的腦中突然一個激靈,是的,我清楚了,我又是在做夢!但是,由不得我多想,炸開的黑色中央,浮現出一個朦朧的影子,我眯起眼睛看去,隻聽得那個靈堂正中央捏決的男子終於向我走了過來。難道這次夢的主角、要去死的主角,終於換成了我?!我有點發抖的看向他,依舊不敢看他的臉,但是,我揣測失誤了,不過,夢的情節並沒有失誤這場夢的主角,依舊不是我!他站定在中間那個影子的邊上,冷聲的開口道:“什麽時候投胎?”這人的聲音好似從天外而來一般,冰冷的聲線、遙遠的聲音,冷凜的語境,我在發抖,那個影子似乎也在發抖。“老子。。。老子不投胎!”那個影子在發抖,卻依舊堅定的迴答。那個男子不出聲,隻冷眼看著他,繼續冷聲道:“吾已超渡了汝!”是的,超渡了,記得老錢說過,經過超渡的人都是會自願要走的,但如果被超渡者,在自願離開的前一刻反悔了,繼續持續不走,隻能啟動強製超渡,一旦強製超渡,那絕壁不是小說中的強製投胎,而是灰飛煙滅。這家夥對這個世界這麽留戀?!我摸摸鼻子,有點不能理解,想了想自己,對這個世界雖然沒有什麽不滿的,但也絕對不會留戀成這個樣子,真是吃飽了撐的。那個影子似乎也是豁出去了一樣,對著那男子大聲吼:“老子不能走啊,老子的祖先搶了保魂玉,再投胎還是會做他的替身,還是替。。。。。。”唰~~唰~~~門外突然刮過來一陣風,從我的身邊唿嘯而過,快的讓我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然後,就見那男子揚手一揮,手中一直捏著的東西就這樣飛了出去,與那陣疾風相撞,然後,就聽到“砰”的一聲,那陣風消失了,那個影子也同時消失了。世界瞬間迴歸了平靜,那些站在牆邊的人突然都消失不見了,劉藝也突然消失不見了,整個靈堂上,隻剩下了我和韓聖譯,還有那個年輕的男子。男子看了看韓聖譯,冰冷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嫌棄,韓聖譯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焓,不是我想的這樣的,我也不知道對方的目標居然是木信印。”“無妨。”他迴到,似乎損失了一枚木信印,對他來說是一件小事。我點了點頭,不敢跟他說話,跑到韓聖譯身邊道:“木信印沒了再造一枚就是了,誰搶了去也不過如此,六信印大抵都是看持信人的法力的。”誰知,韓聖譯卻向看白癡一樣的看了看我,迴:“普通的木信印,別人會搶嗎,你會搶嗎?”呃。。。我也學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隨機一驚,抬頭問:“難道,那枚木信印是傳說中的。。。”“恩。”他點了點頭,看著我說道:“看來老錢也沒有隻教你應付科試的東西,他應當是真真正正的收了你做徒弟。”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解的望著他,他有點受不了的扶額道:“小兄弟,你想想,如果隻是普通的民俗學,老錢會教你很多奇怪的東西嗎?”我心裏一怔,又聽他接著問:“會教你識別六印和法術口訣類的東西嗎,你仔細想想,他是不是有意無意的把這些都逼你學會了?”擦。。。我瞪大了眼睛,瞬間反應了過來。。。雖然也談不上是強製性的,有時候也是我自己的興趣,可是,每次要教一些靈異類、法術類事物的時候,都是老錢主動提出的,打的都是“民俗學需要廣泛涉及各類學習範圍”的口號,那麽,事實上,老錢其實是個法力高深的神棍?!我懷疑的目光掃向了韓聖譯,卻看他輕笑了一聲,道:“看來,這個事情想不摻和也不行了。”還想再問他些什麽,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刻骨的寒意傳來,思緒漸漸的清晰了起來,慢慢的,骨頭也開始響了,我伸手一摸,就見漆黑中,自己的手正抓著被子邊緣,我一愣神,立刻翻身坐了起來,連忙拿起手機撥電話給劉藝,卻聽到一陣關機的提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