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適應這樣的說話方式。 秦哲發現自己製造的機會是讓樂清淩別扭的,不繼續了,“好,聽你的。” 樂清淩依然嚴肅,“你希望文若羽怎麽道歉?” “不用,拍好戲就行。” “哦……那我跟導演說一聲?” 秦哲點點頭,然後看著樂清淩低頭搗鼓手機。 樂清淩在家不會特意打理發型,有點亂,長了些的劉海隨意耷拉著。 靈動眼眸被遮住了,頂燈打出的光影更顯鼻尖秀氣輪廓溫和,認真做事時微微抿緊的唇瓣是柔軟的一抹紅。 秦哲不知不覺盯著看,恍惚間想到了某個午後。 他坐在沙發中央,樂清淩斜倚著沙發扶手,扭身麵對他。 他們看的是同一本書。他想看,樂清淩跟著卻看不下去。 他看累了瞥去一眼,樂清淩像是有雷達似的抬起頭,笑得眉眼彎彎。 迴憶的場景與現下重疊,一時叫他分不清。 秦哲忽而想讓樂清淩看看自己,輕喚,“清淩。” 樂清淩忙著打字,沒抬頭,“等等。陳導直接打電話過來了,你別說話啊。” 說罷,掛起他特別想看的笑臉接別人的電話。 “導演好。嗯,秦總覺得拍好戲比較重要……真的!您不信的話可以問問他。” 秦哲聽到這裏,沒什麽顧忌地說,“陳導,清淩說的是真的。” 談話驟然停下。 樂清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秦哲喝口茶,等著聽樂清淩怎麽跟陳恩澤瞎掰。 樂清淩卻沒有瞎掰的機會,不停點頭,“嗯嗯……不客氣,您也辛苦了。再見。” 電話掛斷,樂清淩斂笑瞪來,“為什麽要說話?” “他不相信你,我想幫忙。” “那真是謝謝你啊。” 樂清淩冷笑,迴過頭拿來了一個行李袋,“這些是你落在這裏的東西。拿好,慢走不送。” 秦哲接下,發現比想象中沉了太多。 出個身,沒來得及問一句就被樂清淩推著走。 “我們還沒談完。” “我隻想談離婚。你同意嗎?” “不同意。” “那就沒什麽好談了。” 樂清淩推人的動作沒緩下一點,咬牙用勁。 秦哲想過反擊,低頭看到樂清淩白皙的胳膊又忍住了。 樂清淩長得白嫩,一捏就紅,印子第二天都消不了。 他猶豫,又被懷裏沉甸甸的行李袋給墜著。 樂清淩趁勝追擊,直接把他推到了玄關。 最終,秦哲的勁兒隻用在了不讓開門上,“剛才是我錯了,對不起。” 樂清淩不跟他來硬的,壓低聲音咬牙問,“你走不走?” 秦哲知道樂清淩是真生氣,主動開門,“好,我走。” 他再不走,樂清淩的牙得咬碎了。 他剛走出門,就聽到後頭傳來了一句:“等等。” 滿懷期待地迴頭,看到一隻要東西的手。 樂清淩麵無表情說,“把鑰匙和出入卡還我。” 秦哲知道自己不給,樂清淩過後也要換鎖。 他不慣耍賴求人,沉默交出。 樂清淩拿好了,砰地關上門。 聲兒夠大,震出了好幾層迴音。 秦哲低頭,打開行李袋看看是什麽東西那麽沉。 一打開看到自己的睡衣、內褲,牙刷杯子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堆一塊,往下翻翻見著兩個啞鈴。 連啞鈴都還,看來不會漏下什麽。 秦哲關起來拿好袋子,帶著滿腔鬱悶往樓下走。 到了停車場,他發現自己的口袋是空的,沒有車鑰匙。 秦哲皺眉,片刻後舒展開了。 挺好,下次再拿。 * 文若羽一個人走在敦川街上。 10點了,這條夜店多的路還是很熱鬧。 行人來來往往,有的舉酒杯歡笑,有的和好友打招唿,有的打開店門讓歌聲傾瀉出來,混入一片嘈雜的喧鬧中。 他一開始低著頭,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臉。 久而久之,他發現沒有人關注他,抬起頭迎向冷峭的夜風。 文若羽吹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臉變得麻木。 他的情緒也沒有剛才那麽激動,平平靜靜,打量著哪裏可以打到車。 “喝喝喝!”路邊突然傳來一陣起哄的聲音。 文若羽抖了一下,驀地想起方才的場景。 “晚來就要賠禮道歉。”經紀人把酒杯推到他麵前,“喝啊!” 文若羽發現經紀人推酒杯隻肯用手指輕碰,對那一杯古怪的黃色液體產生懷疑,“這是什麽?” 經紀人沒答話,一旁翹著二郎腿的朱總搶先開口,“我特意幫你調的‘好酒’。” 旁邊的人對視一眼,不少在偷笑。 “什麽酒?”文若羽大致能猜到裏麵有什麽,還是微笑問,“朱總品味這麽好,我想學學。” 朱總瞪他一眼,拍拍自己的褲腰帶,“你學不來,隻有我能調!” 真是混著尿的。 文若羽想不到朱總那麽沒品,思忖片刻,半跪在茶幾前說好話,,“朱總,我晚來是我不對,但是……” 朱總不吃這套,把煙灰彈到他的臉上。 “你之前在做什麽,以為我不知道嗎?我讓你當主角,你不要,偷偷跑去陳恩澤那裏?!我也不為難你,加了酒調好味道。你喝了,這事一筆勾銷。” 經紀人低聲勸,“喝吧。那邊已經黃了,這邊不能丟。” 文若羽握緊了拳頭,“周哥,我還能試別的戲。” 朱總聽到他們的話,笑了,“喲,還試戲。你不知道自己演得爛啊?陳恩澤不要你,別人會要你?” “唉!他之前喝了點,醉著,胡說的。”經紀人趕緊說,“來,喝!” 知道那杯酒裏有什麽的人開始起哄,“喝!喝!喝!” 文若羽拿起杯子,看著玻璃杯倒影裏扭曲的自己。 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文若羽無法接受這樣的侮辱,沒喝,砸碎逃開。 漫無目的走了好久,才意識到這麽下去不是辦法。 該迴家了。 迴家看看合約上的違約金,想想辦法。 文若羽打起精神,拖著步子往地鐵站走。 他連車也舍不得打了。 他不出名,走在人群裏沒有被認出來的煩惱。 跟素人一起等著地鐵到站,昂首挺胸,卻沒有別人的精神氣。 手機突然響了。 文若羽看到“陳導”兩個字,迫不及待地接起來,“導演你好。” “小文,我又改變主意了。你還願意要那個角色嗎?” “願意!”文若羽大聲應著,不管旁人的目光,“謝謝您給我機會!我拚了命也會演好的!” 陳恩澤被他的激動語氣嚇了一跳,“要謝就謝小樂吧。” 文若羽愕然,“樂清淩?” “嗯,他幫你說話。”陳恩澤頓了一頓,語氣古怪,“特別努力。” 文若羽想到上次那一張淡漠的臉,疑惑,“是嗎?” 他對樂清淩的喜歡,不那麽真誠熱切。 他喜歡所有出名的人。這種喜歡,是出於一種想成為他們的慕強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