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嚴之前並不想將此事鬧大,他也沒想到裴遠會突然出現,還闖了進來。聽了裴遠的話,他心裏多少有些慌張,忙解釋道:“這賤婢給主子下毒,我也不過是小懲大誡,其它的傷都是她自己弄出來的,又怎能說是動用私刑呢?


    ”


    “你的意思念珠自己拿棍子打自己的背?還是說她自己扇自己耳光扇到吐血?”陸清歡簡直覺得陸謹嚴當年能考上探花是奇跡,以他這種指數為負的智商,實在讓人捉急!


    裴遠沒有理陸謹嚴,他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陸清歡身上。因為隔著棉衣,裴遠並不清楚她到底承受了多少下,隻是見她一直眉目不舒,強忍痛意的模樣,猜測在自己來之前,陸清歡肯定已經挨了不少戒尺。


    若是知道會讓陸清歡陷入這樣的局麵,當初他絕對不會讓她迴來。


    最初他受崔鈞之托,照顧陸清歡,可是在經曆了聖心庵一事之後,他看重了陸清歡的才能,以及她的身份,他出於私心將她拉下水,於是想辦法送她迴陸家,以免在往後的考核中,被人指摘身份問題。


    可是卻沒想到將她送迴了陸府這個深坑。


    “對不起。”


    這是裴遠第一次給人道歉,很突然,甚至一點征兆都沒有,這三個字就從他嘴中說出。


    陸清歡先是微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苦哈哈的笑臉,“真覺得對不起,就幫我把這事弄清楚!”


    陸清歡本來想自己查清楚始末,但是既然裴遠來了,不如交給他,畢竟以她在陸府的身份,很可能是查不出什麽的。


    裴遠點頭,即便陸清歡不說,他也是要查清楚的,他可不允許有人給她潑汙水,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替她療傷。


    “我先送你迴去,至於這件事,我會與陸主簿好好談談。”


    “謝謝你。”


    將陸清歡送迴了清歡閣之後,裴遠又派了身邊信任的人照看在清歡閣外麵,自己則是去了虞歌苑。


    此時陸虞歌正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賀蘭還沒到,暫時並不清楚陸虞歌中毒之事是真是假,亦不知道所中之毒是從哪裏而來。


    唯一可以斷定的,便是陸虞歌在吃過廚房送過來的一盅燉雪蛤之後,忽然陷入昏迷。


    裴遠在陸虞歌房中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而陸虞歌的婢子紅纓,便一直站在榻邊,有些緊張不安的偷眼瞧他。


    雖然動作很小,但還是被裴遠發現了,他在房中信步走著,忽然開口問道:“你似乎很緊張?”


    “啊……啊?”紅纓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裴遠會突然和她說話。


    “怎麽?你是知道什麽,還是在隱瞞著什麽?”


    紅纓臉色蒼白,瞪大了眼睛看著裴遠,擺手搖頭:“不是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裴遠一眼看出紅纓在撒謊,她的反應顯得太激烈了,急於擺脫自己的嫌疑,也十分害怕裴遠發問。


    “你在考驗我的耐心?”裴遠冷峭的盯著紅纓,一改平時和顏悅色的樣子,眼中射出兩道寒芒,“你確定不打算說出來?這樣我可不保證你進了牢房之後,還能完整的出來!”


    嚇唬恐嚇,是訊問口供時,最常見的手段。雖然裴遠一貫不喜此道,但是為了陸清歡,他也不介意對一個女人動手。


    紅纓顯然十分膽小,雖然平常看上去她潑辣且囂張,對陸清歡十分瞧不起,但是此時被裴遠一番恐嚇,立馬就嚇得癱軟在地上,伏地哭泣道:“婢子真的不知道……不要抓我……不是我下的毒……”


    “我的耐心已經用光了……”裴遠朝門外搜查的兩名侍衛使了個眼神。


    “不要!不要抓我……”紅纓嚇的大叫,“我說!我說……”


    具紅纓所述,陸虞歌的確是吃了雪蛤中毒的,不過那個時候她不在房裏。陸虞歌要吃燉雪蛤,紅纓就趁機讓廚房多燉了一些,然後自己留了一小碗,可是等到她吃完了雪蛤,卻聽說陸虞歌中毒了,她當時就有些慌了,以為自己也會中毒,但是卻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


    當時她也顧不得那麽多,慌忙的趕迴陸虞歌的房間,將發現陸虞歌中毒的小婢給趕到外麵,騙林氏說自己一直陪在陸虞歌身邊。她擔心林氏因為自己沒有好好照顧陸虞歌處罰她,所以隱藏了自己也吃過雪蛤的事實。


    這樣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雪蛤是在廚房的時候就被下了毒,而那個燉雪蛤的不是別人,正是陸清歡的貼身女婢念珠。


    這也是為何陸謹嚴一口咬定是念珠下毒的緣故,之後林氏又對念珠動了刑,逼著她承認是受陸清歡指使。


    陸謹嚴不明所以,隻聽到了念珠呢喃著應下的話語,便信以為真。等到陸清歡一迴府,就將她捆了。


    原來竟是這樣?


    裴遠的心,不知道為何竟然有些酸,為了陸清歡,為了她的遭遇。


    她一樣是陸謹嚴的女兒,可是她得到了什麽?排擠、不信任、誣陷……還有責罰……


    他在認識陸清歡之後,曾對她做過一些調查,最初他以為她不過是個攪蠻任性的不討人喜的小姑娘,雖然有些小聰明,但不堪重用,直到之後的幾次接觸,他才愈發的發現了她深藏的價值。也正是如此,他也發現陸清歡的改變,與陸家對她所做的一切,有著莫大的關係。


    環境改變人,人適應環境,這是一條生存準則。也許正是如此,陸清歡在聖心庵墜崖之後,才會性格驟變,與從前的她判如兩人。


    隨著裴遠調查的深入,他對陸謹嚴更是充滿了鄙視。林氏流產一事,他曾問過當初為其會診的醫生,原來林氏本就胎像不穩,到了五個多月的時候,胎死腹中,林氏為了趕走陸清歡,故意設計,讓她推倒自己。


    這樣的戲碼,在後宅的爭鬥之中,實在太常見不過了,可是陸謹嚴竟是一句都不相信陸清歡,就把她趕去了聖心庵。


    既然陸府這麽不喜歡她,那麽陸府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裴遠眯了眯眼,遮住眸光中驟然閃過的厲光,他挑起唇角,淡漠的掃了一眼床上昏迷著的陸虞歌——既然你們想利用中毒來陷害清歡,那就讓你們自食惡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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