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明白這個道理,兩兄弟的意見都差不多。黃進見人上樓後,笑眯眯的湊到楊曄跟前去:“我這前前後後跑了不下十趟,到底還是先生有本事,一出馬就把人帶來了,早知道如此,何必讓我跑前跑後。”楊曄笑了笑:“黃管事若是不跑這幾趟,老爺怎麽知道你的辛苦。”“得,別貧,趕緊說說你怎麽把這祖宗請來的。”楊曄也有心想和黃進開玩笑:“這事兒說來也很簡單,不過是管事沒有用對法子而已,這首先啊,你得有個大哥。”黃進迷惘:“什麽意思?”“還不明白,我叫楊曄,他叫楊成,管事說什麽意思?”黃進頓時了然,一拍大腿:“他是你大哥!你怎麽不早說!”“你不也沒早問啊!”“我倒是想問,你三天兩頭不老實上工總想著請假,我還沒逮著時間問就走了。”黃進樂嗬嗬的,他覺得楊曄真是個奇人,來了酒樓後不僅把賬目打理的緊緊有條,沒算過錯賬,還一次兩次的幫酒樓,人情味兒足。不過一刻鍾,龐展中和楊成就談好了下樓來,龐展中比上樓時還高興,楊曄猜測談的不錯。沒等楊曄去問楊成最終的價格,倒是龐展中先叫住他,讓他撥四十兩銀子給楊成。這價格倒是真挺適中,當時有人給楊成出過四十五兩的價格,但楊成沒有抬那麽高,和龐展中透露了跟楊曄的關係,說楊曄時常誇讚上工的酒樓不錯,明裏說楊曄過得不錯,暗裏其實拍了鳳香樓的馬屁,然後在取了個不算高的價格,龐展中當然高興的合不攏嘴,心裏是越發高看楊曄。下工的時候楊曄是和楊成一起迴去的,楊成買了點酒,原本是要去肉市再買點肉慶祝今兒大賺一筆的,但是被楊曄拉住,家裏還有一隻野雞,晚上燉了就成。“這銀子啊就都給你,我今兒聽龐展中說你想買個鋪子,你揣著到時候好去買,這陣子靠著賣腐竹也攢了點錢,能過個高興年。”楊曄沒拒絕,把銀子全收了,往後再做生意少不了楊成操持著,賺錢的機會還有,兩兄弟之間也不必扯的那麽清楚透亮,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知道若是真太較勁兒,恐怕還會傷了楊成的心。楊成問道:“往後你是想做什麽生意,竟突然想起買鋪子了。”“具體還沒想明白,龐展中手底下好鋪子不少,借著這次機會賣了人情出去,他為人仗義,往後會讓個不錯的鋪子給咱們,怎麽說都是個好機會,等看個日子先買下放著。”楊成笑道:“還是你想的長遠,有鋪子總是好的,想做什麽生意都容易。”也不知為何,明明把手藝活兒給賣了,當知道楊曄賣了方子要買鋪子時,他心裏總覺得很有盼頭。牛車慢吞吞的晃蕩,到村口時,楊曄讓楊成先走,自己去請大夫。他剛到賈迴春的院外就聽見裏頭有鬧騰聲,幾步過去瞧見院兒裏有三個人,手腳都不太靈便,平日裏見錢眼開的賈迴春黑著一張臉拿藥給三人,臭臉明眼可見,但卻不敢開口說不是。楊曄瞧那三人流裏流氣的,還挺眼生,估摸著是些小流氓,三人拿了藥以後,掃了他幾眼,踢開院門出去了。等人走遠後,賈迴春當著楊曄的麵啐了口唾沫,罵了句狗娘養的,旋即又對楊曄笑臉相迎。“這三個是什麽人?”“隔壁村的小地痞,跟著縣城裏的人去幹了架,這甩手甩腳的上我這兒來拿藥,又是白拿,昨兒咱們村的醉鬼又來拿藥,這年頭大夫可真難做。”賈迴春歎了口氣:“過陣子還來呢,真是做了孽了。”楊曄眉毛微挑,那王八蛋還能來拿藥,看來是好得很,他不置可否,隻道:“我夫郎崴傷了腳,還麻煩賈大夫收拾藥箱走一趟。”這迴是有銀子的主兒,賈迴春心情好了許多,趕忙道:“好咧。”楊曄趁著賈迴春進屋收拾東西的空當,連忙出了院子,正想找什麽法子收拾那醉鬼,現下機會倒是送到了眼前,他快步上去追上了那三個地痞。地痞雖沒和楊曄打過照麵,但是見其一身長衫打扮,村裏也就書生會這麽穿,方才又好似聽見賈迴春喊楊什麽的,一下子便猜出這人是邢槐的侄婿,他們沒少被邢槐收拾過,對他是敬而遠之,見著楊曄便也連帶著客氣三分:“書生郎有事兒?”楊曄從衣袋裏掏出了十來文錢拋給了其中一人:“請三位喝酒,有點事兒還想麻煩三位一趟。”地痞顛著錢勾嘴笑起來,有人白送錢上來,這種好事不常有:“有啥事兒您隻管說。”“我們村有個不長眼的醉鬼犯我事兒了。”地痞道:“可是山腳下那個?”棗村混子一說大家就能知道的就那麽一個,一下子就叫地痞猜到了,楊曄頷首。“巧了,那孫子正好惹了我們仨,正巧要找他算賬呢,您盡管放心,這事兒包在我們身上,保管跟您辦妥當。”言罷,三人笑嗬嗬的去了。楊曄冷笑了一聲,轉而迴到了賈迴春的院子裏。下午的時候阿喜在吳永蘭的幫助下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早上吳永蘭給他帶飯過來的時候,他還穿著楊曄寬大的衣服,叫吳永蘭好一通笑話,還說羨慕年輕小兩口,會鬧閨房樂趣,他們之間分明什麽都沒有,白叫他遭了笑話好一陣害臊。衣服換好後,外頭的天舒展開了,吳永蘭把他扶去了屋外:“你在外頭坐坐,我迴去把洗的被子曬曬,怕是用不了一會兒二弟他們就迴來了。”“大嫂去忙吧,我沒事兒。”擾了吳永蘭大半天,阿喜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吳永蘭走後,阿喜在院子裏曬了會兒太陽,冬日的陽光柔和,稍晚些就被雲層遮住了,隻有絲絲暖意,但是他心裏卻很暖和,因禍得了福,往後的日子他都可以有楊曄,沒有什麽事兒比這件事兒能更讓他心安了。閑做了兩刻鍾,他有些坐不住了,欲要進屋去拿針線,扶著椅子站起身,想試試腳能不能走動時,一眼瞥見了椅子後頭一品香的紙,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糕點早被衝散混進泥裏了,包裝紙也打濕貼在了地上,他忽然意識到什麽,蹲下身想去撿起來,結果腳下一抽,差點滾到地上去。“怎麽這麽不老實,讓你好好待著的。”阿喜迴頭便瞧見楊曄勾住了他的腰,輕巧將他撈了起來,他瞥見身後還站著賈迴春,連忙推了推楊曄:“我沒事。”楊曄錯開人,瞅了一眼地上:“你撿它幹什麽?”阿喜斂起眸子,小聲提醒:“先、先看腳吧。”賈迴春幹笑了一聲,暗暗叫苦,這喊他哪裏是看病的,分明是看新婚燕爾怎麽如膠似漆的,他忙不迭上去:“是啊,是啊。”三人進了屋子,賈迴春看了看傷,都是些皮外傷,隻有腳是傷到了筋骨,有些麻煩,用些外敷的藥三兩月才能好,他一早準備下了治外傷的藥,倒是省得了楊曄再多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