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火下,足以容納幾萬人的大禮堂顯得空蕩蕩的,vip席位裏,隻是坐著活動組的一些領導,以及專業的樂隊老師,剩下的就隻有四位星創杯選手。


    趁著劉楚正在排練的空隙,饒曲轉身在身後的座位上掃了半天,終於在後排角落裏看到了餘生的身影,他正彎著腰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籍,看上去似乎很平靜的樣子。


    從接到上級電話那一刻起,饒曲心裏一直特別糾結,原則上來說,上麵交代的那些事情他是不屑去做的,可是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說到底他也隻不過是一個具備豐富市場經驗,圈內口碑還算可以的職業經理人罷了。


    所以上麵交代下來的事情,他還是一樣不差的執行了下去,可能是心底最後的那點正義感在作祟,也有可能單單隻是衝著對方在音樂方麵展露出的才華,饒曲想主動過去和他好好談談。


    他在指揮之餘,反複觀察著餘生的一舉一動,隨著時間的推移,心裏那種詫異的感覺變的更加強烈了,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在麵對別人抽冷子下黑手的這種做法時,竟然可以表現的如此風輕雲淡?


    難道他就打算坐在那裏一直看書,就沒有想過前來找自己理論一番?


    “好了~過吧,排下一個節目。”饒曲抬臂一揮,示意劉楚可以下台休息了,後麵還有幾個演出等著排練呢。


    “饒總,宋總,辛苦兩位領導了,我先下去了!”劉楚滿臉堆著笑容,剛從台階下來就給兩位領導一人遞了一瓶飲料過去,雖然都是讚助商送過來的,他一分錢沒花。


    “哦,差點忘了告訴你,出於節目信息保密的考慮,明天開始都是單獨排練了。”宋鴻軍作為這次活動組的音樂總監,這兩天忙的飯都顧不上吃了,高高瘦瘦的身體看上去跟麻杆似得,剃著小平頭,一對魚泡眼高高的往外凸出來。


    今天排練都是針對選手的預演曲目安排的,也就是已經上傳到kk音樂的作品,而選手的備選曲目在正式演出之前保密工作非常重要,哪怕在內部也要特別注意,因為對於很多選手來說,備選曲目才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殺手鐧!


    “我服從領導安排!”劉楚笑著跟兩位領導握手,然後轉身給樂隊老師躬身表示感謝,他走路的動作非常紳士,腰杆挺的特別直,不管路上遇到誰都會微笑著點頭打個招唿。


    “老宋,你看著點,我去找那孩子談談。”饒曲給宋鴻軍遞了一根煙,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你呀~”宋鴻軍苦笑著搖頭。


    ……


    饒曲便沿著過道一路朝餘生走過去,不聲不響的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打算這樣一直看書?”


    他眼角的笑意顯得很自然,低頭吹了吹座位上的灰塵,坐下來之後把褲腿往上拽了拽,這樣坐起來褲子就不會繃的太緊,會更舒服一些,隨後又從兜裏掏出一盒香煙點了一根,也不問餘生抽或是不抽,直接又揣迴了西服口袋裏。


    餘生合上書本以後側頭看了對方一眼,語氣平淡的道:“還早著呢,您不是把我的節目排在最後了嘛,就當打發時間了。”


    “嗬嗬~我可沒有那麽大的權利,具體怎麽迴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一些。”饒曲爽朗的笑著,用手指夾著煙嘴猛抽了幾口,不小心被嗆到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就是合約還有些地方沒有談攏,也不是什麽大事。”餘生如實說道,主要也是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


    “有些地方?”饒曲每說一句話,都會有意無意的去看他臉上的神情變換,好像是個很有意思的遊戲一般,邊看著,邊彈了彈煙灰,接著道:“恐怕沒那麽簡單喲~”


    “年輕人,五年對於你們這個年紀來說,不過就是彈指一間的事情嗎?何必那麽執著,平台和眼前的機會才是最實在的,你有才華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千萬不要把它給荒廢咯!”饒曲臉上盡是風霜的痕跡,眼角有幾條刀刻般的尾紋。


    餘生換了一個姿勢坐直身體,將手裏那本《民國往事》塞迴塑料袋裏,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就在剛才兩人對視的一瞬間,他從饒曲的眼底看到了那些,被隱藏的很深的惋惜和自責。


    “原本我隻是想多考慮一下,但是他們好像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給我。”餘生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了,“我覺得,音樂人除了才華以外,總還得保留一點藝人的風骨吧!”


    饒曲猛一聽餘生這句話,眉角一跳再跳,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吸煙的動作停頓了幾秒,才故作驚訝道:“連你自己都還在娛樂圈外麵徘徊,就敢滿嘴跟人家去談藝人的風骨?本來就是看不清摸不著的東西,誰會去管這些?”


    在饒曲看來,真要論起風骨品格,在不同的場合它就應該有不同的意義,可能是現在年輕人對“風骨”這個詞理解的片麵了些,難道說倔著脾氣生悶氣就是風骨?


    “橫豎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你隻要點個頭,演出該排在什麽位置還在什麽位置,以後說起來,也隻不過是後勤部出的一點小差錯而已,大家和和氣氣的不是更好嗎?”這已經是直來直去的勸慰了,他還有許多事情,能抽出的時間真的不多。


    “這次是不是不彎腰,這雙小鞋就得一直這麽穿下去,直到活動結束?”餘生依然在笑,看上去沒心沒肺的樣子。


    “恐怕還有更小的鞋,就怕你穿不下啊!”饒曲苦笑著搖頭算是徹底放棄了,對方這麽問,就是在堅定的表達他的立場和決定。


    “哎…”他突然歎息道:“我愛人挺喜歡你唱的歌,有點可惜呀!”


    禮堂裏的溫度並不高,饒曲光禿禿的頭皮上卻出了一層油膩膩的熱汗,拿著一張藏藍色手帕一邊擦汗一邊說:“你隻有一首歌的機會,唱什麽我們不會幹涉,在你前麵表演的那兩組大學生唱的會很爛,還有…樂隊老師恐怕也不能上場,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麻煩您替我謝謝阿姨,她會來看演唱嗎?”有人喜歡自己唱的歌,終歸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餘生本來的意思是想表達自己的謝意,後麵那句話也隻是順口一問,可是饒曲卻把這話當真了。


    “她老說現場演出人太多、太吵,應該不會過來。”說完這句,饒曲便用鞋尖摁滅了煙頭,起身站起來,頭也沒迴的朝舞台走去。


    餘生愣愣的望著饒總的背影,心裏頓時百感交集,一個萍水相逢的長輩能夠做到這一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到是kk音樂那邊的做法,已經觸碰到他的底線了,三首歌被砍成了一首,竟然連樂隊老師都要拿出來說事!


    從這一刻開始,餘生對於自己和kk之間的合作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現在讓他唯一感興趣的事,就是這件事情那位叫‘佳肴’的主編到底有沒有參與進來?


    台上馬奎已經開始排練他的歌曲《風暴》,聽上去明顯是rap,也就是說唱歌曲,律動性特別強,中間還加入了一些中國風的元素進去,饒舌的同時兼顧了音樂的整體性,編曲風格上也有些獨樹一幟,應該也是花了許多心思的作品。


    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不管是台上邊唱邊跳的馬奎,還是忙著交流的饒曲和宋鴻軍,或者戴著耳機聽歌的木子,他們就像是被畫在牆上的背景版畫一樣,而餘生就是在此短暫停駐的看客,匆匆一眼,不管往後是否真的能夠記住。


    餘生無聲無息的退出了禮堂,將脖子上的吊牌摘下來遞給了安保人員,抬頭看著天邊的夕陽,心裏麵自然感概良多,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已經將他的腦子填的滿滿的,再也裝不下沿途的那些詩情畫意。


    也許是克製的太久,這段時間他一直努力著以一種成人的心態生活著,可是現在,他突然感覺到累,那種苦悶的感覺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內心的世界裏烏雲滾滾而來,又或者說這是男人的天性使然,他忽然很想喝酒,很想痛痛快快的醉那麽一場。


    他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機給剛子撥了電話,手機那邊響了幾聲之後馬上就接通了。


    “剛子,你們那邊合同簽完了沒有?”餘生搶先一步問道。


    “早簽完了,說出來師父你可別笑我,簽字的時候tm的手一直在抖!”剛子的聲音特別亢奮,幾乎是吼著喊出來的。


    “今晚去夜渡酒吧慶祝下,我請客!”


    “哪能讓師父破費,要不是你給我們寫的歌這合同能不能簽還是兩碼事呢,你是不知道,今天給那群孫子驚的,哈哈~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為了表示感謝,今晚這頓酒管夠!”


    “我現在打車迴來,一起在家裏吃了晚飯過去。”酒吧這個點肯定還沒有開始營業,去了也是白去,還不如在家裏先填飽肚子。


    “行,我跟梅子現在就去買菜!”剛子爽快的答應下來。


    餘生在榕樹下攔了出租車,先讓的士師傅就近找了一個快遞公司,把那幾本書給王姨寄迴去,又去了一趟銀行,在自助機上取了幾千塊錢,這才開始往音樂公寓趕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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