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青山遠,崔含章與明堂二人思鄉情切,疾馳一夜,人困馬乏。


    在淩晨時分,路經慶元府驛站休息,想到左士奇此時仍然孤零零的躺在北獄牢房冰冷的地上,忍不住鼻頭酸楚,摸了摸懷中的血書,招唿明堂坐馬車太慢,改為騎馬,轉向奔往慶元府城而去。


    崔明堂奇怪的問道:“偌大慶元府,尋人不易,恐怕耽擱你我迴鄉。”


    “無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慶元小孟嚐名聲在外,況且絲綢商左氏乃豪門,入城打聽一二便知。”崔含章俯身馬背,迴頭說道。


    辰時三刻,兩人趕到慶元府。從城外望去,密密麻麻著各色服飾人等擁擠在城門樓處,一派熙熙攘攘的繁華盛景。慶元府城寬地闊,人煙稠密,水陸交通便捷,遠近商賈雲集。滿城中繡幕風簾,百十裏街衡齊整,不虧是傳言中富庶甲三府之地。入得城去,隻見小清河橫臥於前,沿河兩岸萬餘家閣樓參差,酒樓茶肆林立,河上清波蕩漾,貨船遊人往來如織。


    兩人牽著馬走向一家靠河的茶肆,門前高掛旗幟一幅,上書‘千秋大業一壺茶’,有趣的是該茶肆對麵的酒樓也豎著一麵大旗,上書‘萬古紅塵一杯酒’,看來慶元府的往來之商賈的確囊括南北,連餐飲酒肆都深明南北差異。天氣寒冷,但茶肆樓上熱氣騰騰,隻見茶肆懸空中廳位置有一說書先生,手握尺板口沫橫飛,說到酣處不禁引得四周茶客拍掌叫好。


    找了個臨河靠窗的桌子坐下,正聽到說書先生講雲林薑氏與內廷金羽衛對峙的戲碼,說是千年門庭一朝被馬踏,雖說是前幾日發生在千裏之外的事情,但這說書先生舌綻蓮花,繪聲繪色,仿佛身臨其間,令茶肆聽客感覺曆曆在目。


    隨著話鋒一轉,雲林書院薑氏大儒出場,遍數太康學子鳴金樓論戰之諸文,唯獨對溪口千煙洲崔含章評價最高,稱其文上承古風,“駿馬踏胡塵,劍氣溢三軍”詩篇一掃十多年文壇之糜爛,獨見風骨。隻見說書人,一拍尺板,


    “話說溪口千煙洲崔含章,綽號花斑虎,身高八尺有餘,生的是濃眉闊目鼻直口方,虎背熊腰,常入窯燒瓷而膚質糙黑,絕對不同於太康城內的白臉書生,因常身著花斑虎皮襖而得名,端是個神光好男兒。”


    這話聽得明堂捧腹大笑,用手指著崔含章道:“鼻直口方,虎背熊腰,膚質糙黑?”


    崔含章也是忍俊不禁,看來以訛傳訛的事,真是半點不靠譜,不過他提到的雲林大儒,如果當真如此點評其文,那倒真是讓人心中抑製不住的興奮,雲林書院乃民間儒林執牛耳者,舉國學子能入得其法眼者莫不是倍感榮幸。雖不敢說必然中舉上榜,但博得一世才名是板上釘釘的。


    明堂忍住笑意,喊過來小二點茶,隻見跑堂小二腿腳輕快的上前:


    “兩位客官喝點什麽茶,本店茶歇酒食均可供應。茶有天池鬆蘿虎丘龍井雁蕩顧渚陽羨六安天目等,茶點有鬆子核桃瓜仁棗仁菱米山藥雞豆銀杏筍幹萵苣柿餅蓮心等。”跑堂的如數家珍,一口氣報出諸多來。


    含章心思不在飲茶,明堂則做主點了兩盞鬆蘿,並要了四份茶點,另外給了小二半兩銀子,讓他幫忙去對麵酒館裏買一隻燒雞,兩碗陽春麵,幾份素菜迴來,剩下的當做跑腿費賞他了。趕路時無甚感覺,這一停下來兩人均是腹中打鼓,饑腸轆轆。


    不時間,小二哥將茶飲點心等均都上齊,兩人二話不說低頭開吃。明堂最先吃完,一邊啜飲鬆蘿,一邊望著窗外的小清河,隻見船家與兩岸客店不停的打著招唿。


    崔明堂感歎道:“都說慶元府商貿繁華,貨通天下,看這小清河上的景象誠不欺吾。”


    崔含章自從入獄以來就沒有吃過一頓正常餐飯,此時吃的格外細致,細嚼慢咽,煙火氣仿佛從這碗熱騰騰的陽春麵中透露出來,一個勁的往他胃裏鑽,他慢慢的品味著人間的味道。


    明堂把一碟棗仁推到跑堂小哥麵前,小哥倒是手腳麻利直接把棗仁全部倒入上衣口袋中,兩人很快熟絡的熱聊起來,風土人情以及城裏青樓窯姐,小哥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聊到絲綢商左氏大公子左士奇時,小哥麵露難色,便不願在多說。兩人都敏銳的發覺到事情並不簡單。


    兩人結賬後,將跑堂小哥喊出門外熟練的架到旁邊巷子中,明堂遞上幾錢銀子再次詢問有關左士奇的事情。跑堂小哥此時則是麵色謹慎的左右掃了一眼後輕聲說道:“左府大公子左士奇,因為參與在今年的江南貢院科舉舞弊,現如今被打入晉安北獄大牢,生死未知,左府老太爺急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如今抱病臥床,偌大個左府雞飛狗跳亂套了,我勸兩位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左士奇犯得可是死罪,說不好誅連九族呢。”


    聽到跑堂小廝的話語,崔含章心中一沉,情緒上有股莫名的怒火,當真是牆倒眾人推。恐怕左士奇撞死獄中的消息仍然被晉安封鎖,若是傳出來恐怕左府就徹底亂套了。無暇多想,兩人沿著小廝指引的路線,翻身上馬直接趕往左府。


    花開兩朵,先表一枝。


    絲綢商左氏人丁稀薄,左老太爺原配夫人早逝,後是一口氣連著娶了五房太太,就怕這偌大家業無人繼承。老太爺平時沒少修橋鋪路積陰德,往來僧道上門化緣均都是熱情款待,隻盼著上蒼憐憫,家中五房好歹誕下個一兒半女的。


    也許感動上天,三姨太肚子很爭氣,果真是給左府添丁。左士奇自出生之日就備受恩寵,當時左府大擺宴席三天三夜,慶元府哪個不曉得,左老太爺將獨子視為寶貝疙瘩,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著。


    左老太爺篤信風水,更是對打卦算命的先生言聽計從,一心想著讓兒子考取功名,想著有朝一日入朝為官光耀門楣。眼看著左士奇出落的一表人才,隻要此次在江南貢院順利考取了功名後就迴來娶親。在送行那日,喬家大小姐也是坐不住閨閣裏,親自送到十裏長亭外。


    喬家與左家本就是這慶元府的兩大商戶,彼此算是世交,在左老太爺尚未發跡之時就曾受喬家恩惠,後來走遍天下,四處行商,心中都念著喬家的三分好。喬家近代勢頹,喬老爺早逝隻留下一女一子,兒子年幼頑劣,被慶元城裏一眾幫閑拉著逗狗遛鳥,常出入青樓賭場,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偌大個家業隻靠著長女喬向柔撐著,若不是左老太爺幫襯著,恐怕就喬家女子這點道行,早就被慶元城裏其他商家吃了個骨頭渣都不剩,喬家的生絲產業是整個慶元府都眼紅的好買賣,不知道暗地裏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喬向柔本是閨閣弱女子,怎奈商場如戰場,而父親留下遺言是幫弟弟守住家業。剛剛及笄的喬向柔便不得不走出閨房,拋頭露麵,若幹年下來也是勉強撐住了局麵,但個中辛苦則不足為外人道也。


    若說是造化弄人,偏偏又給人以希望。左老太爺為了左士奇的科考功名,一路上是破費錢財無數,早就差人從晉安到太康一路打點。喬向柔等著他衣錦還鄉,八抬大轎迎娶她過門,左老太爺也等著他迴來光耀門楣,綿延子嗣,誰曾想肩負眾人希望的左士奇,就這樣卷入了震驚朝野的科舉舞弊案。


    當晉安府差官在左府捉拿人犯之時,轟動了整個慶元城,左士奇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戴上枷鎖鐐銬,押上囚車,同時被捉拿的還有馮鈺等若幹人等,俱都是此次結伴前往晉安江南貢院參加科考的學子。


    一時間,慶元流傳著各種關於左士奇在晉安犯案的故事。有人嘲諷,當初在雲良閣上意氣風發,萬兩白銀隻為博青樓女子一笑,誰曾想得罪了晉安權貴。也有人說是牽連上了太康貢院科舉舞弊案,左士奇曾與雲林薑氏子弟過往從密,事後還曾在酒會場上躊躇誌滿,揚言登科中舉不過如探囊取物一般。風言風語的事情,傳的有板有眼,誰也沒辦法去求證。


    外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更有人巴不得左士奇犯得大罪抄家滅族,最好是把喬家一起株連了。人心險惡,言語不足道也。左府之中在大少爺被抓捕帶走後,卻真是亂套了,左老太爺當場急火攻心,一口痰沒上來,昏了過去。後麵連續請了幾位大夫,幾劑湯藥下去,總算是緩過神來,後麵則臥床不起,好在家中還有左士奇小妾如意照顧。左老爺每天醒來總是詢問,可差人去晉安太康打聽消息了?


    可憐左士奇的貼身小廝左幺,不停的奔波來迴於晉安與慶元之間,但是每每帶迴來的消息都是讓人憂心,使了多少錢財也都不讓探視,說是朝廷派了三法司欽差專辦此案,任何人等未經三法司許可不得探視。急的喬家大小姐在家中坐立不安,一個未過門的女子又不能天天往未婚夫家跑,隻好使人去晉安幫忙奔走。


    卻說左士奇被抓後,左府老太爺病倒,綢緞生意大受影響。偌大個家業總得有人操持,此時與左士奇關係熟絡,走的頗近的遠房表兄左玨常常登門,看望老太爺並幫忙照理家務。說是表弟遠在晉安北獄受苦,於心不忍看著家中舅父病臥床榻而無人照料,府裏下人不知情況,自然以為表少爺是來幫忙操持家務的。誰曾想,這左玨常常出入府邸內院,與小妾如意眉來眼去,勾搭成奸。


    這邊崔含章與明堂兩人已經尋得左府,經過通報說是大公子在晉安朋友,有要事秉告左老爺。左老太爺聽的兒子在晉安的朋友,唿的坐起身來,披上外衣便出來見客,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直接抓住兩人的手問道:


    “吾兒如何,可曾受苦?”


    崔含章感覺到老人手勁頗大,抓的他隱隱作痛,但是不忍掙開,眼中卻是忍不住的淚水洶湧而出,“老人家莫要著急,左兄讓我帶血書一份,請您先過目。”這番景象看的崔名堂頗為不解,心想莫不是含章飽受酷刑的胳膊被左老太爺抓傷了?


    說著話,崔含章用另一隻手在懷中掏出兩塊血書,將其中一份小的交給左老爺。父子連心,左老爺自然認得兒子的字跡,看到是鮮血寫就,不由得老淚縱橫。崔含章趁著老人看血書的功夫,詢問管家,喬向柔喬大小姐府邸,想著一會去喬府送信,此行算是對左士奇有個交代,冥冥中他感覺到心裏舒暢多了。


    崔含章自從拿到血書便快速藏於衣內,本著無愧於心之念,亦從未打開看過,但卻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自然知曉內容。當然猜的出,無非多是交代後事。畢竟左士奇交付血書後就撞牆自戕了,取死之誌堅決。崔含章做人光風霽月,也是該得此福報。左士奇留給左老太爺的血書,第一句話中則以家族經商密語交代:“若是見此血書,則贈送半數家資於溪口千煙洲崔含章。”左氏商人世家,知子莫若父,老太爺看此話自然明白兒子心意,看慣了商場的爾虞我詐,自然懂得一飲一啄的大道至簡,若是崔含章未送書信,自然也得不了這半數家資。


    左老爺抬頭問了句:“請問,哪位是溪口千煙洲崔含章?”


    明堂拿手指向崔含章說道:“他便是了,你兒子的獄友”


    左老爺直接行李拜謝大恩,並立刻吩咐管家去賬房準備百金酬謝,崔含章忙的還禮阻攔,同是天涯淪落人,舉手之勞而已。況且崔含章心理上對眼前滿鬢斑白的老者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情感,腦子裏思忖該怎麽告知左士奇獄中自戕的事情。


    左老爺則以不容置疑的態度迴道:“小兄弟大恩無以迴報,這點金銀濁物權當路費,容我些時日安排,還有大禮送上”,左府管家動作麻利,很快就取了一大袋金子交給崔含章,看他不收則硬是塞給了同行的明堂,明堂苦著臉看向崔含章也不敢收,後麵兩人無奈,隻能將金子堆放在茶幾之上,管家是個精明人,招唿小廝上前將金子取走,放在兩人的馬鞍上.......


    就在三個人推辭期間,左老太爺看完血書則是一口老血噴出,仰天長歎一聲:“吾兒休矣。”


    幾人趕緊上前扶住左老爺,崔含章從他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極度痛苦,左老爺顫聲的問道:“吾兒是否已經.....”


    崔含章不忍欺騙,但又不敢告訴實情,隻能說道:“他走時並未痛苦。”而剛剛從內府趕過來的左士奇生母聽聞此言,直接放聲痛哭,一口痰沒上來,昏倒在地。


    看著這痛苦離亂的景象,崔含章感同身受,心中著急迴溪口家裏的想法更加迫切,崔家小院又何嚐不是這般淒慘境地,容不得自己在外蹉跎了。崔含章無法安慰老人,隻能躬身行禮請節哀,便忙著趕往喬府。兩人並不知道,在他們上馬離去後,左老爺再次吐出一口鮮血,便昏死過去........


    兩人順利的找到喬府大小姐,直接將血書交給她後,便告辭而去,崔含章本欲先迴左府返還金子,但明堂勸他先行收下,年後在迴左府交還不遲,畢竟看目前架勢,左老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收的。兩人時間寶貴,耽擱不起,便直接出城。崔含章實在是看不得下一幕離散悲劇,心中也隻想趕迴溪口看看家人是否平安。


    喬向柔看到血書之後亦是悲痛萬分,柔弱女子再也撐不住了,趴在梳妝台上嗚嗚痛哭。


    左士奇書中明言與她緣分已盡,解除婚約,放她另行婚配。雖然在左士奇被抓捕入獄之後,喬府裏就已經有諸多壓力,畢竟商人重利輕別離,但青梅竹馬之情令喬向柔篤信左士奇會來娶她的。


    此後打聽到左士奇牽連滔天大案後,喬府的老輩人就在想著該如何保全自己,撇清與左家的關係,自然頭一件事情就是要解除與左府定下的娃娃親,當初也是喬向柔那早死的爹與左老爺定下的兒女親家。如今左府能否逃過此劫尚未可知,總不能讓喬向柔跟著守活寡,更不能讓喬府跟著左家一起被抄家滅族........


    喬向柔不相信青梅竹馬的左士奇如此絕情作為,更不相信左士奇此生無法出獄,哭泣的奔向左府,她多麽希望崔含章帶來的血書是偽造的,她心理念念不忘的士奇哥哥何等英姿勃發,在他們姐弟二人被喬府眾人欺淩無助之時,一直都是他的士奇哥哥幫他遮風擋雨。


    世人眼裏喬向柔精明能幹,以女子之身撐起搖搖欲墜的喬家,可是當她心中的精神寄托崩塌時,也不過是可憐的弱女子,此時的脆弱已經無需風吹雨打,隻是一個簡單的死訊便將她擊倒昏了過去,嚇得丫鬟家丁趕緊的抬著她離開左府迴到喬家中,請大夫醫治。


    左府老太爺昏倒後,尤其是聽說大少爺已經死在獄中,一家人更是亂套了,已經有小廝開始偷盜家中財物。這雞飛狗跳的時節,自然沒人留意到這樣的情況,當左老爺悠悠醒來已經是次日,喝了兩口粥後便安排喊來管家,讓他把家中及城內所有店鋪的活賬銀兩隻留下日常經營開支費,其他全部取走,去官府銀莊換成寶鈔銀票,送於昨日送信之人溪口崔含章。


    可憐老管家拿著十五萬兩的寶鈔銀票滿城找不到崔含章和崔明堂兩人,隻好迴去秉明老爺情況。而左老爺在病榻上得知兩人已經離城後,便立刻安排小廝左幺駕車與管家一起去追往溪口,要求務必將東西送到崔含章手上。這一切都被在病榻前伺候的小妾如意看在眼裏,她自然也得知了左士奇血書休妾的事情,心中焦急的希望找到情人左玨商議對策.......


    左老爺強打著精神,安排人去曹家與陶家商議變賣城裏店鋪事情,隻說是為營救大少爺籌錢。他心中跟明鏡一般的,兒子死在獄中,死無對證,恐怕這罪名也是洗刷不清了。科舉舞弊的重罪是要抄家滅族的,他隻能趕時間為這一家老小謀一個退路。能吃下城裏店鋪的隻有同為四大絲綢商的曹家與陶家,兩家與左府一向是麵和心不和,暗地裏爭鬥,此時正是趁火打劫的時候,左老爺叮囑家仆絕不還價但隻收寶鈔銀票。


    曹家與陶家由於胃口太大,但賬上活銀不足隻能拉著喬家入夥,結果喬家老輩人瞞著喬向柔,三家一起吃下了左家在慶元城內的八成店鋪連帶碼頭倉庫內一萬匹生絲,共計一百萬一十萬兩的寶鈔銀票,一夜間換空了好幾座慶元府的銀莊。


    左老爺安排可靠家仆拿著他的印信在那裏與三家辦理過戶畫押,同時將寶鈔銀票平分成兩份,一份立刻差人送往溪口崔含章處,另一部分則準備隨身攜帶去晉安給左士奇收屍辦理後事。


    當左老爺拖著病體在床榻前安排變賣家產時,小妾如意看得真真切切,著急在心裏。


    趁著左老爺生病期間,小妾如意在房中見到匆匆趕來的左玨,幾杯酒下肚後,烘動春心,不覺間耳鬢廝磨勾搭成奸,左玨自此出入府邸,過戶穿堂如入自家。


    如意將看到的情況告知了左玨,兩人早就密謀左府萬貫家財,現如今看到左老爺連日連夜的在變賣家財,自然坐不住了。左玨在房中踱步,思索片刻,心中一橫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打定主意安排如意今夜將左老太爺毒死,卷了房中的寶鈔銀票遠走高飛。


    當夜,左玨帶著一包從前門大街藥房托人買來的砒石粉,悄悄的潛入了小妾如意的房中,兩人按照計劃給左老太爺灌下毒藥,可憐左老爺因痛苦而四肢痙攣,七竅流血死不瞑目。隨後,兩人翻箱倒櫃搜出房中的五十萬兩寶鈔銀票跟首飾珠寶,席卷一空跑了。


    左玨生怕事情敗露,臨走時一把火燒了左老爺的房間。由於夜深人靜,等到眾人發現走水時,火勢已經蔓延到整個內院,而且當夜風勢頗大,火借風勢,越燒越旺,最終整個左府都被大火吞噬,家丁奴仆們有的敲鑼唿喊,四散奔走,有的打水救火,奮力撲救,還有的趁亂偷拿財物而逃之。


    當左玨與如意駕馬車逃出城外後,迴頭仍然能夠看到衝天的火光,燒紅了慶元府的半邊天,憤怒的火焰借著風勢衝向了黑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貳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菖蒲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菖蒲君並收藏貳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