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紈首先提出了分家,她想帶著兒子賈蘭迴南,畢竟李氏族人盡皆在金陵,自己帶著兒子迴了娘家,雖然不一定有什麽太好的生活,可畢竟對於自己的兒子來說,卻是最好的結局。


    李紈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去求了林家的,畢竟駱氏在江南如日中天,林妹夫果然願意教導自己的兒子,那麽蘭兒中個舉人進士的肯定沒有問題。


    不過如今的問題是,林家和賈府生分至此,賈府如今這般落魄了,也沒有見靜孝郡主上門,可想而知,如今的林家對於賈府的態度了。


    自己再找上門,能贏得幫助的可能性不大,也許隻有奚落。


    這樣的奚落自己卻是不願意承受的,李紈忍氣吞聲很久,為的就是兒子的前程問題,可是現在呢?


    賈家敗了,家中的老爺流放,太太身死,至於其他人,誰是能指望的上的,所以除了自己之外,她的蘭兒一如既往地指望不上賈府的誰!


    李紈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籌謀有理,至少在李家,自己的兒子隻要上進求學,總是有人願意教導的,至於別的,她也知道自己的娘家是個什麽情形,她也不奢求娘家的庇護,自己有嫁妝,有賈珠留下來的東西,有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私房,足夠自家母子二人吃喝用度了。


    李紈想的很好,所以找了賈母提出了分家。


    恰好,卻有東府的賈蓉覺得是西府連累了東府,牽累的老爺流放貴州,家產籍沒,盡管女眷們沒有西府那樣膽大包天的,所以也未有再多的牽連罪名,可是賈蓉還是覺得心氣兒不順啊。


    自己家產沒了,又稱為了白身,這樣能忍?


    不能忍又如何?現在他們母子,夫妻都是依附西府老太太一起生活,這裏也是林家的產業,所以他們沾不上什麽光,得不著什麽便宜。


    可是如今既然蘭哥兒母子想要分家,想要迴了金陵,賈蓉倒是想起了自己的一樁心事,畢竟對於自己來說,迴了金陵的話還有祭田的產業可供自己一家子吃用呢,畢竟自家是嫡支,金陵的那些吃香喝辣的可都是自家的東西。


    可自家現在身無分文,所以除了找西府老祖宗要錢,要路費之外,還能如何?


    李紈母子也沒有想到自己盡然能得了同盟之人,所以麵對寶玉的指責,未等到李紈母子開口,賈蓉就已經冷笑嘲諷了。


    寶玉麵紅耳赤,似乎自從母親自縊身死,父親流放嶺南之後,寶玉似乎清明了許多,少了往日裏的那些混沌。


    知道了廉恥的寶玉此刻漲紅了臉,也是沒想到,蓉哥兒竟然有朝一日會如此沒大沒小,出聲頂撞了自己!


    “老太太,別的我不敢說,可是我們西府,我父親為了東府,為了讓東府的女兒成為貴妃,到底出了什麽樣的力氣,花了多少的錢財,如今我父親流放,家產籍沒,我也打算帶著太太,胡氏迴南,正好與嬸子,蘭兒一起南下,路上也好有個伴兒,這路費老太太總要幫襯一二吧!”


    賈蓉這話一出,賈母倒是微微一愣,瞬間便明白了賈蓉南下的心思,沉吟了片刻之後,賈母正要說話,卻聽見了外麵雜亂的腳步聲,鴛鴦緊趕慢趕地,還是略略快了一步,


    “老太太,主子們,靜孝郡主和郡馬爺來了!”


    賈母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了,慢慢地紅了眼圈兒,哽咽了一聲,


    “我的玉兒,終於來了……”


    看著賈母這樣老態橫生,臉上溝壑縱橫,滿頭銀絲,黛玉有再多的怨氣也盡皆消失不見了,自己這樣久才來看外祖母。


    “外祖母,玉兒來遲了,卻也不會令人欺負了您老人家的。”


    室內劍拔弩張的氣氛黛玉夫婦自然是感受到了的,可她並未出聲詢問,駱辰逸的目光卻是在男丁們的臉上掃視了一圈兒。


    看著賈蓉臉上隱隱的憤恨,寶玉一臉的羞愧,他大致地也許明白了些什麽。


    “外祖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少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黛玉被賈母摟在懷中,放緩了聲音,安慰她道。


    “是啊,一切都平安,人都沒事兒,這就已經夠好了,夠知足了!”


    駱辰逸站的遠遠兒的,才不上前討嫌,賈母心中對於他的知情識趣反倒是更惱,畢竟如今賈府是個什麽情況?


    這人,赤果果地擺明了自己的態度,看著清清冷冷的駱辰逸縱然站在那裏,也是眉目如畫,也讓人無法忽略了他,再對比一下府上的這些男丁晚輩們,賈母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兒了。


    “正好玉兒您今日也來了,我們家如今正在分家呢,你貴為郡主之尊,做個見證倒也好,省的讓人說老婆子虧待了誰!”


    賈母淡淡地對著眾人道。


    堂中立著的幾位到底還算是有些廉恥心的,一副羞愧欲死之態,看著倒是挺像是那麽迴事兒的,可具體心裏是怎麽想的,誰又知道的?


    知人知麵不知心,便是如今這樣的情況了。


    賈蓉儀表人才,俊秀非凡,又帶著幾分女氣的精致,可是做事兒呢,卻並不真的如同女人一般心軟秀氣。


    如今的賈蓉卻是帶著一股子陰鷙,令人不得不生出幾分地方誌新來,按著駱辰逸的意思,賈母的那點子財物分了卻是更好,反正不顧著誰都不行,索性就直接地都分了,這樣,省心省事兒,省的賈母沒了,寶玉夫婦隻怕是守不住,萬一被人算計了,再丟了小命兒,那才可怕呢。


    黛玉抬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丈夫,看著他眼中的讚同之意,黛玉也站了起來,對著如今賈家的老老小小地道,


    “既然外祖母讓我做個見證,那麽本郡主今日就做個見證,老太太一把年紀了你們這都是有手有腳的,去做點針線,去做幫工,總能養活自己的,靠著老太太,卻不知道是個什麽心思?她老人家心慈,卻也不是晚輩們放縱上杆子爬的緣由。果然有人生出了不孝之心,那麽就別怪本郡主為老太太做主了!”


    黛玉這話中隱隱地有指責之意,卻是沒有人願意承認的,畢竟不孝這樣打的罪名,如今的賈府眾人,無人能承擔的起。


    “郡主姑姑,本也不是咱們不孝,實在是這京中過活不下去了,侄兒打算帶了太太,妻子南下投奔族人,畢竟還有賈氏的祭田出息,正好大嬸子和蘭兒弟弟也一並要南下,咱們彼此路上有個伴兒,可是這路費卻是不好周全,侄兒身無長物,也隻能厚顏找老太太要幾個路費了。可不想,卻是令她老人家誤會了,以為咱們要謀奪她老人家的財物呢!”


    賈蓉一向也不是個不會說話的,能哄的了王熙鳳的開心,自然也能說的黛玉神色暫緩。


    “蓉哥兒果真能這麽想,那就好!”


    黛玉淡淡地道,再不出聲。


    賈母靠著外孫女夫婦的撐腰,總算是將這一場分家的事務給料理結束了。


    不管是東府的蓉哥兒,寶玉,賈環,賈琮兄弟,甚至是邢夫人,李紈、王熙鳳之流都是心服口服,沒有半點兒不滿的。


    至於幾位姑娘們,畢竟未嫁之身,哪裏有她們說話的餘地?


    聽著老太太額外為每人準備了五千兩的嫁娶銀子,不管是迎春,探春還是誰的,反正都長舒了一口氣的。


    至於惜春,到底年紀小,冷笑了兩聲之後,再不理會。


    賈母最後為自己留下了埋葬銀子,又將自己京郊的兩處產業留給了寶玉,這場分家就算是結束了。


    不管是東西兩府,還是大房二房,自此各過各的,彼此之間都沒有瓜葛了。


    因著史湘雲的嫁妝也算是豐厚,所以賈母對於寶玉的生活已經不愁了,可前程呢?


    賈母如今最為發愁的便是寶玉的前程,畢竟賈家落敗,誰又能成為寶玉的助力呢?


    除了林家,賈母已經想不出再好的人選了。


    畢竟林家黛玉入贅,駱辰逸是無法出仕的,所以林家的資源便是這麽白白地浪費了,還不如給了寶玉用呢。


    賈母想的好,可也不能確定黛玉是否願意,或者說,那贅婿是否願意。


    分家好了眾人誌得意滿地離開了賈母的屋子,不大的房間隻剩下了黛玉夫婦。


    “玉兒,今日外祖母還要再為難你一二,想要托付你一件事情!”


    賈母話雖然是這麽說的,可不聽地盯著駱辰逸看,隻可惜,駱辰逸完全不接話茬兒。


    “外祖母請講,但凡我能做到的,定然會允了您老人家的,可萬一玉兒人小力弱,那麽就隻能對著外祖母說抱歉了!”


    盡管在人前,她是可以為賈母撐腰,省的別人欺負了她老人家,可如今的黛玉也知道,不能答應的事情,自己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否則的話,到時候為難的仍舊還是夫君罷了。


    畢竟外祖母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既然是想拜托了丈夫,可外祖母還是拉不下麵子來,想利用自己來迫使丈夫就範,這樣的心機著實令黛玉不喜。


    夫妻一體,自己的麻煩夫君從來都沒有逃避過,也從未撒手不管過,隻要自己出聲應下的,不管是想了什麽法子,夫君他都會想方設法地替自己達成。


    因為前一陣子照顧賈赦,賈政兄弟,賈珍、賈璉之流,駱辰逸已經跑前跑後,她並不相信外祖母不知情,可偏生,對著自己和夫君一聲謝意也沒有,誰都是一副理所當然之態,黛玉心中若是能歡喜,那才奇怪呢!


    聽了黛玉言語中的抗拒不喜之意,賈母臉上的不悅之色一閃而逝,以前的玉兒心軟善良,哪裏跟現在似的呢?


    可惜啊,若果然當初將玉兒和寶玉的事情明定下來,那麽今日哪裏需要自己再為了寶玉百般籌謀呢?郡馬的身份就能讓寶玉後半生安康富貴了。


    “老太君所憂者,不過是二表哥的前程罷了,若果然二表哥能上進,自己上進有出息,那麽我保證,高官厚祿也許不大現實,可入仕為官,卻是不成問題的。”


    駱辰逸淡淡地對著賈母道。


    本來駱辰逸是不想讓黛玉為難尷尬的,可誰知,賈母卻是一副狐疑之態,你能有這樣的好心?


    駱辰逸從賈母臉上的表情讀出了這樣的意思。


    他灑然一笑,對著賈母道,


    “隻要二表哥自己能考個出身,願意為官,我保證,絕對會為他某個出路的。”


    賈母聞言,雖然並不盡信,可神色也歡悅了幾分。


    “玉兒,還是你想著寶玉,我替你二哥哥謝謝你了,替賈府謝謝你了。”


    黛玉簡直無語,駱辰逸也是一臉的鬱悶無奈。


    算了,他和一固執老太太計較什麽。


    對著黛玉安撫性地笑笑,駱辰逸轉身走了出去。


    賈母明顯還有話要和黛玉說,他這個外人就別在這裏礙眼了。


    “玉兒,老祖宗這次是真的有事兒求了你,鴛鴦之前給你的那些東西,有兩個特別大的簪子,裏麵是中空的,每根簪子裏頭都有十萬兩的銀票,這是我留給寶玉的最後依靠,將來寶玉有了孩子之後,你再將這錢交給他,萬不可交給雲丫頭,可記好了?”


    賈母一臉嚴肅地對著黛玉道。


    “外祖母放心,我知道了。”


    黛玉本想說些其他,可是想想寶玉在外祖母心中的地位,她歎息了一聲,點點頭應下了。


    “您放心吧,此事玉兒保證說到做到!”


    黛玉毫不推辭,點頭應下了,賈母這才算是放心了不少。


    “好好好,我總算是放心了,玉兒,老太太以前有些事情做的不對,今日要和你說上一句對不住了。我最對不住的是你的母親,希望將來有朝一日,我去了地下再想你母賠罪!”


    黛玉將這處莊子的田產地契都交給了賈母手中,這是她對於外祖母的孝敬,也是對於賈府的安置,至於其他的,她也管不了太多。


    反正這處莊子雖然不大,可養活著一家子老小的生活卻是不成問題的,隻要眾人稍微勤快一些還是那句話,老天是不會不給人活路的。


    駱辰逸、黛玉夫婦最後在這裏用了飯,這才離開的,賈府的飯之前也不是沒有吃過,如今麽,確實能說上一句粗茶淡飯,雖然有肉有菜的,可是看著賈府眾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們忍的有多麽地難受了。


    最後,黛玉悄悄地將自己帶來的兩根老參塞給了平兒,讓她燉了給王熙鳳用,畢竟她的情況真的不大好。


    當然,外祖母那裏也是少不了的,不過沒有多餘的,其他人也用不上這東西。


    後來王熙鳳掙命一般地生下了自己的護身符的哥兒,也是承了黛玉的情,用了這參做了救命之用!


    王熙鳳自己倒是沒臉,不過也打發了平兒抱著兒子去給黛玉磕頭。


    自此,黛玉也會三不五時地打發了人去給賈母送點吃的用的,省的讓人再怠慢了賈母,聽著杜鵑等人的迴稟,知道她身子健旺,她也慢慢地放心了許多。


    分了財務的賈蓉、賈蘭兄弟倆帶著各自的家眷,母親地一起南下,走的很急,很快,隱隱地有些迫不及待之感,很快地就離開了京城。


    後來賈蘭上京考試,還曾經來過郡主府上拜見過林黛玉夫婦,希望借助林府,不過最後卻是寶玉將他給領走了。


    後來寶玉和賈蘭叔侄倆都是榜上有名,一個進士,一個同進士,也算是本朝的一樁佳話了。


    賈府的這樁事體了結,皇帝的私庫又肥美壯實了不少,對於賈府的厭憎似乎也減少了不少,皇帝一時發了善心,想赦免了冷宮中的賢德妃。


    可惜的是,這個時候的賢德妃已經瘋了,嘴裏不停地胡說八道些什麽,最後也不知道怎麽了,竟是失足跌落了枯井,最後也是令人扼腕歎息。


    畢竟已經瘋了,死的時候又是這樣的不體麵,所以皇帝權當自己不知道,皇後娘娘歎息了幾聲之後,吩咐宮人將人好好兒地裝裹了,最後葬了。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夢歸。”


    香消玉殞,人生無常,賈府最大的依仗便是這麽地消失地一幹二淨了。


    親眼看著賈氏落入了廢井中的小太監也被戴權找了借口,送去了慎刑司。


    這世上,唯有死人才會保密啊,一點兒也不怕秘密泄露。


    皇帝聽了戴權的迴複,輕輕地呷了口茶,眼皮子也沒有掀一下。


    戴權心知肚明,悄悄地退了下去。


    賢德妃的身後事兒和最後的消息,那點子東西,還是皇後仁慈,打發了個小內侍去了京郊賈家告知了一二。畢竟人死了,闔家上下直接哭成了淚人。


    尤其是寶玉,如今越發地感懷大姐姐曾經的慈悲了,可惜的是,天人永隔,除了母親外,又一個疼自己的親人離開了他。


    寶玉雖然也是在家中拚命讀書,可是出塵之氣俞濃,嚐惹的史湘雲這個當妻子的心驚肉跳,生怕自己一個錯眼,寶玉就消失不見了。


    賈母在寶玉和賈蘭成了進士之後,終於滿意了,永遠地閉上了嘴巴。


    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這年冬天,也不知是為著什麽,總之大雪天氣一日接著一日,起初人們還歡喜,可是漸漸地,誰都無法歡喜起來。


    漸漸地便有了流言,說是當今不仁,所以天降暴雪,以為警示。


    這樣的流言一日兩日人們不會相信什麽,可是三日四日呢?十日八日呢?


    起初盡管惱火,可仍舊不當迴事兒的皇帝總算是慌張了,這事兒若是處理不好,隻怕危及江山社稷啊!


    最為重要的並不是別人的江山社稷,而是自己的江山社稷。


    當今自從即位之後,本朝就一直事故不斷,幾乎就沒有幾天能是一帆風順的,所以他如何能不惱,按下了那頭,浮起了這頭,饒是皇帝性子堅毅,可還是忍不住地將上書房給咋了個稀巴爛。


    這次,饒是戴權,也不敢生出任何的腹誹之心,盡管不過是個身體不全之人,可到底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情況。


    上次下這麽大的雪時,他不過是一介孩童,那個時候,雪壓塌了房子,壓死了牲畜,淹沒了糧食,一家子差點兒凍死餓死,後來扛不住寒冷的家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自己,戴權護著自己的弟弟一路上逃難,來了京城。


    可惜的是,兩個年紀不大的稚童罷了,偌大的京城,對於他們來說,可並不是什麽天堂。


    即便是小叫花子的生活也維持不下去了之後,戴權便帶著弟弟淨了身子,入了宮。


    然而,宮廷中的兇殘比外麵更甚十倍,他的弟弟最終被慎刑司給活活打死,至於起因麽,誰都不知,反正等到戴權趕去的時候,弟弟已經死了,身子已經硬邦邦地了。


    雖然心中憤恨,可是那個時候的戴權,又能如何?


    後來的他,靠著討巧賣乖,終於贏得了一個可以到皇子身邊的機會。


    當今作為不受皇帝重視的兒子,母親也沒有幾分寵愛,身邊伺候的人自然不會什麽太過出色的,所以戴權便主動地選擇了當今這個主子。


    靠著自己的勤謹,嘴嚴,戴權一步步地擠掉了主子身邊的老人,成為了主子身邊的第一人,日子漸漸地好過了,和主子風雨同甘也幾十年了。


    可是戴權卻永遠都記著那些貧寒的生活,記著這噬人的大雪。


    如今主子心情不好,作為奴才的戴權心中也是沉甸甸,悶的慌。


    不過皇帝的心事兒卻也不難解決,憤怒之後冷靜下來的皇帝嘴角帶著一抹冷意,對著戴權嘀嘀咕咕了幾句,看著戴權一臉的驚駭之色,皇帝心中的憤懣消散了許多,略略地有些得意,對著戴權點點頭,然後讓他去辦事了。


    既然主子吩咐下來了,那麽就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了,戴權悄然地退了下去。


    接下來的幾日,流言蜚語更是不少,都說是因著天有二日,所以才會有這樣暴雪不吉的事情發生。


    這個流言一出,反倒是原先的流言也消失不見了,畢竟這指責的可不是一個兩個的。


    百姓哪裏來的豹子膽去指責兩位帝王?


    流言漸漸地平息下來了,可當今的麻煩才開始!


    暴雪下了七八日才漸停,南市百姓幾乎哭聲震天,幾乎能直達皇宮。


    京城的情況都如此糟糕,那麽想想京郊吧,想想周圍直隸,山東,山西幾個大省吧,那可都是人口大省,京城都是如此的情況,這些地方隻怕也是好不到哪兒去的。


    一旦流民湧入京城,別的不說,這安全上麵壓根兒就沒辦法保證。


    黛玉卻是慶幸不已,剛下了一天雪之後,駱辰逸便做主讓人將賈府的一眾人接到了林家,暫時地安置在了客院,畢竟京郊是個什麽情況,誰也不敢保證。


    賈家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別說是其他了,賈蓉和賈蘭走了之後,甚至連個拿主意的男丁都沒有。


    賈母雖然看重寶玉,可是寶玉的性子豈是個能承擔責任的?


    至於賈琮和賈環,隻怕老太太到現在也沒有將這兩個庶出的孫子放在眼裏吧?


    駱辰逸也承認,不管是賈琮還是賈環,總之疏於管教的兩個孩子不管是在氣度還是學識教養上麵,都不及寶玉遠矣,可這也不能完全地怨了他們啊。


    總之,將賈家接了過來,縱然是有些小麻煩,可也不算是太糟糕,畢竟客居,賈母又是個要強的,一點兒也不希望沾了外孫女的便宜之態,當著駱辰逸的麵兒,掏出了一千兩的銀子,作為他們一大家子的吃喝之用。


    對於老太太的“剛強”,駱辰逸啞然失笑,黛玉知道外祖母的心思,倒也不曾拒絕,收下了銀錢,賈府的一切都按著他們自己的走,不和林家的攪合。


    如今輪到賈氏一家子品受一下寄人籬下的感覺了,寶玉借用了駱辰逸書房中的四書五經,史經子集地迴去苦讀,剩下的兩位男丁,賈琮和賈環倒是無所事事了,自己也是懵懂,似乎也沒想過未來。


    賈環到底還記掛著不知道被發賣去哪兒的趙姨娘,想要自己去找個營生做,攢點銀錢,有了盤纏路費之後自己可以去找找趙姨娘。


    至於賈琮麽,仍舊爭一口吃喝,罵幾句丫頭奴才的不是,反正都是各種地不堪,混吃等死的貨。


    駱辰逸對於賈環的求懇倒也沉吟了片刻,應下了此事,他找人幫忙讓賈環去當個學徒之類的,肯定很辛苦。


    賈環倒是沒有絲毫的猶豫,點頭應下了,雖說老太太替兒孫們分家了,可自己手上卻是沒有分文,也不知道錢是二嫂子收著還是探春收著,亦或者老太太壓根兒就沒交給兒孫,反正他也沒問,問了也是白給,別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賈環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若不是姨娘之前上躥下跳地替自己籌謀周全,隻怕自己的日子更淒苦,想想姨娘也一把年紀了,不知道在哪兒受苦,賈環隻覺得心中油煎似的難受。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身上是有錢的,可那位三姑娘從不承認自己和姨娘,隻知道奉承寶玉和太太,所以賈環難得硬氣,也不找了探春求助。


    權當自己沒這個姐姐罷了!


    反正日後都是各人奔各人的前程日子,兄弟姐妹又如何呢?


    賈環想的很開,既然林姐夫答應了,他也就放心了。


    駱辰逸思來想去,林家的鋪子不能安排,自家名下的鋪子倒是可以,不過終究影響不好!


    看著被大長公主打發過來探問情況的顧子言,駱辰逸有了主意。


    “駱大哥,你放心,我保準好好兒地照顧他!”


    聽了駱辰逸的拜托之後,顧子言一口地就應承了下來。


    話說雖然自己的心思不純,可駱大哥對著自己卻是誠心誠意,坦誠相交的,甚至還教導了自己不少的東西顧子言更是感激了。


    如今能為駱辰逸做點兒事情,顧子言二話不說,拍著胸脯就應下了。


    “並不,我不是讓你好生照顧他,隻是別讓人欺負了他,其他的該怎麽使喚怎麽使喚,是打是罰要一視同仁,畢竟顧家也有顧家的規矩,你能答應了照拂他,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放到你家的鋪子下做個學徒,學個眉高眼低的,將來能養活自己就成了!”


    駱辰逸搖搖頭,對著顧子言道。


    “好,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做。”


    顧子言本也不覺得為難,現在又聽著是這樣的情況,更加不為難了,點頭應下,當天就帶著賈環走了。


    賈環臨走之前倒是和寶玉和探春說了一聲兒,聽著他要出去找趙姨娘,寶玉的臉上有些羞愧之色,探春麽,羞惱居多,臉色陰沉,話都沒多說幾句。


    賈環看著寶玉腳上的新鞋,看著那熟悉的陣腳,再看著自己腳底子快要磨破的舊鞋,心中一歎,算了,到底還有什麽想不開的呢!


    最後寶玉找了史湘雲,拿了二兩銀子給了賈環,讓他做個周轉應急之用。


    賈環也沒有拒絕了,微微一笑,接過了這錢,謝過了寶玉,轉身走了。


    賈母似乎是不知道賈環離開了一般,自始至終地都沒有過問過這個孫兒一句,權當從來都沒有過他一般。


    倒是探春,三不五時地會找了黛玉來問上幾句,黛玉看著可憐兮兮的探春,將賈環的境況告知了她。


    自從到了林家之後,探春和迎春,惜春兩人並不同,時常地會過來找黛玉,奉承上幾句,黛玉縱然覺得有些不習慣,可也隻能忍著。


    方嬤嬤也曾經隱晦地勸說過黛玉兩句,說這位三姑娘有些圖謀,主子還是提防一二比較好。


    可惜的是,黛玉並不是那樣的性子,總覺得姐妹們還是自己閨閣時的模樣,縱然因著家逢大變,所以略略地少了幾分大氣,多了幾分拘謹,可終究還是之前的姐妹們。


    黛玉憐惜賈母一把年紀了還要為家族奔波,為兒孫操勞,自然也憐惜姐妹們,都是花一樣的年紀,可是蹉跎至今,到底該如何是好,黛玉心中也會時常地憂愁一二。


    這些煩悶之事卻也隻能和丈夫吐露幾句,可到底是賈家事,她又能做的了誰的主?


    駱辰逸對於這些事情完全不想理會,三春如今也在孝期,即便是要周全,那也得等出了孝期才行,所以說,黛玉也是太過杞人憂天,畢竟老太太還在呢,有她在,終究不會虧待了誰的!


    駱辰逸如此地安慰黛玉。


    黛玉聞言也是有理,卻不知,為自己的生活埋下了隱患。


    迴頭再來說眼前的這一場暴雪,複又二三日,雪漸漸地停了,五城兵馬司並著京畿大營出動,開始清理積雪。


    東西兩城同時進行,甚至是京畿大營的兵丁們是先緊著西城的,畢竟西城是個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所以上皇才同意了當今調動京畿大營,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五城兵馬司的首領簡直如釋重負,好在不用自己麵對那樣暴民,否則的話,他到時候隻怕是要為難死了。


    東城雖然也有損失,可畢竟情況不大嚴重,這些貴人家幾乎都會組織了人手來清除積雪,五城兵馬司的人隻要保證了道路通暢即可!


    可西城就是另一幅景象了,說一句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大大小小的屍體簡直要將整條街道給占滿了,甚至是屍體摞屍體的情況都出現了。


    餓死的,凍死的,被積雪壓死的,總之情況很是糟糕。


    戶部準備了賑災的湯湯水水的,清的能當鏡子的粥,雜糧的饅首,不論大小,每人每天兩碗,兩個饅首。


    劫後餘生的人們抱頭痛哭,慶幸自己劫後餘生!


    陸陸續續地,便有了富戶,貴人們牽頭,在幾處地方設立了粥棚,準備了棉衣等物,專門賑災之用。


    這其中,以百花樓為最!


    百花樓據說是準備了數千斤的糧食來賑濟災民,他們家的粥也是最稠的,是能立住筷子的!


    也是為了方便災民們,專門在西城設立了好幾處的賑災點,無償地為百姓們提供衣食。


    百花樓大出風頭,其他人也不甘落後,商戶們為了贏得好名聲,一個比一個積極主動,外加上聽說當今為百花樓題寫了“仁義無雙”的牌匾之後,商戶們更加地積極了。


    畢竟這肉已經讓百花樓吃了,難道他們還不能喝點湯了?


    有了這些人的加入,戶部的壓力大大地降低,畢竟戶部是個什麽情況,別人不知道,皇帝還能不知道了?


    所以對於顧子言這次提出的這個建議,皇帝很是滿意歡喜的。


    京中的局勢暫時地控製住了,皇帝自然是忘不了功臣的,顧子言受到了帝王的嘉獎,雖然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可大長公主還是歡喜的很,畢竟這是孫兒心善的證明。


    她的孫子,果然是個好的,對於大長公主來說,顧子言本來就是天上地下最好的那個,更何況他現在又做出了這樣活人無數的好事兒呢!


    所以大長公主更加地驕傲了,唯獨顧子言自己知道,這一切的功勞都該歸在誰身上,自己隻能愧領罷了。


    麵對這樣一位謙虛不居功的顧子言,帝王自然是更加地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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