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此刻已經很是平靜,看著洛寅比來時要漠然一些,差別並非很大,但是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來的。


    果真便見洛寅頓了頓,不知說些什麽,隻是視線偏向別處,便見拉著韁繩的荀湛,連忙行禮道,“草民見過國舅爺。”


    荀湛擺擺手,道,“我在汴京城同洛氏容婉是故交,方才正好碰上,便送她迴來,既然送到,你們將她接近府吧!”


    洛寅點頭稱是,而身在一旁的白瑤連忙過去攙扶容婉,也許是因著有人的緣故,荀湛的目光便是一刻也未放在容婉身上,任容婉緩慢的下了馬。


    他這才跨馬而上,對著洛寅點點頭,便策馬而去。


    洛寅長籲一口氣,碰上容婉的目光,又尷尬的偏過頭,小心翼翼的對著容婉道,“你還未用膳吧,我吩咐小廚房給你做些膳食可好?”


    容婉點點頭,禮儀周道,“那便多謝大伯了。”


    洛寅見容婉應了,雖是喚他語氣生疏,但終歸還是同他說了話,心下也一掃今日的恐慌,稍稍歡喜了些,便吩咐身旁的陳氏道,“快去小廚房讓下人做些好吃的點心來。”


    陳氏應了聲,遂即帶著身邊的婢女快人一步到小廚房去。


    而洛寅則是笑著看向容婉,好似今日的事從未發生過一般,“時辰還早,阿婉要不到大伯的院子先等著?”


    容婉迴轉過身,正了臉色看著洛寅,卻又搖搖頭道,“不用了,我今日有些乏了,先迴院子歇息了,等伯母迴來,大伯你待我向她道謝。”


    說完,容婉不看洛寅僵下的麵孔,而是偏過頭去。看向螢綠道,“過來扶我進去吧!”


    螢綠聽了容婉的話,也不看周圍人的神態以及洛寅的尷尬之度,而是小心翼翼的扶住容婉。她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家娘子今日如此失控,但還是心疼自家娘子,因此對於蘇州洛宅,卻是沒什麽好印象。


    等螢綠扶著容婉迴了院子,容婉又忽而想起什麽。便讓螢綠到洛寅所在的院子傳達一句話。


    螢綠等容婉告知以後,便獨自去了洛寅的院子,洛寅看見螢綠過來,還以為容婉有什麽要緊事,卻隻聽螢綠來了一句,“大爺,娘子說她明日會從蘇州離開,到汴京城去,方才忘了向大爺說明。”


    洛寅皺了皺眉,雖想留容婉再多住幾日。但看容婉今日的模樣,他便不想留了,因此便對著螢綠道了一聲知曉了。


    螢綠福了福禮,才出了洛寅的院子。


    容婉從螢綠口中得來洛寅的反應,倒是與她想象之中無異,等陳氏命婢女送了飯菜過來,容婉不過拿起一塊嚐了嚐,卻不怎麽對胃口,怕是她的口味早已被昌平侯府的廚子給養刁了。


    她收拾了一番,便早早的躺在床榻上等待入眠。畢竟明日從蘇州離開,在路上也有十幾日要耽擱,定然吃不好睡不好,她自然要養足精氣神。


    而荀湛被當今聖山吩咐查清江南一帶的貪汙之案。並沒那麽快走,也沒他說的那麽輕鬆,他還要在江南一帶的城池待上幾日,因此便不同容婉一起走了。


    但是容婉的身旁除卻楊初,便是僅剩下螢綠,荀湛還是大發慈悲派了兩個近衛護送容婉迴汴京。


    而這兩名近衛。倒是讓容婉微微有些眼熟,等她想起來時,才知這是她前兩年去邊關尋兄長之時,從軍營趕迴汴京城,便是由這兩名近衛相送,沒想到輾轉兩年,既然又見,倒也算得上有緣。


    這一次,螢綠倒是有機會同那兩名近衛說了幾句話。


    當然,是些無關緊要的話,想從那兩名近衛口中套話是套不出來的,雖然,容婉並未打算套。


    而由著兩名近衛相送,倒未遇上什麽大的牛鬼蛇神,但是小偷小摸卻被這兩個侍衛逮個正著,不過楊初的心裏倒是有些尷尬,他比起這兩名近衛的功夫,簡直跌落在泥土裏還要再滾一滾,分外傷人自尊。


    等他們到了汴京城的城門,那兩名近衛便自發的離去。


    楊初趕著馬車進了府,剛一如府,便被人告知喜訊,說是她剛走不久,陛下便將洛景鈺同七公主的婚期定在了六月。


    六月倒是個好日子,而當今陛下也偏向六月。


    容婉從汴京離開,到了蘇州,再入汴京城,期間已有一個半月,此時便已是五月初,這麽說來,等到下月,洛景鈺便可以成婚了。


    雖說洛寅想讓容婉拿些銀兩迴來,但鑒於戚氏並不知她去了哪,因此她最終還是決定不帶了,且自父親去後,她便決定不再同蘇州來往,若非此次有事相詢,她斷然也不會去蘇州。


    而她迴來,戚氏自然也要慰藉一番,她便是衣裳也未換,先迴了正院去,待向戚氏請過安之後,說了自己所去之地,以及心中的見識及感觸,當然,蘇州之行,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的,說了許久,她這才迴到翠竹苑。


    洛景鈺如今任駙馬都尉,多是懸空之職,並未什麽實力,因此空閑的時候倒是十分多,容婉迴到洛府時,他碰巧也在家。


    對於洛景鈺,容婉心中所裝著的事,卻依舊未有告知洛景鈺,隻是說了些路上的見聞,倒是沒有再說什麽。


    她剛迴來,便傳到了昌平侯府的耳中,第二日便去信過來說她還未找到何時的人選,若是容婉還想要繼續做女先生,便到昌平侯府之中見她一麵。


    容婉自然需要有一個身份掩蓋,她也喜歡別人相互切磋棋藝,因此便應了,收過信之後,她便乘馬車到了昌平侯府。


    這時倒是沒有慕容玉嬈還未嫁人之時的待遇,隻能先由仆從去裏麵通報,等昌平侯夫人應了之後,這才開門迎了容婉進去。


    雖正院的路容婉也走過幾次,還是由著婢女帶了過去,等到了正屋,婢女要讓容婉靜靜站在門外,而她要到屋裏通報,等進去之後,這次啊對著容婉道。讓她進去。


    容婉緩步走進屋子裏,不過出乎她意料,這裏麵還站了一名男子,一襲黑衣。甚是利落的打扮,隻不過膚色偏白,眼窩又有些深,嘴唇稍白,雖看起來十分俊朗。但怎麽看,都是一種病態的美。


    那名男子見容婉進來,卻衝著容婉勾了勾嘴角,瞳孔中好似是認識許久一般的故人,笑容也很溫和,看起來甚是熟悉。


    隻不過容婉想了想,還是不記得她有見過麵前之人,因此便稍點點頭,算作迴應,這才看向昌平侯夫人。“阿婉見過夫人。”


    昌平侯夫人點頭,也不顧有外男在場,直接開口道,“你可決定好了?”


    容婉點點頭,直說道,“阿婉以為,既然夫人肯給阿婉這樣一個機會,阿婉定然會好生努力,不辜負夫人的期望。”


    昌平侯夫人點點頭,甚是滿意容婉的態度。甚至當一旁站著的男子不存在一般,同容婉倒是多說了幾句。


    等容婉離開時,那名男子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容婉的背影,見容婉離開之後。他才淺笑一聲,收迴了方才的深情注視。


    昌平侯夫人一直看著堂下的男子,頓了頓,這才出聲道,“阿昀,你看。方才那名女子如何?是否能做你的正妻?”


    被稱作阿昀之人隻是淡淡的笑了一聲,也沒說是,也未說不是,最後隻是向昌平侯夫人告辭,“夫人莫要替我操心,我的正妻,自然是我自己來選。”


    他都說到了這份上,昌平侯夫人自然不好再說,見他有些歸心似箭,便也不拉著他在這正院之中同他嘮叨,大發慈悲的讓他離開了。


    他走出正屋,收住笑意,而後才沿著那一條路,姿勢甚是優雅的邁了過去。


    他的腿長,再加上他的步伐之大,以及他走的不慢,正好在容婉將要岀府之前,見到了她,還溫和的喚了一聲,“洛家娘子。”


    容婉迴過頭,不解的看著麵前的男子,問道,“你是?”


    他笑了笑,微微頷首,等再次抬頭,看向容婉的眉眼之間,都充滿了笑意,若是細看,怕是被其中的每一絲每一縷都會使人驚豔。


    容婉隻是淺笑著看向來人,等著他的答案。


    “鄙人姓羅,名昀。”


    容婉想了想,確認這個名字不曾聽說過,又加上未見過的麵孔,自然覺得並未見得此人,因此便不想不再說,隻是道,“若是郎君無事,我便先行迴去了。”


    羅昀看了容婉一眼,隻是笑著道,“無事,隻需娘子記得我的名字便可。”說完,拱了拱拳,便獨自一人,飄飄欲仙一般,不知在往哪裏去。


    容婉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不明所以,但最終還是出了府門,坐上馬車之後,讓楊初將馬車趕為府中。


    而容婉既然同昌平侯夫人說了清楚,第二日邊去女學之中任職。


    隻不過等去了女學,容婉竟然在女學之中碰見了羅昀,羅昀說他隻是奉昌平侯夫人之命過來視察,瞧瞧這些女學生可有不認真學習之舉。


    但也許是羅昀的相貌太好看,一向專心上課的女子們,見到羅昀從窗子前路過,便會引起一陣騷動,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出現在他麵前。


    不過想歸想,這不過是活在臆想之中罷了。


    容婉偶爾從窗子前看到羅昀在外麵來迴遊走,心中的熟悉感便會多上一份,等過了十幾日,她同羅昀已然能說出不少的話。


    而羅昀的棋藝精湛,容婉偶爾會和羅昀下幾局,讓她所教的女子在旁觀戰,多琢磨棋局以及下子技巧,這樣一來,連帶著女學中的女子棋藝都高了不少,這還要拖羅昀的福。


    而因著荀湛還未到府中,容婉得不到關荀氏一族的任何線索,因此從蘇州所得之事便暫時擱置下來。


    慕容玉嬈聽了容婉迴來,便下了帖子請她到荀宅。


    因著慕容玉嬈如今同荀策成過了婚,自然住在了荀宅,而邀其女子去陪她,自然也隻能去荀宅。


    容婉想著也許就未見慕容玉嬈,便找了日子,到荀宅去尋慕容玉嬈去了。


    以往同荀湛相見還要避避風頭,如今慕容玉嬈嫁進了荀宅,倒是方便的很,她以後若是有事來找荀湛,不過是報了慕容玉嬈的名頭,倒也甚是方便的很。


    容婉見到慕容玉嬈之時,便見她同以往閨中之時有些不一樣,一來麵色紅潤,更添少婦韻味,而來麵上的笑意比之以往更加溫和,容婉便知,荀策使她變了不少。


    不過荀宅除卻婢女之外,便沒有在正經的女主子,可見慕容玉嬈在裏麵待的極悶,不過好在荀策知道心疼慕容玉嬈,便在她身邊安插了幾個護衛,她若是出門,隻管跟著她便是,如此一來,他倒也極為放心的很。


    慕容玉嬈知道容婉要來,出門相迎便迎到了二門處,見容婉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一把將容婉抱住,容婉嚇了一跳,卻聽慕容玉嬈說,“你可算迴來了,我都快悶死了。”


    容婉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麽了?”


    慕容玉嬈嘟著嘴道,“我本覺無聊,想邀以往的姐妹到府中聚一聚,可誰知她們個個不老實,總是在府中亂看,最後,便得罪了大哥。”


    “大哥?”容婉皺了皺眉,荀湛是同她一起離去的,而此時也未迴來,那麽慕容玉嬈口中的大哥又是誰呢?


    慕容玉嬈點點頭,迴了容婉的話,“此大哥非彼大哥,是阿策同湛哥哥的結拜兄長,也在府中住著,且看阿策的語氣,似是對他十分敬重。”


    說到這裏,慕容玉嬈卻是歎了歎,這位大哥的性子古怪,她不得不好生相處,若是因為他,而使她同荀策隻見生又不快,她也是不想見到的。


    容婉聽出慕容玉嬈已將稱唿策哥哥改為了阿策,不由的笑了笑,但是想起慕容玉嬈口中的大哥,又想起在蘇州的聽聞,便有些疑惑,直接開口問道,“這位大哥名字?”


    慕容玉嬈應道,“羅姓,單名一個昀字。”


    容婉頓了頓,羅昀,那不就是她在昌平侯府和在女學之中碰到過的麽,至於脾氣怪,容婉卻是絲毫沒感覺出來,倒還覺得那羅昀性格溫和,同慕容玉嬈口中的人,倒是一點也不相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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